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问话,德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桀桀的冷笑起来。
那笑声凄厉的像鬼。
“臣妾谁也不为,臣妾为了臣妾的孩子,溧阳是陛下的公主,不论臣妾做什么,为了什么,有了溧阳,臣妾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溧阳。”
皇上嫌恶的看着她。
“你不配做溧阳的母妃。”
德妃冷笑。
“臣妾不配吗?可溧阳说臣妾是个好母妃呢。”
“那是溧阳不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不知鲜耻的事,你与宁国公府世子……”
德妃的大笑打断了皇上。
“这话陛下也信?臣妾若当真和宁国公府世子有什么苟且之事,那臣妾的金盒当日在宴席上掉落下来的时候,太后娘娘早就处决了臣妾,还会容得臣妾活着给皇家蒙羞?”
这也是皇上心里难以越过的一道坎。
他知道太后那日是认出了那金盒。
他也怨过太后为何不告诉他有关金盒的事。
他笃定是因为太后不够在乎他。
太后一贯喜欢大哥不喜欢他,他都习惯了,原以为自己能慢慢随着时间的流淌可以忘记这件事。
可老大告诉他,德妃和宁国公府世子,是那一层关系。
这……
头顶的绿云令皇上怒气滔天,可他无法想象,到底为何太后不告诉他。
这种事也要瞒着他,甚至还有留着德妃。
现在,听着德妃的话,皇上巴不得她说出她与宁国公府世子当真是清白的话。
如此,他也不必对太后彻底失望。
皇上怒目瞪着德妃。
德妃大笑几声之后,瘫在地上喘着气。
好一会儿,德妃才道:“臣妾是和宁国公府世子有来往不假,可这来往,却并非男欢女爱,而是……臣妾本就是宁国公府的女儿,和自己的亲弟弟有来往,有错吗?”
皇上瞪大眼。
“你是宁国公府的女儿?那静宁侯府……”
这匪夷所思的真相!
德妃苦笑。
“豪门恩怨,偷天换日罢了,为了拿下府中世子的位置,那些主母们什么事做不出来,陛下若是感兴趣,可以问太后娘娘。”
德妃这声音,冷的像冰。
皇上嘴巴微张,半天没缓过神来。
“那你为何杀皇后?”
德妃就笑道:“皇后用宁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威胁了臣妾半辈子,臣妾受够了。她以为她是拿到了臣妾的把柄,可以威胁臣妾给她做事,可……真是可笑。”
“可你还是给她做了,你在静宁侯府藏了大量的兵器。”
德妃就道:“臣妾不愿弟弟身上蒙上不必要的麻烦,他远在边疆,本就辛苦,若是再因为身份被府中人算计,性命可危。”
皇上盯着德妃,打量着她面上的神色。
默了一会儿,皇上冷笑一句,“你的话,朕一个字不信,带下去,杖毙!”
闹了半天,一切又回归原点。
不过是多了皇后一条命。
德妃被小内侍架起来,她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皇上。
“到底是什么使您有了现在这样的心性,宁愿相信自己头上有绿也不愿意相信臣妾的话呢?是窃取皇位久了,殚精竭虑惊恐不安造成的吧!”
皇上抓起手边一把湖笔砸了过去。
“带下去!”
直到德妃被带走,被杖毙,皇上坐在桌案后,都大喘着气没有缓过来。
御书房的地上,还横亘着皇后的尸体。
雍容华贵的宫装下,身体趋于僵硬。
第二百零六章触发
皇上盯着皇后的尸体,沉默了许久,忽的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手脚冰凉,抖得不能自已。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被人刺杀,伏尸在地。
瞪大眼睛,皇上面露惊恐,疯狂的挥舞着双臂,“带下去,给朕带下去,把她给朕带下去!”
皇上声嘶力竭的喊,形容癫狂。
内侍总管察觉到不对,立刻打发了小内侍将皇后的尸体且先送到偏殿,秘密看好,不得对外透露半点。
又遣退了御书房的所有小内侍。
“陛下,陛下。”
立在皇上面前,内侍总管竭力的温和低唤。
轻轻的声音,仿佛在安抚哭闹的婴孩。
皇上癫狂的神色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他凌乱的眸子趋于平静,对上内侍总管,“朕刚刚,看到了他。”
内侍总管神色一凛。
“陛下。”
皇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朕刚刚真的看到了他,他身都是血,问朕,为什么要杀他,他说,真若是想要皇位,他拱手让出就是,为何要害他一家三口的性命。”
“陛下”
皇上摇摇头,打断了内侍总管,“你听朕说完。”
内侍总管低垂了头。
皇上眼神有些缥缈。
“朕相信,朕看到的不是真的他,朕刚刚,是出现幻觉了,朕怀疑,有人在朕这御书房里动了手脚。”
说着,皇上的目光凄厉起来。
“朕的御书房,谁能有这个本事动手脚呢?你说!”
