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笑道:“应是丫鬟按我的口味,给侯爷调了。”
厉晟轻挑眉看向她,嘀咕了一句“怪不得甜”,他是知道容悦喜欢吃糕点这个习惯的。
不等容悦听清他说得什么,他就提醒道:“等天热了,阿悦再让人做这个吧,如今天冷,阿悦可别贪嘴。”
容悦嗔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这般不懂事的人。
厉晟失笑摇头,没有多说,用了几碗,也只有二三两左右的面,才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容悦见他还未离开,倒是有些好奇:“今日不忙吗?”
厉晟搂着她:“不止是今日,而是到年后初五,都不忙。”
这段时间,就是圣上都要封笔休息,又不是他家的天下,他作甚劳心劳力?
她躺在床榻上,准备午憩,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软枕上,如绸缎般,厉晟取了一缕握在手心,他另一只手搂着女子,手指无意识落在女子锁骨处。
容悦眼尾泛着淡淡的嫣红,今日她本就添了几笔粉黛,此时更是多了几分娇艳姝色,不好提醒他,只轻轻攥着锦被的一角。
“你这几日可有想去的地方?本侯陪你去。”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动了动,擦在她肌肤上,带来一阵痒意。
容悦红着脸,不知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能敛着眸子,轻呢开口:“太冷了,哪里也不想去。”
厉晟轻啧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反而是容悦突然想起来今日玖思的话,侧过身子,男人的手瞬间掉了下来,容悦心下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就瞥见男人眼底那抹失望的神色。
她一怔,反应过来,便是被戏弄的羞怒。
她猛地坐起来,狠狠推了下男人,话音似都滴着羞意:“你竟是故意的!”
厉晟有些无辜地靠在床头,任由她的动作,丝毫不反抗,还问她:“阿悦怎么了?”
容悦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口他刚刚的举动,心底恼得慌,偏生还看见他眼底的笑意。
她气急了,翻过身去,拿起锦被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背对着男人,不搭理他。
厉晟看着她闹性子的样子,失笑了两声,从背后拥住她,抵在她耳边,低声说:
“阿悦别气,快出来,别捂坏了。”
哄了许久,才将人从锦被中哄出来,女子脸上已经憋得通红,眼尾轻颤着,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余媚,厉晟看得眸色一暗,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阿悦刚刚想说什么?”
容悦瞪了他许久,才闷闷出声:“……还有几日便要除夕了。”
厉晟点头,以为她是在想怎么过这个年,便开口问:“阿悦是想在府里过,还是出去?”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容悦只好更直白地问出来:
“侯爷不回京吗?”
她瞧见男人的神色顿了顿,她面上的羞红淡了下去,有些不解地抿了抿唇。
厉晟想起一月前收到京城的那封书信,敛下眼底的暗沉,他手指穿过容悦的青丝,声音微沉:
“回京之事,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见女子眸子神色依旧不解,他轻笑了下,又很快淡去,眉头微微拧起,他说:
“阿悦可知,如今京中是何情形?”
容悦没有想到他会说起这个,她对梧州城的情况都未必清楚,又怎么会知晓京城中的事?
她轻轻咬了下唇瓣,在下唇上留下淡淡的痕迹,片刻又消失,她摇了摇头。
她的回答在厉晟的意料之中,他不着痕迹眯了眯眼睛,似往常说话时随意道:
“当今圣上身子已经大不好。”
好似全然不知这句话透露出多大的含义。
容悦惊地睁大了眸子,她咽了咽口水,突然捂住耳朵,仰着脸看他,忙忙阻止他:“侯爷快别说了!我不想听。”
这些事情,已经不止是讨论朝廷之事了,议论圣上,随意都可一条罪名压下来。
见她这副模样,厉晟那些复杂的情绪顿时消失,有些失笑出声,他轻啧了一声,弹了弹她的额头,轻斥:“怎这般胆小?”
容悦睁着眸子,含着几分不满地看着他:“这可是我胆小的事?试问,天下谁敢像侯爷这般大胆?”
厉晟将她捂着耳朵的手拿开,有些无奈,却想让她知道些事情,毕竟日后她总要去京城的:
“你可记得之前的靖王?”
