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提点一下庶长子不要太贪心时,董章庭说道:“父亲,我想去东山书院读书。”
西平伯原本打算说的话,被咽了回去,神情有些惊讶:“你可知东山书院入学考试的难度。”
董章庭面容坚定:“儿子知道。”
“那你还要去?”西平伯疑惑。
虽然庶长子的字很好,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够资格进入东山书院。
哪怕西平伯出身行伍,也知道东山书院在文臣中的地位。
天下文采十斗,七斗落东山,三斗分天下。
他身为伯爷,为何会对赵学士如此殷切,正是因为赵学士是东山学院出身,朝中遍布同门,未来必定光明灿烂。
然而东山书院入学考试极难,每年数万人报考,入选者不过三十人。
“父亲当年不过弱冠,就敢挑战三大力士,获武举头名。章庭身为父亲的孩子,又岂能没有敢为人先的勇气。”烛台上的灯火跃入董章庭的眸子中,显得他目光灼灼。
“你这孩子,虽然模样不像我,倒是性情有我几分风采。这几日你且好好看书,待我考虑一番,再给你答复。”西平伯面容带上几分笑意。
等到西平伯离开后,平安靠近董章庭惊喜的说道:“少爷,我们可以离开西平伯府了吗?”
之前的喜悦和期待早已经从董章庭面上消失,取而代之只有一片冷色:“夫人不会同意的。”
平安面带不解:“可是伯爷不是同意了吗?”
董章庭一边继续看书一边说道:“夫人会说服他的。”
和一向宠爱的嫡妻和爱子相比,突然涌现出来的愧疚简直不堪一提。
平安满是失落:“那该怎么办啊?”
董章庭面上浮现冰冷的笑容:“那就再加一把火。”
火苗虽然被暂时扑灭,但是只要再次遇到火,便会死灰复燃。
西平伯回到正院的时候,西平伯夫人正在做一件寝衣。
灯下看美人,越见其美。
原本因为庶长子待遇,有些不舒服的西平伯心中泛起柔意。
他坐在妻子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晚上不要做针线,多伤眼睛啊。”
西平伯夫人柔和笑道:“我见你寝衣有些旧了,就想给你做些新的,一时忘了时间。”
西平伯心中感叹,那么多年了,夫人对自己还是如此体贴入微。
他原本想说的话,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口了。
西平伯夫人似无所觉,神情变得有些愧疚:“今天看到那个孩子,才发现我这些年终究有些过了。”
西平伯看着妻子脸上的愧疚,想要出声安慰她。
西平伯夫人继续说道:“当年我太年轻,做事有些偏激。如今看来,实在不是一个好嫡母。”
西平伯搂过她安抚道:“没有关系,那孩子并没有怪你,我们以后好好补充他就好。”
西平伯夫人靠在他怀里,声音温和:“刚才我书信给娘家,让他们帮找一位性格温和才学出众的先生,让他进府当那孩子的老师如何。”
在西平伯看不到的地方,西平伯夫人眸光尽是冰冷,她会让先生好好教导这位让人惊喜的庶长子。
西平伯有些迟疑,他之前答应过章庭,让他去考东山书院。
不过转念一想,东山书院难度太高,想必章庭考不上。
与其挫了他的少年意气,不如直接让夫人请一位先生好好教导。
念头通顺后,西平伯笑道:“夫人思虑周全,章庭有你这样的嫡母,是他的福气。”
“夫君过誉了。”西平伯夫人面上浮现红晕,屋内气氛更为和睦。
待入夜,西平伯夫妻休息以后,西平伯夫人身边的安嬷嬷悄然和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仆吩咐道:“通知舅老爷,计划启动。”
男仆漠然点头,消失在西平伯府的阴影里。
白天从西平伯府离开的赵学士,正在码头等人。
一艘船在夜色中慢慢靠近码头,一对中年夫妻从船上下来。
赵学士面容浮现喜色,快步走上前,衣袂翻飞。一页文章从他袖子中掉落,他低头看了一下,不甚在意的踩了过去。
“齐师兄顾师姐,舟车劳顿,辛苦了。”赵学士说道。
齐师兄笑道:“如松,你明日还需要上值,不必那么晚还来接我们。”
“若是不能第一眼看到师兄,就是我的遗憾了。”赵学士说道。
“你们师兄弟啊,还是那么肉麻。”顾师姐在旁边打趣。
“这叫兄弟情深。”齐师兄笑道。
“是是是。少英,快来见过你赵叔父。”顾师姐介绍起身旁一位面容温婉秀丽的少女。
齐少英礼仪周全的向赵学士行礼:“见过赵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