这话音,已经是寒意满满了。
内侍总管立刻就听出了话音里的意思。
神色一变,身筛糠一样跪下,慌乱的不像话。
“陛下明鉴,奴才对陛下,日月可鉴啊。”内侍总管扑通跪下,“奴才日夜跟着陛下,陛下安好,奴才才能安好,奴才不敢和陛下一荣俱荣,可奴才一定会和陛下一损俱损,就算奴才没有忠心,可奴才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啊,陛下。”
皇上盯着内侍总管,探究他话里的真假。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上道:“你去把太医院院使喊来,莫让人知道。”
内侍总管慌忙起来,“奴才这就去。”
刚刚跪下那一下,太过用力,膝盖撞得疼的不得了,此刻起来,内侍总管死死咬着牙,蹒跚出去。
皇上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冥黑一片。
他能相信谁?
这偌大的皇宫,这万里河山,他能相信谁!
坐在龙椅上,皇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不安。
太医院院使来的很快,行过礼便按照皇上的吩咐开始一寸一寸的检查御书房。
皇上闭着眼,坐在龙椅上,脸色微青。
“陛下!”
太医院院使查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最终面色惊恐的拿着一块玉石,捧到皇上面前。
“陛下,这玉石上,有石青子。”
“石青子?”皇上蹙眉,缓缓睁眼,朝太医院院使看过去,说着话,目光落向他手上的玉石。
太医院院使恭声回禀,“这玉石应该是被浓浓的石青子汁子浸泡过,离得远不察觉,凑近了闻,石青子的味道非常浓。”
“石青子,那是什么。”
“一味让人心神烦躁的药,后宫之内,常有人意外滑胎便是源于此物作用。”
皇上的脸色,阴沉下来。
“除此之外,可还有旁的?”
太医院院使摇头,“并无。”
皇上点头,“你去吧。”
太医院院使告退,皇上朝内侍总管道:“这玉石是从何处查来的,朕怎么浑然无印象。”
内侍总管脸色难看,“陛下恕罪,这玉石,是院使大人从博古架上拿下的,奴才只记得,之前博古架上是有一块玉石,是当年陛下寿诞,大皇子殿下送的,可奴才清楚的记得,大皇子殿下送的那玉石,底部有一小点瑕疵,当时大皇子殿下还说,尽管有这样一点瑕疵不够完美,可像这种天然心形形状的玉石,实在难得。”
这事皇上记得。
他朝那玉石看去。
玉石的底部,并无半点瑕疵。
这分明不是当初大皇子送来的那个。
不知何时,被人偷梁换柱了。
内侍总管看着那玉石,想了想又道:“当时殿下送这玉石的时候,是当着好些人的面,可知道这玉石底部有瑕疵的,却只有殿下陛下和奴才了。”
皇上颔首。
所以有人偷梁换柱这不光是想要偷梁换柱,还想栽赃嫁祸。
不光要害他,还要害大皇子。
皇上捏了下拳,重重砸在桌案上。
御书房的内室,是绝对隔音的,德妃带来的那嬷嬷此刻便被关在那里。
快到天黑的时候,皇上终于从龙椅离开,走向那内室。
嬷嬷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在她被关进来的时候,德妃被皇上下令杖毙。
嬷嬷不安的看着皇上。
皇上一言不发,从一个机关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儿。
拔开瓶塞,里面有一条碧绿的虫子在蠕动,瓶塞拔开的那一瞬,它迫不及待想要钻出。
“用你的蛊术,将那人体内的千机蛊触发了吧。”
皇上将瓷瓶儿给了嬷嬷,冷声吩咐。
嬷嬷接过瓷瓶儿,“德妃娘娘她”
“你若做的好,朕可以考虑放了她。”
嬷嬷立刻便道:“老奴尽力。”
说着话,嬷嬷对着那瓷瓶儿开始念出一串蛊令,随着她的声音加快,那蛊虫加快了从瓶儿里爬出的速度。
它窜到嬷嬷的手掌上,冲着嬷嬷的食指指腹,一口咬下。
指腹的鲜血浸透了蛊虫,蛊虫吸收鲜血渐渐变得殷红。
而此时,在沈樾的府邸,万喜正啃鸡腿,就听到沈樾低低的哼哼声,他身扭动,面上带着巨大的痛苦。
万喜吓得鸡腿吧嗒落地,赶紧扑上去查看什么情况。
“喂,你怎么了?怎么了?”
