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正哭着,听了他的话,噎了一声。
宗纪垂着眼眸,低喃道:“喜欢我,我亲你一下就哭成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喜欢我?嗯?”
姜妤脸上臊得慌,她当时说喜欢他也只是想保命,又觉得他现在满眼都是皇位,对女人不敢兴趣,自己博取他的信任,以后日子好过些罢了,哪里知道他会这样。
“还是你说喜欢我,是一时兴起,在逗弄我。”宗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面上温文尔雅,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好像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含沙射影,又不戳破。
这种拼心理素质的时候,姜妤当然不会不打自招,一时又想不起来怎么解释,含糊不清道:“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世子,世子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哦?”
他伸手从她的睫毛上刮了一滴泪珠,“这便是你的真心吗?还是这个?”他拉住她的手,按在被她咬破的那一块唇上。
姜妤脑袋还是懵的,都没太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从一个受害者便成被质疑的人了,而眼前这个流氓,调戏了自己,竟还一副被欺骗了的样子。
姜妤垂着头,想了想,张口说:“我一直觉得世子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世子的脸英俊高冷,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世子这张绝代风华的脸,做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亵渎。”
宗纪:“……”
他知道这小骗子满嘴胡言乱语,但也没想到她会扯出这种话。
他唇角微扬,“所以你是觉得亵渎了我,才哭的?”
姜妤吸着通红的鼻子,“也……也不全是。”她一双眼睛泛着雾气,“我是个保守且纯洁的好姑娘,如今还待字闺中,就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我……我不纯洁了,呜呜呜。”
宗纪:“……”她真以为老实了几个月别人就不记得她永安郡主从前坐着马车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场景了吗?
她又开始捂着脸哭,有种要把天哭塌下来的架势。
宗纪轻轻拍她的后背不顶用,突然环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榻上,俯身贴了下来。
哭声戛然而止,她一双桃花眼里还泛着雾气,怔怔的看着他,抬着脖子欲坐起来,又被他按了回去。
“你、你放开我。”
宗纪伸出手,抚过她挂着泪痕的脸颊,“怎么说哭就哭,你是水做的吗?”
姜妤愤懑的说:“你欺负我还不许我哭。”
宗纪说:“我错了,向你道歉。”
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人还压在她身上,半点没有悔过的样子,还好他除了压着她,没有别的动作,不然她就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克制了。
“你让我起来。”
“还哭吗?”
姜妤摇了摇头,然后又警惕的看着他,“你要是还欺负我,我还哭。”
宗纪食指贴在她的唇上,“雨后花更艳,你哭得梨花带雨,怎么让人不想欺负。”
姜妤:“......”
我哭得那么丑你都能说出这种话,你是魔鬼吗?
姜妤赶紧伸手在脸上胡乱蹭了一把,把眼泪擦掉,冲着宗纪挤出一抹灿烂的笑。
宗纪本来就没想过怎么样,只是不知道怎么哄她不哭,又不能让这小骗子看出来,以后拿眼泪当做武器对付他,这才半真半假的吓唬她,没想到她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变脸比翻书还快。
宗纪被她逗笑了,放开她,她连忙起身低头整理好衣服,宗纪见她不哭了,捏了一块桂花糕递给她,开始哄人。
姜妤这会哪里还有心情吃啊,伸手挑开车帘向外面看了眼,“这是到哪里了?”
宗纪意味不明道:“你还想去宫里?”
姜妤愣了一下,“去宫里做什么?是圣上要在宫里设宴吗?”
宗纪见她完全不记得在狩猎场上跟太子说的回来以后要和太子好好聊聊的事,淡淡道:“没什么,我送你回信阳侯府。”
姜妤觉得他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跑自己马车上,发了疯似的亲了自己,这又要送自己回府,不过他总不会浪费功夫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心里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他在宁熙帝身边那么多年,宁熙帝那样多疑的人都没看出来他有不臣之心,自己虽然看过书,但也只知道他图谋深远,工于心计,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世子,你以后别这样了?”
