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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京城正是大热天。
盛暑之时,热得令人心烦。
老人们都说今年的京师夏天格外的不好过。
一直到了八月末,临近九月时,暑气这才略消。
午后京里的茶肆热闹了起来,京城里的大老爷们在午后都是习惯到茶肆里歇歇脚。
他们都是终日辛苦繁忙,直到这个时候才有闲暇到茶肆与二三朋友喝茶深谈。
茶肆里的茶客喝法也是各有不同,有人喜欢用壶泡了喝,有人喜欢用大碗来喝,有人喝茶是坐着喝,有人则喜欢斜斜躺在塌上小饮一会再眯瞪一会。
在街边阴凉地方也经常摆茶摊,卖苦力的轿夫车夫在摊边站着喝上一大碗茶消消暑解解渴。
至于茶肆里雅间的喜欢边喝茶边听曲听戏然后看看报纸,而坐在大堂上的茶客就喜欢听说书或者与那些听说能与京里王公贵族,绯袍大员说得上话的先生讲讲报纸上的事。
今日京里一名叫丽水台的茶楼里,座客盈满。
大堂里十几张茶座上坐得满满的,茶客们品着是云雾,龙井,毛尖,桌上还摆着一碟碟的瓜子,油酥饼,水晶糕。
“先生,今日报纸上说得是什么啊?”
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道:“我看看,诶,不得了了,出大事了。皇明时报上说,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张有德奏请册立太子了。”
“诶,这算什么大事,这般大臣们不是天天说要册立太子吗?”
“这一次不一样,你忘了去年时候天子说了谁敢再说这事就拖到皇长子十五岁时再说。”
“啊,那不是坏事,这人是不是存心不要皇长子正位东宫啊?”
“那倒不是,这人也没说得明白,就说是册立东宫的事既是要办,问皇上该准备些什么。”
“合情合理啊!”
“诶,然后天子罚了三个月俸禄。说他妄自揣测天心。”
哈哈,茶肆传来了一片笑声。
“不过这事没完,工部尚书舒应龙上疏说张有德言策立太子这事就是他同意的,陛下要罚就罚他吧。”
“诶,你看这事闹大了。但这位舒尚书可真是忠臣啊!”
“难说,难说。”
“然后内阁也上疏了,诶呦,几位相爷也都是忠臣啊,他们一起上疏请求皇上最迟于明年春天册立太子。”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就是不办的意思!”那先生摇了摇头。
众茶客们闻言当下是一片哗然。
“这皇明日报看得烦心,那么天理报,新民报讲得是什么?”
“天理报上讲得是人伦纲常,父为妻纲,君为臣刚,夫妻人伦之事,请得是御史冯从吾来执笔,此人乃名儒,素有关西夫子之称。”
众人道:“道德文章听的腻。新民报讲什么?”
“容我看看,这新民报上讲得是武后,也就是武则天陷害王皇后的事!”
众茶客们闻言纷纷来了兴趣道:“好,好,咱们就听这一段。”
几名豪爽的茶客丢出几个铜钱。
好吧,那先生叹了口气,他将三份报纸摆在一起,似从其中看出了一些什么来。
茶肆里二人待先生开始说报纸时,却一并离开。
这二人正是汤显祖,乐新炉。
二人上了马车,汤显祖道:“百姓都关注在国本之事上,都知拥立国本的乃是忠臣,连舒全州上了一疏都能被称赞,由此可见民心所向。”
乐新炉道:“正是,国本至今不立,我等之前都以为是申吴县蛇鼠两端,但前几日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来说,也有郑贵妃在其中作梗。”
“哦怎么说?难道真如新民报上所言有人要当武后?”
乐新炉道:“郑贵妃现在或许不敢当武后,但是若皇三子坐上东宫之位,她或许就有此心了,下一步怕是要废皇后了。”
汤显祖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先儿子立为储君,然后母凭子贵当上皇后。但此事如何流传出来的?”
乐新炉道:“此事我们不着急商量,见了匡吾先生再说。”
二人坐着马车来到罗大紘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