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殿下,您三思。”
太子身边的内侍慌忙跪地拦他,太子对着临近的内侍胸口踹了一脚,刀锋已经划到宗纪的脖颈上,渗出一层血迹。
众人大惊,不敢靠近盛怒之下的太子,远远的伸手劝阻太子,有脑子清醒的慌忙去偏殿禀告圣上,不料闹了这么一出,圣上被那白虎惊到了,一到偏殿便晕了过去,此时偏殿也是一团乱,贵妃和太后都忧心圣上,宫妃根本无人能管到太子,宗亲里地位高些的肃王适才吃了酒,安王也不愿意出头,一时竟找不到约束太子的人。
圣上就太子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便顽劣不服管教,他进献的白虎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搁别人身上早就自绝谢罪了,他不思悔过,居然对着救驾有功的平阳王世子喊打喊杀,责怪他杀了那只闯祸的凶兽,当真是荒唐。
眼见太子动真格的了,韩序也出来阻止,“殿下,咱们先去看看圣上吧。”
太子不知道圣上晕倒的事,一心要找宗纪为白虎报仇,也有几分忌惮宗纪的身份,架在宗纪脖子上的剑有些迟疑。
宗纪神色自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着太子动手。
大殿内弥漫着血腥,那只白虎已经断了气,看太子这个架势,谁都不敢先动手抬出去。
珍珠和翡翠扶起姜妤,小声道:“郡主,咱们去偏殿吧。”
姜妤看着宗纪,太子到底是不敢真杀了宗纪,看着宗纪脖颈上的伤口,虚张声势的喊,“孤在问你话,回答孤。”
他见宗纪眸中无波,对自己没有一丝恭敬之意,心下更是恼怒,又踹了上前拦他的内侍一脚,“今日谁都不要拦孤,圣兽是上天对大宏的恩赐,宗纪杀死圣兽,是对上天的不敬,必要严惩。”
总算太子不算傻到无药可救,还知道找个借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眼下圣上昏迷,宫里便是由太子做主,谁也不敢触太子眉头。
霍英彦上前一步,宗纪淡淡扫了他一眼,他领会到,又退了回去。
姜妤怕太子怀疑自己,加之她相信这事宗纪必然有法子应对,不需要她搅和进去,在珍珠的催促下走向偏殿。
走了一半,听到太子的质问,没忍住又折了回来。
“太子殿下,刚刚白虎是扑向御座的,你看到了吗?”
太子一愣,难以置信的拧眉,“连你也护着他?”
姜妤答非所问,“我就站在御座旁边,你只关心你的大白,有没有想过,它如果不死,圣上,太后娘娘,还有我,都会被它咬伤。”咬伤都是轻的,多半会没命。
姜妤面色苍白的看着太子,太子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走向她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姜妤摇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好好的寿宴被搅和成这样,圣上必是恼了。”
太子见姜妤气色不太好,知道她被吓着了,正要哄她,汪祺福从偏殿躬身道:“太子殿下,圣上醒了,请您过去。”
“父皇醒了?父皇刚晕了吗?”
太子听到醒这个字,后知后觉宁熙帝刚刚晕倒了。
汪祺福看着太子,一言难尽。
太子扭头对姜妤道:“阿妤,咱们快去看看父皇。”
姜妤捏了捏眉心,“太子殿下先去,我头有些晕,等会就到。”
“头怎么了?可是磕到了。”
太子收掉一身戾气,关切的看着姜妤。
“太子殿下。”
汪祺福催促了一句。
姜妤道:“你先去吧。”
“那好,你先坐着歇息,孤去父皇那里瞧瞧,等会便来看你。”
殿内被刚刚那么一闹,人虽都散了,席位还在,姜妤坐到位子上,等太子走了,起身走到宗纪跟前,伸手道:“鞭子。”
宗纪把从她那里拿的鞭子还给她,姜妤仔细的盯着他的手臂,想要分辨那些血到底是他的还是白虎的,宗纪轻轻一笑,问道:“可否借郡主的帕子一用。”
他刚救了她,别说是帕子了,便是千年人参她也能再给他弄几根出来。
姜妤从袖中摸出一块绣着她名字的手帕递给她,她有些心神不宁,一时没想起来那帕子是前些日子她实在无聊跟着琉璃学刺绣,繁杂的花样她绣不来,便绣最简单的字,那个妤字前面一半她还认认真真的绣,到了后面耐心耗尽,便囫囵吞枣的收尾,绣的歪歪扭扭。
但自己亲手绣的,姜妤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就把绣帕带在了身上。
宗纪看见帕子上的妤字,瞥了姜妤一眼,背过身去,将帕子收入怀中,重新拿了一个洁白的帕子按在满是血污的手臂上。
姜妤挪了两步,看他慢条斯理的擦手臂上的血,便知道那些血是白虎的,他没有被白虎伤到,紧绷的身体这才算放松下来,软绵绵的倒在宗纪脚边。
珍珠和翡翠惊慌道:“郡主。”
宗纪俯视着她,姜妤低着头,露出一截纤长的后颈,贴着细碎的茸发,轻声说:“我腿有些软。”她差点被那只白虎撕碎。
宗纪唇角微动,蹲在她身前,“不是说了,我会保护郡主安危吗?怎么怕成这样,郡主胆子何时这样小了。”
像奚落,又像是安抚。
姜妤抬起头,见他眸光中带了抹戏谑,似笑非笑,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他这种眼神,腹黑有点坏,而不是一直挂着温润的笑。
姜妤理直气壮道:“世子说笑了,我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娇体弱,白虎那样凶猛,我当然会怕。”
“......”
