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未多说,只是从厉晟身旁站起来。
厉晟刚准备去握她的手,她就站了起来,顿时抿起唇,有些不高兴。
容悦走到丫鬟端着的银盘前,挑了一支素雅的玉簪,重新回到厉晟旁边,笑弯了眼睫,对他细声说:
“我明日带这支簪子入宫,侯爷觉得可好?”
她直接用行动表示,她的确喜欢,他并未白费心思。
厉晟看着她温柔的眉眼,顿时抬手摸了摸鼻子,耳垂有些不自然的红色。
他轻咳了一声,才接过她手中的玉簪,声音微低,似是不甘心:
“罢了,信你。”
手上动作却是,轻手轻脚地替她将玉簪带上,才回答她的话:“阿悦戴什么都好看。”
容悦偏过头去笑,任由他将自己手握住。
下人有眼色地全部退下。
两人进了里间,谈起明日进宫的事情,厉晟有些不放心。
她第一次入宫,身边还没有什么熟悉宫廷礼仪的人。
容悦在一旁安慰他:“侯爷放心,我跟着其他夫人,她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厉晟拧着眉,点了点头。
第二日,两人乘着马车一同朝宫中而去。
简毅侯回京本就不是一件小事,京城中人早就打探过关于容悦的事。
厉晟也及时地透过态度,只要有心人都看得出他对容悦的看重。
除非是没长眼的,否则不会有人为难容悦。
可即使如此,厉晟依旧没有放下心。
两人一同下了马车,宫门口来来往往甚多人,可厉晟全然不在意,接过玖思手里的大氅,替容悦细心系上。
一边低声嘱咐着:“若是有人欺负你,你无需忍着,万事有本侯。”
容悦顶着旁人打量的视线,脸颊有些红,她推了推厉晟,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好了,侯爷你快去吧,我没事的。”
厉晟没有说话,站直了身子,冷眼扫过四周打量的人,四周打量的视线立刻收了回去。
有人弯腰朝他服了服身子,没有人没眼色过来打扰他。
他和容悦不同路,进宫之后就要分开。
厉晟依旧是不放心,这宫中不是梧州,随意容悦去哪儿,也不会有人敢对她不敬。
可是在这里,有太多出身高高在上的人,也许两步就遇到一个皇亲。
他自是不惧旁人,可他知道身边这人最怕麻烦,也怕给他惹麻烦。
若是有人欺负她,只怕她是能忍就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厉晟没有想多久,容悦就惊讶地看着他将自己腰上的玉佩解下,系在了她腰带上,挂在香囊旁边。
随着厉晟的动作,旁边传来吸气的声音。
即使容悦不知道这个玉佩是何意,可是这三年他从未解开过玉佩,以及周围人的反应,她也能猜到这玉佩定不简简单单是装饰品。
她刚要拒绝,就被厉晟一个眼神制止。
不止如此,厉晟做完一切后,还想让庄延跟着容悦。
庄延是为了保护厉晟的,容悦是如何也不会同意厉晟身边没有人,更何况,她只是参加国丧而已,厉晟一番行为,差点让她认为她是要闯什么虎穴。
她蹙起眉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有些无奈、又有些暖心地立刻做出保证:
“侯爷,你放心吧,若有人欺负我,我立刻让玖思去找你,可行?”
厉晟这才作罢,刚刚他亲自将玉佩给容悦的举动,就是在警告旁人。
这玉佩是景帝在他及冠时送的礼。
戴此玉佩,可不跪君王。
他亲手将玉佩给容悦系上,若是如此,还有人不长眼地欺负她头上,就是不将他简毅侯府和景帝放在眼底。
这种人,他也相信容悦自己能够解决。
让玖思好好照顾她之后,才不放心地看着她随宫人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容悦:我以为我只是去参加一个国丧,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厉侯爷:不是本侯太谨慎,而是一到宴会就会出事,不信你等着看
今天没有迟到呀~
之后京城中的一些配角就会陆续出场了
还有那个玉佩,景帝的确挺疼爱男主的,可是嘛,不跪君王,听着好听,也挺有地位,就是没啥实权罢了
第68章
和厉晟分开后,容悦就被宫女领着和众人一起朝一个方向走去。
四周偶尔有人朝她点头示意,她不认识这些人,却不好失礼,只好抿唇浅笑,察觉到这些日探究的眼神,也只好视而不见。
厉晟刚刚那番行为太过扎眼,不外乎这些人会对她多了注意。
不过正如厉晟所说,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未有人多说什么。
一行人安静地走到御花园时,忽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放肆!”