“哪样?”宗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明知故问。
姜妤撇了撇嘴,“您这张高贵冷艳的脸,真的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我觉得这是亵渎神仙。”
宗纪轻笑一声,将她的嘴捏的撅起来,“小骗子,你以貌取人啊。”
姜妤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气道:“谁是骗子,我又没骗人。”
宗纪笑笑,也没拆穿她。
到了信阳侯府,珍珠才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郡主,奴婢失责,请郡主责罚。”
她刚刚就听见郡主哭了,奈何被宴义挡着,有心无力。
姜妤知道宗纪和他身边人的手段,伸着手道:“没事,扶我下来吧。”
宗纪跟在她身侧,姜妤纳闷的看着他,心想,他怎么还不走。
宗纪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道:“信阳侯让我过来,有事相商。”
姜妤哦了一声。
经历过狩猎场她爹让他保护她的事,现在让他来信阳侯府她也不觉得奇怪了,信阳侯的心思她大概也懂,这是瞧着她和宗纪相处的不错,加上也没别人想娶她,便想撮合她和宗纪。
姜妤巴不得她爹和宗纪关系好些,将来宗纪才不会为难信阳侯府。
两人一起进了信阳侯府,宗纪被领去育德堂,姜妤回了自己的院子,栖霞院里的下人都候在院子里迎接她,姜妤免了她们的礼,一进屋刚坐下翡翠便迫不及待的覆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说了句话。
姜妤挑眉,“真的?”
翡翠拍着胸口保证,“真的,郡主您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奴婢,奴婢一刻也不曾松懈,原本奴婢看那苏绮荷日日待在她自己院子里练舞,还以为她是个老实的,谁知她不知什么时候跑出去,还被三爷撞见了,郡主您不在的这几日,三爷在这边左顾右盼,魂都快被她勾没了。”
这哪是苏绮荷勾引她三叔,分明就是他三叔见色起意,她让翡翠盯着苏绮荷,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行动,谁知她竟然招了她三叔的眼。
“你就发现了这个?”
翡翠想了想,犹豫道:“还有一事,虽然瞧着跟苏绮荷没什么关系,但奴婢总觉得这事太巧合了。”
“快说。”
“昨儿晚上,三爷和外院一个小厮被人发现睡在了一张床上,三夫人气的把三爷脸都抓花了,老夫人也震怒,派人把三爷关在了院子里不许出来,郡主,三爷这人好色归好色,但他这么多年也只好女色,从未听说过他有那种爱好,而且奴婢听三爷院子里的婢女说,三爷这两日茶饭不思,分明心思都在苏绮荷身上,怎么就能突然间转了性子,去同小厮胡闹呢,郡主,依奴婢看,苏绮荷不简单。”
她当然不简单,她可是连后宫都能搅和动的女人,区区一个姜三爷,敢打她的主意,收拾他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姜妤并不觉得意外。
珍珠诧异道:“若真如此,那这位苏姑娘咱们不能留了,郡主,她本来就是个杂耍艺人,来历不明,又有这等心思,留在身边怕是不妥,郡主心善,不如赏她些银子,让她出府吧。”
“做的好。”
姜妤拍了拍手掌,感慨道:“干的漂亮。”
珍珠和翡翠皆是一愣。
姜妤道:“便真是她做的又如何,是三叔骚扰她在先,难不成就因为她是个杂耍艺人,就该被欺负不还手吗?”
