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容悦冷眼看着他,心底毫无波澜:“那我等着你。”
他一改刚刚的态度,肆意叫嚣,让一旁的士兵皱起眉头,手下丝毫不再留情,直接将人带走。
即使是被拖出去了好远,屋里依然能听见他狠毒的咒骂声: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玖思皱眉呸了几声,容悦的神色丝毫未变,直到那声音渐渐消失,门前出现男人的身影。
玖思服身退了出去。
容悦怔怔地看着男人,弯了弯唇角,想扯出一抹笑,却未能成功。
厉晟走近她,袖子中的手按紧了扳指,似有些无奈:“没人让你笑。”
容悦鼻尖一酸,堪堪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足尖,说:“侯爷不是说,要等三日吗,怎么会在今晚?”
厉晟将人搂进怀里,感觉怀里人的身子一僵,又渐渐放松下来,他敛下眼睑,才说:
“本是明日的,可听说你要在这照顾他,本侯不舒服。”
他总是会将自己的喜怒,明晃晃地说与她听。
他希望了解她,自然也愿意让她了解自己。
容悦微顿,良久,她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轻轻应了声。
这个院子,此刻似与别处分开,格外地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容悦终究平复了心情,不去想罗玉畟最后的那一个眼神,她松开厉晟,退后了一步,问:
“侯爷怎么来这儿了?前面不需要侯爷吗?”
厉晟见她恢复如常,也放下心,轻挑眉,回她:“靖王在呢,自然不需本侯。”
他朝她伸出手:
“本侯接你回去。”
容悦望着他伸出来的手,良久,才抬起手放在他掌心。
从前院到印雅苑的道上,似乎被人刻意隔开,安静无人,容悦跟着厉晟走在小道上,她轻声问:
“罗氏一族伏法,我不用去吗?”
纵使她不喜,在她嫁入罗府时,她也就成了罗氏一族人。
厉晟握着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捏了捏,说:“放心,你献药的功劳足够将你摘出来。”
闻言,容悦只是笑了下,对此不可置否,可却没有全信。
纵使她是献了药,可其中若非有他的手笔,想从此事中摘出来,又岂是易事?
他为她费的心思,她虽不尽知,却也隐约清楚,还不至于心安理得。
她低下头,手指勾缠地,握住了男人的手指。
厉晟惊讶地看向她,就听她轻细的声音:“谢谢侯爷。”
她垂着眼睑,未多说旁的话,可厉晟却在刹那间,觉得心底软了些。
他待她好,她知道。
对于厉晟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眸子清亮,偏了偏头,朝女子笑得得意:
“既然知道本侯对你好,日后可要好好报答本侯才行,阿悦可知晓?”
刚刚的温馨似瞬间被打破,容悦还未来得及感动,那丝情绪就散了去,她红着脸瞪了厉晟一眼,低声呸了一句:“侯爷好生无赖。”
不管心中如何想,怎能这般大咧咧说出来。
活像是话本中那些调戏女子的风流公子一般。
她红着脸,不敢再看男人,松开他的手,快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厉晟无声地笑了下,瞧着眼前的院子,跟在她身后踏了进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
这院子,他进了多回。
却还是他头一次,从这院子的大门,走进来。
第47章
罗府今夜乱了很久,所有主子都被压入前厅,除了府上的少夫人。
容研刚被人从院子里压出来的时候,一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连忙哭喊:“我不是罗府的人!你们抓错人了!”
见那些人不信,容研吓白了脸,急忙解释:“我只是来探亲的!我不是罗府的人!我要回家!”
“探亲?”
容研头点得如捣蒜般:“对对对!我大姐嫁入罗府,就是府上的少夫人!我是来探亲的!”
缚着她双手的人微有迟疑:“容府人?”
“是!”容研根本没有去细想,为什么一听到少夫人,他们就知道了她是容府的人,她只顾着将自己从其中摘出来,哭着点头:“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家!”
她心底十分后悔,早知道今日罗府会倒,她昨日怎么也不会求着娘亲将她送回来。
此时庄延走过来,恰好听见这边的对话,他瞥了一眼容研,冷着脸说:
“听她废话作什么?押到前面去!自有王爷定夺。”
“是!庄大人!”
