陈矩称是收了回来。
天子露出疲色,然后看向玉盆里的金鱼,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来,这锦囊是鱼食。
天子抓起鱼食撒了一把,但见几头金鱼争相抢食似自言自语地道:“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吃人手短,拿了朕钱,就要老老实实办事,看尔等以后还听不听话。”
说到这里天子看了陈矩一眼道:“宣骆思恭,林延潮二人进殿。”
却说陈矩与天子禀事时,林延潮与骆思恭二人正在暖阁里等候。
能在乾清宫暖阁等候,也是大臣的殊荣。但此刻对于有的人而言,却是格外的焦急,感觉度日如年一般。
林延潮却好整以暇坐着喝茶笑了笑道:“这乾清宫的碧螺春倒是许久没喝过了,甚好。”
一旁的火者垂头道:“多谢林侍郎夸赞,这是小人份内的事。”
林延潮笑着道:“能将份内的事,用心做好,也不是人人能办到的事。”
这火者听到林延潮夸奖,当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林延潮道:“对了,阁老们来时,你们上的是什么茶?”
火者道:“自陛下免朝来,几位老先生已是许久不来乾清宫了,所以小人不知。”
林延潮点点头当即取出一锭银子放入小火者手里。
这一锭最少有十两,那小火者见此不由犹豫,林延潮笑道:“你不会才刚入宫吧?”
“回禀林侍郎,确实如此。小人三年前才入得宫。”
“才入宫就能到乾清宫侍奉不容易啊,收下吧,这是宫里的规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火者闻言这才收下当即道:“小人贱名王安,多谢林侍郎赏赐,小人再给你沏一壶茶来。”
说完这名小火者退下,林延潮呷了一口茶,转过头但见骆思恭仍是一脸忐忑不安,魂不守舍的样子。
“如谦兄!”林延潮笑着道了一句。
骆思恭闻言回过神来,然后道:“宗海兄,你看这陈公公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是不是?”
林延潮笑着道:“如谦兄,不是之前都说好了吗?咱们三人都在一条船上,放心,任谁见了这白花花的银子也不会不动心的。”
骆思恭点点头道:“也是,谁会与钱过不去。”
骆思恭话虽这么说,但神情还是很不安,案上的茶水是一口也没动,不时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有太监入内道:“林大人,骆大人,皇上召你们二位觐见。”
林延潮给骆思恭使了个眼色,但见他点点头,强自镇定下来。
二人起身,林延潮笑着道:“有劳公公了。”
“不敢当,两位大人这边请。”
当即二人随着这位太监来到了弘德殿。
入殿后两名太监给他们掀起垂帘,但见天子正坐在炕上赏玩着一盆金鱼,至于陈矩则恭恭敬敬垂手立在一旁。
林延潮看了天子,陈矩一眼,见二人神色木然,丝毫猜不透喜怒。
“臣林延潮(骆思恭)叩见陛下。”
天子的目光从金鱼那收回道:“两位爱卿平身。”
林延潮听天子的声音还算是柔和,起身之后又看了陈矩一眼,但见陈矩给二人使了一个放心的眼色。
林延潮见此微微i 案头,在一旁的骆思恭脸上则是一宽。
“朕与两位卿家有话说,尔等退下。”
当下外间侍奉的太监都是退出殿外,天子从炕上起身然后沉着声道:“张鲸好大的胆子,竟贪墨了近一百七十万两银子,亏朕还那么信任他,真是大胆至极!”
天子板着一张脸,而屋里的气氛也一下子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