见他今日是不会略过此事不谈了,容悦泄气地瘫在床榻上,点点头。
她虽未亲自见过,可那位不过刚离开不到三月,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厉晟笑了下,漫不经心说:“他是当今圣上心属的储君。”
他敛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淡淡道:
“若本侯没有猜错,圣上离世后,最后可能继位的便是这位靖王。”
容悦抿了抿唇,她突然迟疑地问了一句:“之前罗府背后的是何人?”
厉晟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愣了一下,才回道:“是圣上长子,裕王。”
她无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疑惑:
“若我知道的没错,当今膝下皇子中多,其中成年的更有四位皇子,且都封王,侯爷怎么肯定是靖王定会登位?”
她顿了顿,才迟疑道:“而且……而且,我听说的最多更是五皇子、温王的事迹,传闻他平易近人,为人和善,更有治国之能。”
厉晟忽地拧眉看向她,容悦紧张地看着他,就见他似笑非笑:“本侯怎么从没有听过阿悦这般夸过本侯?”
容悦没有料到,他会在这时又没个正经,顿时羞得捶了捶他。
厉晟笑着将她的手握住,突然神色变得有些认真,他摇了摇头:
“你说得没错,温王的确出众,靖王虽因出征几年而手里多了些兵权,可温王这几年在朝廷的根基,也不可忽视。”
容悦不解地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他怎么肯定最后的赢家定是靖王?
却见男人突然看向她,眼底神色晦暗,她一时有些看不懂。
厉晟看了她半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因为,明年即将同靖王成亲的女子,是温王护了多年的人。”
他在京城的三年,不曾见过靖王,却见过温王多次,此人心性手段都有,便是他,也分不出两人高低。
可他却见过温王对那女子露出的温柔神色。
即使那女子一避再避。
厉晟突然想起靖王手里那个有些旧的香囊,心底轻叹了一口气,靖王对那女子的心意也是一目了然。
最重要的是,靖王才是和那女子有婚约的人。
洛氏女,出身侯府,齐侯府唯一的嫡女,其父更是圣上的心腹,更别说,圣上对靖王和此女的偏心。
即使权势地位,温王并不输靖王,可除了权势地位外,还有人心,温王在此方面已输得彻底。
看着女子脸上惊讶的神色,厉晟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其实若非他欠了靖王人情,再加上日后定会需要洛氏女看护阿悦,他也许更有可能会选择帮助温王。
可是,公主至交、侯府嫡女,未来的皇后之尊,单单是洛氏女一人,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靖王。
他垂眸看了看怀里的人,因为洛氏女在京城女眷中能帮怀里人的地方,绝不是旁人可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大概解释男主为何不回京?还有为啥最后站位靖王,主要是为了容悦小可爱着想
还有两个京中的剧情,就可以回去了,很快,都略写过去
回京后,洛氏女,靖王,温王,公主就是重要配角,额……也不太重要?主要是两个女的,比较重要吧,男的不重要
我的洛氏女,侯府嫡女,父亲是皇上心腹,兄长手握兵权
公主是她至交,最厉害的皇子还都喜欢她,贼牛逼的身份
我突然发现我这个三女儿有点玛丽苏呀,咳咳咳
第59章
自那日和厉晟谈话之后,容悦就再没有问过他关于回京一事。
那日厉晟抱着她许久,似是心悸般,他说:“幸好。”
容悦没问他,幸好什么?