容研脸色一白,不知道为什么都说清了自己不是罗府的人,还会被抓,她拼命挣脱着,大喊大叫着冤枉。
庄延听见这话,撇了撇嘴,丝毫不在意。
梧州城的事由他一手调查,自然知晓这容府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容府庶女,来罗府的目的也不是探亲。
想着勾搭侯爷,此时还敢将少夫人搬出来?
庄延冷呵一声,转身慢悠悠地朝印雅苑走去。
印雅苑里没了伺候的人,容悦刚进屋时,见满院寂静,还有些不习惯。
她看着紧跟其后的男人,略微迟疑地问了一句:“圣旨中是如何处置罗府的?”
厉晟站在软榻旁,随手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满门抄斩。”
“那府上的下人呢?”
厉晟动作一顿,抬头去看她,瞧清她迟疑的神色,他笑了下,说:“别担心,除了府上的心腹外,其余人都不会有事的。”
说是满门抄斩,若是主判官无情,府邸的下人一同处死也的确有过,可若是她不愿,那放过也无所谓。
容悦松了一口气,罗府所犯的罪的确该死,可府上的一些下人却是无辜的。
厉晟拂开衣袖,随意坐在软榻上,他看见摆在梳妆台上的步摇,唇角无意识地露出一抹笑。
他伸手将人拉向自己,一手搭在案桌上,容悦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手上,他的手指修长,根根分明,若非知晓他年少时就上了战场,她定不会觉得这双手竟是常日拿着刀剑的。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院子里没人伺候,他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才挑眉轻问:“三日后的刑场,你可要亲自去看?”
罗府待她如何,厉晟自然清楚,她心底有怨恨,他也能理解。
容悦却是摇了摇头,她已经亲眼看见了罗玉畟的下场,这罗府,她不想再有牵扯了。
她的回答在厉晟意料之中,若是她点了头,反而厉晟还要犹豫几分,毕竟刑场上可不好看,若是胆小之人,吓得几日噩梦,也是有的。
他轻轻颔首,坚毅的下颚线条流畅,他细心刮净了胡茬,他总喜欢轻蹭她的脸颊。
她肌肤细腻,有一次他未刮净胡茬,让她细微蹙起了眉尖,从那以后,他就记在了心底。
屋里没人说话,两人却不觉得闷,厉晟把玩着她的手指,竟也津津有味。
容悦忽地攀上他的肩膀,眼睫轻颤着,声音有些低:“待罗府事了,我想去平舆街看看。”
那日,那个难民的话在她心底留下了些许痕迹。
厉晟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倒是不嫌弃。”
难民的病情如今虽已被控制,再没了被感染的人,但是像她这般日日想着朝里面跑的人,厉晟还是头一回见。
虽是不愿,可她头一次这般与他说话,他终究是没有反驳,闷闷地应了下来。
容悦再走出印雅苑时,罗府已然大变了样。
罗府所有主子都被守押入狱,府上的奴仆也被遣散了些,却留下了大半,毕竟这府上还剩下两个主子。
按理说,罗府伏法,原本这处府邸也应该被查封的,可偏偏如今厉晟住着这里,是以,所有人都将此事忽略了过去。
也是这时,容悦才得了关于容研的消息。
她掀了掀眼皮子:“她回去了?”
“是啊,”玖思点了点头:“夫人,你不知道昨夜里,这容二姑娘着实失态,脸色吓得跟雪似的,还没进屋呢,就腿软地走不动了。”
“还是靖王殿下问清了她不是罗府的人,随意将她打发了,昨夜里,连夜就匆忙回了府,哪还有之前进府时的势头?”
玖思原先叫容悦,都是叫少夫人的。
而今日,她进屋里伺候时,刚喊了一句“少夫人”,就被厉晟皱眉打断。
那人沉默了许久,视线沉沉落在床榻上,那里床幔遮住女子玲珑的身段,半晌才说了一句:
“日后,喊夫人吧。”
他早就承了侯位,万万不得一个“少”字,既然罗府已逝,她也无需再担着这一声“少夫人”。
容悦刚醒来时,就听见这一句。
她睁着眸子,久久没有动作,她不明白,厉晟这一举动是何意思?
夫人,夫人,除了如同容府那般的情况,只有正室才会被这般称呼。
容悦无意识地握紧锦被,怕自己想得太多,她这身份怎可称一声“夫人”?