宗纪目光凝着她,见她脸蛋精致,只是瞧着便能感受到肌肤的细腻莹润,华美的绣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柔弱无骨的跪坐在地上,清澈的桃花眼微翘,直勾勾的盯着他。
宗纪脑中突然想起曹先生说的,姜妤对他有意,他心中升起几分怪异,且信了她的身娇体弱。
大殿内人多,后续事情还要宗纪安排,宗纪捏着那块满是血污的帕子说:“这帕子脏了,改日还郡主一块新的。”
姜妤没在意那块帕子,想说不必还了,宗纪已经起身走了。
第25章
衍庆殿中,姜妤忧心忡忡的看向汪祺福,问道:“圣上怎么样了?”
汪祺福垂首道:“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说是急火攻心,开了药,现下已经醒了。”
姜妤点了下头,道:“我进去瞧瞧。”
汪祺福瞥了眼候在殿外的霍贵妃陈昭仪宝和公主等人,适才圣上清醒后,为免霍贵妃替太子求情,也不想当着陈昭仪等人的面训斥太子,便将人都撵了出来,如今殿内只留下太子和华阳公主。
姜妤看着汪祺福的脸色,了然的问道:“圣上连我也不见吗?”
宝和公主冷嗤一声:“父皇连贵母妃和我母妃都不见,你一个郡主还在这里摆谱。”
如今宫里在圣上跟前最得脸的便是霍贵妃与宝和公主之母陈昭仪。
姜妤和太子交好,太子此刻被圣上留在暖阁内训话,也不知怎么样了,霍贵妃心里焦躁不安,听到宝和公主挤兑姜妤,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陈昭仪见状连忙对着宝和公主训斥道:“乐菡,怎么说话呢,永安郡主想进去也是担心你父皇,你便是心里焦急你父皇的身体,也不能言语上失了分寸,还不向你阿妤姐姐赔罪。”
姜妤才知道,宝和公主是比自己小的。
宝和公主脸色一僵,她可是大宏朝的公主,姜妤不过是个郡主罢了,母妃怎能让她向姜妤道歉。
陈昭仪却不管女儿心里的委屈,推着她的肩膀使眼色让她向姜妤道歉,她当然也心疼女儿,只是这宫里头,哪分什么公主郡主,只有得宠与不得宠,人人都知道永安郡主在圣上跟前有多得宠,得了最珍贵的珠宝,先想到的,总是姜妤这个外甥女。
宝和公主被陈昭仪推到姜妤跟前,垂头扯着帕子,觉得赔罪的话太过丢脸,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姐姐见谅。
姜妤没功夫搭理她,淡淡道:“妹妹客气了。”她扭头对汪祺福道:“汪公公替我通传一声,告诉圣上,我不瞧见他,心绪难安,怕是回去了也夜不能寐。”
汪祺福连忙道:“请郡主稍侯片刻。”
汪祺福转进了暖阁,片刻后出来请姜妤进去。
霍贵妃从椅子上起来,拉住姜妤的手叮嘱,“阿妤,见到圣上,可不要忘了给你太子哥哥求求情啊。”
殿内的妃嫔们听到贵妃的话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太子顽劣,好好的万寿节非要弄一只凶兽来,搅了圣上的寿宴不说,还把圣上气晕了,闯了这样的祸,贵妃不祈祷圣上平安,竟只想着替太子求情。
到底是有儿子的人,圣上若有什么不好,继位的便是太子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只是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嫔妃,圣上若有什么不好,太子如此荒诞,这后宫哪还有她们这些人的容身之处,此刻都盼着圣上身体安康。
姜妤把手抽出来,语气着急道:“贵妃娘娘,还是让我先看看舅舅吧。”
贵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姜妤已经小跑着进了暖阁。
众嫔妃看着姜妤那焦急的背影,头一回觉得圣上宠永安郡主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像贵妃,只想着给太子求情,一点都不关心圣上。
姜妤一进暖阁就见宁熙帝靠着床头,华阳公主手里端了碗药,坐在床头,太子跪在一道屏风后,见她进来了,喊了声阿妤妹妹。
姜妤径自走到宁熙帝跟前,跪在床边,还未说话,宁熙帝便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快起来。”
他让汪祺福给姜妤看座,姜妤跪着没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关切的看着宁熙帝,“舅舅你怎么样了?”