她大概猜到了些,他口中的温王与那个女子之间的事,就好似他们之间一样。
身份的阻碍,在两人中间像是划下天谴的隔阂,如何也迈不进那一步。
温王求而不得。
可他却是紧紧抱住了她。
容悦埋在他胸膛,手臂悄悄地搭上他的腰间,微用力收紧。
该庆幸的,又何止他一人。
罗府的府邸占地之广,在梧州城绝对算得上头一份,些许丫鬟小厮和厉家军,足够让这个府上变得热闹非凡。
顺禹三十年,是容悦最难过的一年,也是她最幸运的一年。
这一年,梧州大旱,她初次去平舆街的时候,她原以为这一年会比往日更难。
后来那人将她从难民中救下。
她记得初次见面时,那人对她的随意一瞥,丝毫未将她放在眼底。
那时的她,也不曾想过两人会像如今这般。
坐在罗府花园里的那个凉亭里,容悦有些失神地想着。
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她抱住,她一惊,随后听到来人的轻笑,她才放松下来,暖阳打在她眉眼上,似镀上一层柔光,温柔地不像话,她有些无奈地轻声唤了句:
“侯爷。”
“在想什么?”厉晟并未松开她,只是顺着坐下的动作,改为握住她的手。
他刚从澹溯院过来时,就看见她坐在这里,隔着花丛,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她低着眉眼,轻声低吟着江南小调。
字字软糯,似唱在人心中,轻挠着,让人心生痒意。
她有一副好嗓子。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也的确没错,后来日日夜夜,她娇着嗓子,溢出声声破碎时,都能让他恨不得溺死在她身上。
可他终究还记得,那日对于她来说,绝非什么好的回忆,待反应过来,他已经踏上了凉亭,将人拥在了怀里。
厉晟的喉间微动,他看着女子似画眉眼,眸色有些暗。
容悦并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她手臂支在石桌上,托着自己的脸颊,她浅笑如嫣:
“我……只是想起第一次遇见侯爷的时候。”
她轻挑眼尾,斜睨了他一眼,徒余些风情余媚,她说:“侯爷那时,方才是世家公子。”
不像是后来,颇有些厚颜无耻。
厉晟有些心虚,他不知她说的第一次是何时。
他对她第一次有印象,便是那日凉亭中,他只是觉得罗氏太过糟蹋这副嗓子的主人了。
后来,他才恍然想起,好似他进城那日救下的人便是她。
再往前,便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他有些心虚,便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问:“何以见得?”
“那时你骑在马背上,手里握着鞭子,高高在上,薄情,矜贵。”
容悦眸子里皆是浅浅的笑意,那时难民心生惧意、安静下来之后,他微拧起眉头,用手帕擦拭鞭子上的血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世家公子的矜贵自傲,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薄凉和高高在上。
厉晟听着她吐出来的评价,整个人有片刻僵硬。
他几乎瞬间猜到了她说的那次,便是他刚进城时救下她的时候。
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给她留下的印象会是如此,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薄情,好似都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
厉晟看着她还浅笑盈盈的模样,忽地舌尖抵了下牙根,有些恨得牙痒痒,他眯着眼,问:
“怎么也是本侯救了你,你就不曾记下点本侯的好?”
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几乎下意识地在心里呸了句白眼狼。
容悦一怔,随后失笑,她捂着嘴,笑得不停。
厉晟无奈,一手小心护在她身后,忽然女子扑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侯爷待我甚好。”
厉晟侧过头,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下,伸手弹了弹她额头,矜傲道:“知道就好。”
夜时,厉晟陪着容悦躺在软榻上,随意翻看着从她这里拿的医书,他看不懂,却能从上面她记的小字中看出她往日的用心。
陡然,外面轰然一声,浓郁的夜色瞬间被打散,容悦抬头,从窗格间,直接看到空中绚丽的烟火。
她靠在男人的怀里,忽地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罗氏一府在前院用年夜饭,就连罗闫安的姨娘都在院子里,除了罗府的主子外,还多一人,就是周方琦。
后来,姨娘退场,周氏让她回来。
她一人坐在这个房间,也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软榻上,看着外面的烟花,听着外面的热闹,觉得一扇珠帘,似隔开两个世界般。
她侧头看了看对外面动静无动于衷、依旧漫不经心翻看着医书的男人,轻轻勾起嘴角。
男人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安抚和温柔。
容悦心下微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不过刚有动作,男人就扔了医书,低头看她,声音微哑:
“……想了?”
容悦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还不待她反驳,男人就已经把她打横抱起。
容悦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双手勾上他的脖颈,她余光瞥见男人的神色,咽下口中要说的话,似是默认地低垂眼眸。
外面烟花还在空中绽放,床幔内轻晃,漾开一抹春光。
冬去春来,时间如梭,简毅侯在梧州城已经待了近两年的时光,容悦与简毅侯的关系,梧州城内的一些官员早已心照不宣,不管私底下怎么想,面上待容悦却是越发亲近恭敬。
gu903();这一年多来,容悦收到的帖子数不胜数,不管是宴会还是家有喜事,都要叫人送上一份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