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哪回想出去玩,都被黔安王妃用这个理由阻拦,又听她提起,直接气哭了:“就丢了那一回,你天天说,你真讨厌!”
黔安王妃苦口婆心半晌,得来她这么一句,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气喘道:“行,我讨厌,我管不住你了。”
她掀开车厢窗帘吩咐侍卫,“去前面与王爷说一声,她女儿不想回王府了,让他自己来管教吧!”
明珠闹归闹,知道都驶出这么远了,黔安王不可能让人送她回头,两脚一蹬,对着黔安王妃哇哇大哭起来。
母女二人正闹着气,小窗外跨马骑行的侍卫耳尖一动,挺直身躯张望起来。
一行人已离开京城范围,皇室车队,寻常人等早早避让开,放眼看去,官道上全是黔安王府的护送车马。两侧荒山上,入眼全是灰扑扑的土地与零星几棵枯树,不见任何人影。
迟疑了下,侍卫驱马靠近,道:“王妃,似乎有人在呼唤郡主。”
黔安王妃锁眉,明珠在京城里除了四皇子,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四皇子瞧着面冷,不像是会追出来相送的。
再有,就是她口中体弱的小九妹妹了。
命人将马车门与小窗全部打开,黔安王妃仔细听来,在明珠震耳欲聋的哭声中捕捉到那遥远微弱的呼喊。
她一把将明珠抱住,明珠在与她生气不让碰,黔安王妃没忍住在她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别嚷嚷了,听听可是你那好妹妹来送你了。”
明珠的哭声瞬间止住,屏息听了听,扒着车厢门让车队停车。
正好前面的黔安王闻讯过来,方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明珠一手抬起止住他,“别说话。”
“明珠——”
明珠终于听见熟悉的声音,扶着车门站在车厢前面,踮着脚向四处寻找。
趁这时间,侍卫已寻到声源,为明珠指名方向,“郡主,南面山上。”
明珠转头,侍卫的指引下,眯着眼看见山脊上三个小小的人影。
“我听见了,小九——”明珠大喊,“我回家啦,等长大了我再回来找你——”
荒山脊上,施绵也看见被护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与车厢中走出的人,就是离得远,明珠的声音听不真切。
“她说长大了再回来找你玩。”严梦舟替明珠传话。
施绵向前走出几步,再次呼喊:“我听见了——你路上当心,别再乱跑走丢了!”
明珠这边是侍卫传的话,黔安王妃听见很是欣慰,连忙牵着明珠的手道:“听见了吧,小九都说让你别再走丢了,再被绑走,你回不了王府,还见不着小姐妹!”
明珠蹙着眉对黔安王妃道:“我以后带着人不就好了吗!”
黔安王妃又想揍她了,但好歹答应带人了,她摆摆手让明珠继续与小姐妹对话。
“我知道了——”明珠扯着嗓子回答。
来回喊了几句,该交代的交代完了,车队重新启程,明珠被抱回了车厢中。
她终于肯乖乖的了,黔安王妃松了口气,抱着她喂水润喉,揶揄道:“现在满意了?还闹不闹了?”
明珠饮下满满一盏水,想了想,道:“还有一句话忘记与小九说了。”
黔安王妃怕她再闹,左右就是一句话,让她喊了就是。
马车继续行驶,但是车厢打开了,明珠探身回望,看见几个人影仍站在原地,沉息后,扯着嗓子喊起来。
“小九——”
“不——要——死——啊——”
黔安王妃心口一跳,慌忙搂住她的身子把她拖回车厢,斥责道:“怎么与人道别的!这种话可以随便说吗?”
明珠挣扎着道:“是四哥说小九容易死的,我也看见了,她总是生病。”
从严梦舟第一回带她去小叠池,就反复叮嘱她施绵体弱多病,几个月的时间里,明珠已听了无数遍。况且初到小叠池,施绵的确病得厉害。
明珠怕施绵真的死了,怕以后再也见不着,在心里思量后,还是决定叮嘱一下。
说都说了,黔安王妃只能作罢,好声哄道:“好好,你没错。都说完了吧?乖乖坐好,不许再闹了。”
山脊上,最后一句施绵没听清,转头问另外两人。
十三随口道:“她问你还有多久会死。”
“不是怕你真的会摔死,我就把你踹下去了。”严梦舟向着十三动了动拳头,与施绵道,“她让你保重身体,不要死。”
施绵眨眨眼,面朝蜿蜒车队,最后一次喊道:“我记住了——不会死的——”
车队中未再传来声音,只有明珠所在的车厢外,硕大的旗帜在风中摇晃了几下作为回应。
待车队远去,逐渐化成蚂蚁一样的黑点,几人返身踏上归程。
荒山难走,上的时候不易,下去更难,不慎就会滑倒。严梦舟背了施绵多次,不差这一回。
下到半山腰,离别的悲伤情绪回落,施绵想起别的事情,喃喃道:“难怪当初来了那么多官兵,明珠竟是王爷的女儿。”
“这么骄纵,除了郡主,还能是谁。”郡主的身份也不妨碍十三讨厌女孩子,加上被隐瞒了许久,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施绵瞟他一眼,偏头去看背着她的严梦舟,空出一只手将伸到两人面前树枝拨开,问:“她喊你四哥,那你也是王爷的孩子吗?”
十三:“你傻啊,现今天底下只有一个皇姓王爷,他若是黔安王的儿子,肯定得一起离京。”
严梦舟:“那你觉得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