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秀如梦初醒,急匆匆的从一处柜子里翻出伤药和纱布,扶起地上的管家沈叔,给他包扎伤口。
董章庭这才看向被明禾控制住的男人,对方和阿大相似的面容无声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阿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他语气含笑的走向男人。
阿二想要挣扎,却被明禾压的动弹不得,只能愤恨的怒视着面前的青袍人。
嘴中想要叫嚷什么,却被明禾仿佛无意一般用脚踢了某个穴位,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董章庭没有在看他,示意明禾将人带出去。
他今夜的目标是沈奉秀,这个阿二交给青羽卫审就好。
沈奉秀此时已经替沈叔包扎好伤口,但是他还没有醒。沈奉秀神情空洞的坐在地上,似乎想要等对方醒来。
董章庭道:“你若是不想他彻底醒不来,就把他送回床榻上盖好被子,让他好好休息。”
沈奉秀此时的脑子已经根本没有办法做运转了,他听到董章庭的话后,如同得到指令的机器一般,将沈叔扶到书房内的小塌休息,盖好被子。
董章庭叹了口气,倒了一杯凉水,从沈奉秀头上兜头浇了下来:“清醒了吗?”
虽然是春日,但是夜里的水依旧寒凉。
已经灵魂出走良久的沈奉秀被这冰凉的冷水一浇,灵魂终于归位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回到了他的大脑里。
他看向董章庭:“你之前答应过,只要我给你造船图,就不会盯着沈家。你违约了。”
面对沈奉秀的职责,董章庭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一派神色自若:“面对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这可是圣贤之道,沈大人应该能理解吧。”
听着对方口中的非常之事,沈奉秀一时语塞。
然而眼前这个可恶的青羽卫却没有放过他,语气好奇问道:“不如沈大人解释下,您装病也要前往北疆,想要做什么?”
“你们青羽卫有发现我装病的证据吗?若是没有莫要胡说!”沈奉秀道。
董章庭声音含笑:“您这气势如虹反驳我的模样,可没有半点重病的模样。若是您不说实话,不如让我请沈家主夫妇来午京,亲自来问您?”
当眼前这个青羽卫千户提到自己的父母时,沈奉秀终究无力的跌坐在身旁的凳子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我想要做什么,是你想要做什么。”董章庭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没有看他。
沈奉秀无意识的重复道:“我想要做什么?”
他迷茫的声音响起:“我想去北疆,替二弟报仇,有错吗?”
“你想要怎么做?”董章庭声音变得温柔,完全没有之前冷漠嘲讽的气息。
沈奉秀这段时间,重重压力如同巨石压在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耳边温柔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一丝丝温暖:“他们告诉我,会帮助我潜伏到北疆王庭。北疆王庭正在进行王位争夺,只要我能潜伏进去,寻找机会引导各位王子内乱,匈奴势力大损,二弟才能瞑目。”
想法是极好的,奈何沈奉秀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设下的棋局,成为了棋子。
董章庭继续问道:“你想过自己失败被抓,会引来什么后果吗?”
沈奉秀痛苦的捂着头,他怎么没有想过。但是二弟的残破的尸体,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无声的问他,为什么不替自己报仇?
董章庭在他耳边说道:“你一旦被抓,身份暴露,匈奴王庭会凭借这件事向大晋宣战,沈家也将为你的莽撞付出代价。”
沈奉秀沉默良久,最后语气艰涩的再次重复曾经的问题:“我想为二弟报仇,有错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干出来啦。
睡觉睡觉。
第一百一十三章
董章庭默然看着眼前迷茫的中年,点点烛火落在他的瞳孔之中,似明似暗,如同沈奉秀此时的心情。
他仿佛落在悬崖边上,明知道继续前进,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二弟的死,如同无形的风不断催促着他朝前走。
董章庭搬了张凳子,随意的放在沈奉秀面上。
凳子落地的声音,让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中年抬起头来。
董章庭坐在他的面前,平静的说道:“正元八年,匈奴大王子突袭北苑城,朝廷反应不及,只能由北苑城守将带领城中士兵和百姓守城。北苑城守将沈奉贤战死,他的死亡很大程度上激励了剩下的将士和百姓,继续坚守了三天,终于等到了朝廷援军。援军很快就打跑了匈奴大王子,并且砍下了他一条胳膊,用以祭奠沈奉贤。”
随着董章庭的话,沈奉秀面色渐渐苍白,痛苦的记忆在脑中翻滚,他听到面前的青袍人疑惑的声音问道:“作为一个将领,战死沙场本就是他们早就做好准备的归宿之一。北苑城内一直都有百姓在默默为他立碑祭拜,他也算死得其所。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还在耿耿于怀?”
“死得其所,立碑祭拜又如何,我只知道我二弟死了,但是害死他的人还活的好好的。我一定要为他报仇,其他我都可以放弃!”沈奉秀苍白的面容上呈现出一股刻骨的仇恨,这股仇恨仿佛给他注入了生机。
就好像面上坐着的不是董章庭,而是他恨不得咽血食肉的仇人。
董章庭之前准备用来说服他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为二弟沈奉贤报仇的念头,怕是早已经如同细细密密的藤蔓一般缠绕在沈奉秀的生命之上。
不管怎么说,沈奉秀终究是受了沈家多年家主教育长大。
他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背后势力在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