万喜拍拍沈樾的脸,急的要哭了。
沈樾紧紧闭着眼,“疼,疼”
他意识模糊,脑中有种种场景一一闪过,却终究所有都抵不过身体的疼。
很快,一切记忆消失不见,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锥心的疼。
瞧沈樾难受的不行,万喜不敢耽误,赶紧出了密室到院子里不高不低的道:“你们殿下现在有点出问题了,你们谁能找到我家主子啊,赶紧的。”
黑夜里,沈樾的暗卫便有一人现身。
第二百零七章发作
周瑶坐在炕上,抱着腿流泪。
赵氏匀了匀呼吸,朝周怀林道:“咱家菜地那头不是老高家的玉米地嘛,玉米地出去就是族学后面的小树林。”
周怀林不知道赵氏要说啥,急的冒汗。
“嗯啊,咋地?”
“我和瑶儿今儿在玉米地看到大哥和刘寡妇了。”
这句话说出来,赵氏大睁着眼睛看着周怀林,眼底是茫然,惊恐,错乱和不安。
周怀林像是被雷击了一下,心里狠狠一抽,“啥?”
赵氏点头,咬了下嘴,“瑶儿先看见的,都看见了。”
周怀林转头看向周瑶,周瑶哭的成了个泪人。
她还没及笄呢。
她大伯白花花的身子,刘寡妇白花花的身子,还有间歇中的声音,她全撞上了。
她还是个孩子啊!
周瑶被吓得不轻。
周怀林心疼的摸摸周瑶的头。
周平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姐,别哭了,就当是看狗交配了,你又不是没看过。”
周瑶……
这弟弟能掐死不。
立刻那种。
周怀林抬手啪的朝周平脑袋拍了一巴掌。
赵氏跟着在周平脑袋另外一边补了一巴掌。
屁大点的人,居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
还狗交配!!!
周平……
我做错什么了,要头上顶俩包!
我不是亲生的吗!
原本凝重的话题,在周平插嘴之后,意外的没有那么凝重了。
周瑶也没有那么想哭了。
周怀林摸摸周瑶的头,朝赵氏道:“他家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吧,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行。”
周怀林一直知道,周怀海是个小心眼记仇的。
周怀海和刘寡妇的事儿,他就算是知道了,也没辙。
能告诉谁去?
大嫂?
爹娘?
谁都没法说。
要是大哥还没有成家,这事儿他能告诉爹娘,成了家,他就没法说了。
“可万一哪天闹出来,瑶儿和平子以后成亲……”赵氏满目担忧。
周怀林揽住她的胳膊,大手紧了紧,“咱分家了。”
赵氏浑身一个激灵,嗖的转头看向周怀林,满目错愕,“啥?”
“分家了,就在刚才。”
不等周怀林把话说完,周平就噼里啪啦把经过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奶装病,让大姐给揭穿了,所以说啊,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赵氏……
周怀林……
周瑶……
周平眼见他们瞪着眼盯着自己,不禁抬手护头,默默后退一点,“咋?我说的不对?”
赵氏……
周怀林……
周瑶……
对是对,就是太过不符合你的年龄。
周怀林把分来的地契和银子给了赵氏,“以后,咱三房的日子,咱自己说了算。”
分家的事,立刻就冲淡了周瑶和赵氏对狗交配场面的惊恐。
毕竟展望新生活非常迫切。
“虽是分家,但是爹的话是,吃住还在一起,以后做饭,各房各自拿粮到厨房,三房轮流做饭,今儿先是大房,一会儿你拿了粮过去。”
周怀林交待一句便下炕了。
“我去看看给田里雇个人,明儿我和青丫头还去卖字,不用等我吃饭,留一口就行。”
周老爷子分给三房的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他雇个人忙到秋收了。
周瑶和周平立刻也跟着下地,穿了鞋就去了二房。
他们进去的时候,周怀山正好写完《论语》,正要抱怨,眼见他们姐弟二人进来,只得委屈巴巴闭嘴。
然后就迎来了今日第二**击。
写丰字。
周怀山……
他再去抓回蛐蛐,还能回去当侯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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