非她妄自菲薄。
厉晟离开后,玖思也有些茫然地问容悦:“少、夫人,侯爷是何意思?”
容悦敛着眼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又怎么同她说明。
罗府的事情,第二日就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梧州城都没有想到,罗府居然就这么倒下了,可是厉家军不远不近地就在城外,就算心底再多想法,他们也不敢露出一丝异议。
却不想,不止是罗府一门,断断续续,几个官员府邸全被查封。
一时之间,梧州城人人自危。
就在此时,罗府少夫人安然无恙,依旧好端端地待在罗府一小时流传出去。
不过第二日,容悦就亲自接了一封圣旨,由简毅侯厉晟亲自宣读。
大抵意思就是,容悦献药有功,被封二品夫人。
容悦震惊地看向男人,她能从此事中摘出来已然不易,居然还能得到功名?
看到她的神情,厉晟冲她挑了挑眉梢,颇有些得意的模样,就似那日让容悦好好报答他时的神情一样。
这道圣旨,彻底堵住了梧州城的议论纷纷。
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从中察觉出端倪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容府。橘子
容研连夜被送回府后,就得了一场大病,后来听说容悦的事迹,当下恨得咬紧一口牙齿,她看向一旁的白姨娘,愤愤然:
“什么献药有功?她一个久居闺阁的女子,哪来的通天本事,可以解决太医都解决不了的事?”
丫鬟端着药进来,白姨娘心疼地端着药喂她:“圣旨上都写了,还能有假不成?”
容研别开脸,不去喝那药,她视线落在艳红色的屏风上,紧紧皱着眉头。
从城中流言肆意的时候,她就不信此事。
她也算是和容悦一同长大,她怎么从不知道容悦还有这个本事?
她见白姨娘不信她的话,有些不满:“娘,你仔细想想!当初她在府上的时候,会药理吗?突然就解决难民疫病一事,你就不觉得有鬼?”
“就算我觉得有鬼,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抗旨,指着圣上说他错了?”
白姨娘有些无奈,这事根本不是她如何想,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圣上都说了是容悦献药的,那就必须是容悦。
容研呐呐,她当然不敢质疑圣旨。
她狠狠地抓了下锦被,一想到容悦居然没有随着罗府倒下,反而被封为二品夫人,就浑身不舒服。
容悦怎么可能过得比她好?
白姨娘舀了一勺汤药喂她,无奈道:“好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先将身子养好。”
容研一把挥开药,她从床榻上坐起来,皱着眉呢喃着:
“肯定有哪里不对,怎么会是她呢?”
“不对!”容研急得满脸暴躁,她最不喜的就是听见容悦过得好,她忽然眸子一亮,看向白姨娘,让白姨娘一愣,就听见她似恍然大悟的声音: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勾引了简毅侯!”
她陡然摔了床上的软枕,怒急:“她天生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她肯定是勾引了简毅侯,要不是这样,这些好事怎么会落到她身上!”
白姨娘看着她一惊一乍,一会儿一个想法的,有些不耐烦:“你在乱想些什么?简毅侯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还将这么大的功劳让出去。”
“怎么不可能?娘,你不会忘记她长得那张脸了吧?再说了,简毅侯是什么人,这点功劳人家未必放在眼底!”
容研恨得咬牙切齿:“全部便宜了那个贱人!”
白姨娘有些头疼:“就算如此,这又关你什么事?”
她不喜容悦是一回事,但是,容悦被封赏,又不是占了她们便宜,她心底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
除了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儿居然比不过那个死人的女儿。
容研被白姨娘的话一噎,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总之,就是不能便宜了她!”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娘,你怎么老向着她说话!”
“那你想怎么办?”白姨娘拿她没有办法。
容研眼睛一转,抓着白姨娘的袖子说:“娘,哥哥之前可是跟罗玉畟走得极近,如今城中乱成这样,未必不会轮到容府,既然她那么有能耐,不如让爹去求她帮忙!”
“就算最后没有事,去问上一问,我们心里也能有个底,不至于日日提心吊胆的。”
“她是爹的女儿,就算不喜我们,难不成还能不管爹了?”
白姨娘听见她说到容桦时,脸色就是一变,可是听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毕竟昨日老爷回来时,她可是亲眼看见了老爷担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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