容悦抬头去看,就见一女子,穿着偏素色的衣裙,做工精致,容貌明艳,此时女子一脸怒容,她脚下的青石砖上有一滩水,裙摆有些脏乱。
一个宫女跪在一旁,神色有些焦急,却并不显慌乱。
容悦初次进宫,并不识得前方的女子,跟着人群停下。
领路的宫女对她服了服身子:“夫人请稍等。”
容悦有些不解地问:“此人是谁?”
今日国丧,在宫中闹出这么大动静,除非是身份高贵,否则就是没脑子,不管是哪一种,容悦都觉得自己日后该避开这种人。
“回夫人的话,前方是德侯府夫人,安如郡主。”宫女顿了顿,知道容悦是刚入京城,有意卖她个好:“她父王是德亲王,先帝的亲兄长。”
容悦眼底闪过了然。
这个身份的确高贵,只可惜,她记得侯爷曾说过,景帝在世时,德亲王支持的是温王殿下,夺嫡之路站错了位,这位德亲王的地位自然不如往日了。
前方的闹剧还没有结束,安如郡主明显地怒意难消,容悦余光瞥见一旁的人反应不一。
有些夫人眼底微露嘲讽,更是听见一人小声地嘀咕:
“这安如郡主还当如今是以前呢?”
说话人身边的人拉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但就是如此,容悦也大概能猜到这安如郡主并不得人心,她瞥了眼安如郡主的裙摆,没有说话。
衣衫有污,便是对皇家不敬,如今离叩礼已然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怪她气愤难当。
不过,这位郡主当场发火,自然也是不对,国丧由皇后一手操劳,此时这般明显是打了皇后的脸。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容悦还未回头,就看见前方的宫女神色越发恭敬,连忙转身朝后去,恭敬行礼:
“请长公主安,请侯夫人安。”
先帝只有一位公主,容悦立刻猜出来人的身份,长公主下嫁齐侯府,这侯夫人,自然就是当今皇后的生母了。
容悦看见前方的安如郡主也是脸色一僵,朝这边看来,容悦收回视线,跟着众人回头,刚欲服身行礼。
齐侯夫人,楚氏淡淡瞥了眼前方的乱子,一字未说,收回视线,意外在一女子腰际看见一碧绿色玉佩,眸色微变,见那女子要朝庆雅行礼,立刻开口:
“夫人且慢。”
庆雅公主小心护着身子,身后跟着一群宫女,见楚氏开口,她也分了神看向容悦,不过有些眼生,她没有说话,只是不解地看向楚氏。
容悦正面对着楚氏,知道她这话是对着自己说,压下心中的不解,抿唇浅笑,抬眸看向她:“侯夫人?”
楚氏神色一直是淡淡的,对着容悦才笑了笑,她是知道,当初是简毅侯救了庆雅她们,自然会给容悦面子,她笑着道:
“夫人远从梧州而来,恐怕对宫中之事还不甚了解,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庆雅眼底闪过惊讶和了然,微白着脸色,也朝容悦笑了笑:“原来是夫人。”
庆雅说了这一句后,就没有再说。
容悦敛下眼睑,抿唇浅笑了下:“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知道,这二人欠了侯爷人情,加之两人身份高贵,跟在二人身边,可少了些许麻烦。
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容悦走在了长公主另一侧,长公主被丫鬟护得严实,却依然冲容悦笑了笑,以示友善。
路过安如郡主时,庆雅皱了皱眉头,瞥了她一眼,出声微含警告:
“国丧期间,不得大声喧哗。”
又对一旁跪着的宫女道:“下去吧。”
那宫女松了口气,连声道谢,没有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安如郡主脸色铁青,却咬着牙没有说话。
容悦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挑,察觉到长公主和这位安如郡主间似乎不对付,不过不关她的事,她敛下眼睑,随着众人一起朝太和殿而去。
长公主的身份不同,跪在太和殿中间的位置,容悦在那里看见了当今皇后,和那日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不同,此时的皇后,凤袍加身,九尾凤钗显得其高贵威严。
她走进来时,看了四周一眼,大殿内就陷入了平静。
容悦跪在齐侯夫人和安如郡主中间。
安如郡主在左,齐侯夫人在右,三人皆是跪在大殿朝里的位置,属于诰命夫人的第一排,若单论诰命品级,容悦理应在后方一些,可礼部的人都是看碟下菜的人,知道厉晟将其看重,便将其的位置放在了安如郡主的右方。
大明朝以右为尊。
齐侯夫人跪在诰命夫人最前,且最右方,理所当然,但是看见第二位是容悦时,大殿内人眼底多多少少露出了些震惊。
其实就是容悦自己心底也有些惊讶,顶着众人的视线,她有些不自在,身子有些僵直。
容悦甚至看见,在她左方的安如郡主皱眉看了她一眼,似乎要说什么,恰好皇后走进来,她咽了声,只是视线依旧在她身上打量着,似乎是在猜测她的身份。
容悦敛下眼睑,对其视线置若罔闻,认真听着宫人的声音,让跪就跪,让哭就跟着众人一起掩面。
直到一切礼仪走完之后,容悦才悄然抬头,看见了另一旁的厉晟。
之前,她看过了大殿内,并无他的身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厉晟显然也看见了她,对她的位置并未在意,只是冲她点了点头,容悦心底微许的慌乱瞬间平静下来。
众人要在太和殿哭七日,之后才是将先帝葬入皇陵,期间,偏殿用来给众人歇息。
待到正午的时候,容悦才听见身边的楚氏低声的话:“夫人若是口渴,可到偏殿用些茶水。”
这些都是说着好听,其实就是到偏殿休息一会儿,否则真的跪上一日,七日后,身子非要熬坏不可。
容悦了然,低声朝她道谢,抬眸去找厉晟,正好撞见厉晟的视线,他朝偏殿看了眼,容悦点了点头,被玖思艰难地扶起来,轻声地朝偏殿走去。
她跪了半日,便觉得膝盖处酸疼无比,在正殿的时候,险些腰都直不起来。
玖思在一旁,担忧道:“夫人,你没事吧?”