珍珠一脸担忧的说:“可是三爷已经对她动了心思,再留她在府里对她也不好。”
姜妤心想我留她在府里只是不想让她到宫里翻天覆地,至于姜三爷,他肯定不是苏绮荷的对手。
“行了,这事你们俩就当不知道,也不要在她跟前提起我三叔,现在去把她叫过来,我有事要跟她说。”
翡翠退了出去,没多会便回来了,说苏绮荷不在院子里,已经派人去找了。
姜妤眼睛眯了眯,苏绮荷一向不爱乱跑,今天宗纪来了府里,她刚好又不在,会不会是去找宗纪了。
第54章
“郡主,先别管那个苏绮荷了,您这一路劳累,才刚回来,奴婢让人准备了您爱吃的菜,您看要不要现在端上来。”
姜妤还真饿了,她这么一说便也不再多想,横竖她只要不让苏绮荷有机会进宫就行了,只要在信阳侯府里,苏绮荷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有酥脆饼吗?”
这是她最近最爱吃的一种饼,外层酥脆,里面裹了奶皮杏仁,是栖霞院里一位厨子家乡的美食,她这几日在狩猎场都吃不到。
翡翠笑着说:“有,奴婢这就让她们端上来。”
翡翠略一福身,转身出去,人才刚走到珠帘前,外面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跑进来,嘴里嚷着,“翡翠姐姐,不好了。”
坐在榻上的姜妤听了,抬起头看向外面,“出什么事了?”
翡翠偏头道:“是院子里一个粗使丫头,奴婢让她出去找人,她应该是不知道郡主回来了,奴婢去瞧瞧。”
她跨着门槛出去,对着那大喊大叫的小丫头劈头盖脸的骂道:“着急忙慌的做什么,惊扰了郡主,你小命还要不要。”
那丫头一听郡主回来了,吓得脸色苍白,忙跪下磕头,翡翠道:“行了,出什么事了?”
“苏姑娘被三夫人带走了。”
翡翠道:“你确定?”
“奴婢确定。”
三爷看上苏绮荷的事她都能发现,肯定也瞒不过三夫人的眼睛,三夫人向来是个佛口蛇心的主,手上没少沾血。
翡翠转过身,还没进屋,姜妤已经走了出来。
“郡主,您这才刚回来,饭还没用呢,不如您先歇着,奴婢去三夫人那里瞧瞧。”
姜妤道:“饭早吃一口晚吃一口没多大干系。”
说着便阔步向三夫人院子走去,信阳侯府仆人众多,见姜妤面色沉着,吓得纷纷垂首不敢让她注意自己。
三夫人院门口守了五六个丫头,一见姜妤来了便围了上来。
“郡主怎么有空过来?”
姜妤没功夫同她们掰扯,开口便问,“三婶和苏绮荷呢?”
“郡主这说的什么话,三夫人在屋里歇着呢,至于苏姑娘,不是您从外头带回来的杂耍艺人吗?不在我们院子里。”
姜妤不耐烦道:“本郡主来看三婶,谁再敢在我眼前晃悠,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到底没敢招惹姜妤这个女霸王。
翡翠走在姜妤前面喊了一声三夫人,没有人应,便直接推门,里头三夫人捏着额角坐在椅子上,姜娇也在,苏绮荷被两个粗使下人按着跪在地上,发髻松散,脸颊上的指痕清晰可见,脖子领口一大片水迹,姜妤注意到不远处的桌子旁还有一片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碎瓷片,一看就知道这是本来打算用刑折磨人,知道她来了,准备速战速决,强行给苏绮荷灌药。
姜三夫人从椅子上迎过来,“阿妤,不是要在狩猎场多待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妤推开她,走到苏绮荷身前,看着那两个粗使下人,皮笑肉不笑道:“三婶,这是做什么?”
姜娇插嘴说:“姐姐,你不知道,你从外头带回来的这个杂耍艺人手脚不干净,偷东西,我娘正在替你教训她。”
姜妤道:“你的意思是,本郡主识人不清,又没有能力管教院子里的人,不仅亲自带了个贼回府,还要劳烦三婶替我操持院子里的事。”
姜娇噎了一声,姜三夫人赔着笑说:“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说什么劳烦不劳烦,这几日你不在,三婶关心你,替你发落院里的下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那现在我回来了,我院子里的事可以让我自己管了吗?”
“这是当然,不过你还小,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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