她前阵子都是喊宁熙帝圣上的,如今宁熙帝听到她喊回舅舅,甚是欣慰。
“舅舅没事,喝了药,已经好多了,阿妤有没有被吓到,白虎扑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舅舅身边,舅舅也没能顾着你。”宁熙帝一脸自责。
当时情况危急,宁熙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能想起来她也在旁边就不错了。
姜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宁熙帝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咳了两声道:“朕还以为你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也有你怕的时候,还是咱们的太子威风啊。”
宁熙帝说到最后一句,脸色又沉了下去。
太子在地砖上跪的腿都麻了,好容易听到宁熙帝提起他,也不管是夸是贬便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想让父皇开心,大白在儿臣那里养了许久,从来没有伤过人,今日不知怎么了突然冲出笼子。”
宁熙帝抄起床头矮几上的空药碗朝太子脚边砸了过去,“还敢找借口,便是你不知那白虎会伤人,宗纪救驾有功,你因何要对着他喊打喊杀,是怨怪他救了你的父皇,碍着你这个太子的事了吗?”
姜妤心里猛然一惊,宁熙帝这是,怀疑太子故意安排这一出,为的就是谋杀君父?
太子听出宁熙帝话里有话,急撩着袍子跪到地上,瑟抖着身子道:“儿臣不敢,求父皇明鉴。”
说着又直起身膝行到宁熙帝跟前,拉住他的手说:“父皇,儿臣是您一手养大的,儿臣什么性子您最了解了,那些奏折,儿臣看见就头疼,朝中那些大臣儿臣也厌烦的紧,父皇您一心为了儿臣,儿臣只求您长命万岁,护着儿臣,让儿臣做一辈子太子。”
太子直白的解释,宁熙帝并没有安慰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心里叹气。
他刚刚那话只是刻意吓唬太子,他自然知道太子没胆子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他要是真敢为了皇位谋算杀他老子,他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宁熙帝抽出手,看着眼里只有慌乱没有惧怕的太子,想到他当年做太子时的情形,觉得一国的太子,不该是这样。
这些年,他一直纵容着太子,太子闯了祸事,他担心罚了他,让朝中大臣觉得太子可以随意弹劾申斥,就像他当年为太子时一样,日日活在言官的阴影之下,所以他次次都压下那些事,让朝臣知道,皇太子是大宏未来的皇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冒犯顶撞的。
可他一番苦心,并没有培养出一个令群臣怀德畏威的太子。
太子不堪大用,待他百年之后,要如何守好这大宏江山。
宁熙帝低垂着眼睑,失望道:“太子德行有亏,禁足东宫,无召不得外出,除东宫三师,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出入东宫,东宫所有内侍杖责二十,宫女罚俸一月。”
太子自幼大祸小祸不断闯,原以为此事只会被斥责几句,如今听到宁熙帝不仅怀疑他别有居心,还要将他禁足东宫,才彻底慌了,死死的扯住宁熙帝的衣袖说:“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准备兽王献寿,只是想——”
他目光落在姜妤身上,姜妤偏头同他对视,太子顿了下,宁熙帝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他也知道历代帝王都是多疑的,只是这种事头一回发生在他身上,他不懂父皇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如果说出来自己是为了让阿妤做太子妃,只怕会牵连到阿妤,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改口道:“只是想让父皇开心罢了。”
宁熙帝看破了他的心思,也没揭穿他,挥了挥手,正要让人把太子带下去,姜妤开口道:“舅舅,你也罚我吧。”
宁熙帝道:“阿妤,此事与你无关。”
姜妤摇头道:“不,此事我亦有责任,那只白虎,我一早便看过,也知道太子哥哥是想在万寿节献上,太子哥哥跟我说,兽王献寿,舅舅龙心大悦,便可趁机求舅舅让我做太子妃了,如果不是为了让我做太子妃,太子哥哥也不会想到弄一只白虎到寿宴上,险些伤到舅舅,若不是平阳王世子及时救驾,后果不堪设想,舅舅,阿妤知错了,阿妤只想你好好的,阿妤不要做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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