容悦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她们刚到偏殿,迎面就撞见了安如郡主,在半刻钟前,安如郡主就离开了,容悦在这儿看见她,并不觉得意外。
她与这位郡主并不认识,也不想与之打交道,对其点了点头,就打算绕开她而行。
却不想这位郡主突然开口:“等一下!”
容悦眉尖几不可察地一皱,她生得芙蓉面,媚眼如丝,只是跪了一日,脸色微白,多了分柔若的模样,略一蹙眉,便惹人怜惜。
安如郡主并未看见她的神色,只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微抬起下颚,道:“本郡主瞧着夫人,有些眼生,不知夫人是何人?”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虽着素衣,却可看出其高傲的性子,便是此番询问,骨子里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
若非不知其身份,心中有些忌惮,怕是要更不耐些。
容悦微蹙细眉,膝盖处的酸疼,让她心生了些不耐,抿唇浅浅道:“我从梧州来,郡主不认得我,自然不过。”
偏殿内还有些休息的人,见两人对上,面面相觑,她们虽不认识容悦,可是都是家中主母,对京中大事都有所耳闻,简毅侯带着位二品夫人回京,谁人不知?
大殿之内,只有这位夫人面生,再加上刚刚大殿内的位置,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安如郡主皱起眉头,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意。
她自从嫁人之后,并不得夫宠,也对外间的消息并不在意,不知何时出了这般的人物。
她当初和长公主以及皇后并列京城三女,如今两人高高在上,她的身份却是低了一截。
即使如此,她依旧从除了二人,京中当龄女眷的第一人,而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人在她之上,她自然不会高兴。
容悦不打算与她多说,绕过她朝偏殿里走去,可没想到安如却是伸手拦了她一下,容悦险些撞上她的手臂,被玖思稳稳扶住,当下她神色微淡,瞥向安如:
“郡主还有事?”
安如扯出一抹笑:“不知夫人夫从何府?”
大殿有些寂静,此刻那些夫人也不知这安如郡主,究竟是否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这位夫人虽被简毅侯带入府中,却还没有名分?
也有一些好事者,竖起耳朵偷听,想知道容悦会如何回答。
容悦袖子里的手倏然攥紧了帕子,她轻咬着舌尖,敛下眼睑,遮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难堪。
她身边的玖思也是脸色一变,微有不满地看向安如。
安如原本不过随意一问,毕竟这京中女眷都是这般,看女子的身份地位,未嫁人前,看其父兄,嫁人之后,看其夫家。
而容悦作妇人髻,故此安如才有所一问,可此时也从众人神色中察觉出不对劲。
她眯起眼睛,心底升起一抹猜测,可又觉得荒唐,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嗯?夫人夫君是何人?本郡主可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作死小选手
不过,这个问题,真的挺犀利的
第69章
容悦只觉得舌尖有些疼,对着安如的逼问,她不想理会,可此时不管她答会是不答,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她自然看得出旁人的视线。
她扯开一抹笑,多了分冷意:“此与郡主何干?”
可安如此时却不想放她离开,若她真的如自己所猜测那般,那今日的位置安排,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她伸手拦住容悦,带着一分咄咄逼人:“夫人为何不说?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
容悦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郡主莫要逼人太甚。”
安如高傲惯了,自幼出身不凡,就连皇后未出阁时,都弱上她一分,又怎会将容悦的冷脸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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