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的时候,阮瑜抱了抱阮正平,真切:“希望您以后能健健康康的。”
“好,照顾好自己,爸爸最希望你能健康。”阮正平笑着拍拍她的背。
回去后,阮瑜返璞归真,做起了她打从一开始就应该做的一件事——
当然是做回阮大小姐,花钱购物啊!!!
她签了这么多代言,接了这么多商务活动,综艺和拍戏也一样没少,赚来的钱不花掉难不成要烂在遗产里吗???
别问,问就是买。
接下来一周,阮瑜去一个城市,就进一次CBD购物中心,直到买回来的东西堆了一书房。
每回一刷就是六位数。
她幸福流泪,妈的当一个花大钱的小富婆真的好爽T.T!!
阮瑜花了一下午时间,蹲书房里,将礼物包装分类,一样一样贴标签。
给阮正平的。给纪临昊的。给安姐的。林青的。叶萌萌的。
……
最后一个。
她想了下,在礼封上写段凛的名字,又补了句“生日快乐”。
再开始写信,写完一封一封往礼物袋里扔。
满意关门。
防患于未然嘛,万一她都撑不过手术呢。
手术安排在八月末,时间在一天天倒数。阮瑜表面看去一点都不慌,身边的林青和叶萌萌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但最近阮瑜有时会忽然涌上一阵猛烈的心悸,胸口难受,接着就是长达一两分钟的呼吸困难。
好在这些症状基本都是在晚上出现,没人察觉。
摄影棚里,阮瑜刚拍完一组照。
她今天要拍某准一线杂志的封面,十月刊。杂志团队的造型师刚替她烫了黑长卷,搭裸橘色抹胸纱裙,烟熏妆容配上清纯纱裙,像一条野性十足的金鱼。
休息间隙,林青拿着手机过来:“小瑜姐,你的电话。”
“谁的啊?”
林青:“来电显示是陈主任。”
阮瑜哭着心说她一点都不想接,但还是摘了皮手套,挣扎接了。
陈主任打电话来提醒:“快动手术了,这两天准备一下,后天就可以住院了。”
“好。”
陈主任:“这次比较危险,该有的心理准备要有。”
林青在旁边,她就只能嗯嗯一顿应。
挂完电话,林青看阮瑜表情不太对:“怎么了?”
“没事,喊我去复查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阮瑜暂时心脏不疼了,头开始疼。
手术前需要住院一周,要是侥幸手术能成功,术后还得恢复一个月,现在要怎么跟他们说这件事啊??
拖到现在,好像再也瞒不下去了。
接下来一下午她都在想这件事,有点走神,摄像师调整了她好几次,才拍完收工。
“小瑜姐!电话!”林青又喊。
阮瑜一看来电,顿时站定了,段凛!
这是大半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通电话。
她接起:“喂?”
段凛那边背景音很嘈杂,人声,似乎还有广播声。在机场?
稍顿,他声音响起:“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你在机场啊?”阮瑜迟疑了下,“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边又是缄默须臾。段凛平静问:“是没有空,还是不想和我吃饭?”
阮瑜:“……”
他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怎么还问??!
她走近化妆间,关门,真的想不通,咕哝:“……不是,我都那样说了,你怎么还想和我吃饭啊?”
半晌。
段凛淡声:“控制不住。”
憋了半天,阮瑜“哦”了一声。
算了,躲不过去。
阮瑜:“那就今晚好了,你有空吗?”
段凛应声。
聊了两句,挂电话。阮瑜捏着手机,头磕在墙上,后悔想死。
艹啊!怎么还是答应了啊!!
外面有人在敲门:“小瑜,那条卡地亚的项链在你那里吗?”
“在的,等下啊!我马上给你!”
阮瑜搁下手机,低头开始摘脖子上的项链。
这条是品牌赞助的项链,由四十多颗白钻和两颗粉钻串连,价值近亿,又贵又重。
她戴着皮手套兀自摘了半天,感觉链扣松了点。
刚想摘下来,忽然一个脱手,项链从脖子上一滑而下,阮瑜下意识就伸手去捞,没捞住,整条项链直接掉落在地。
我,艹!
她忙蹲下捡,维持着蹲姿仔细看了半天,还好还好,没摔出问题。
松了口气。
刚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她猝然突地心悸了下。像是某种预兆。
刹那间,心脏又重又快地猛跳了一瞬。
眼前忽然就一黑,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前,阮瑜脑海里不知怎么就一个想法。
呜。
完了,项链又要再摔一次。
很亮。有阳光。
四周光线充明,温暖的阳光安静地浸落在眼皮上。
阮瑜的睫毛动了动,睁眼。
眼前一片雪白,好像是天花板?
意识有点模糊。
阮瑜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茫然良久,一点一点地,清醒过来。
房间外似乎有人在谈话,隔着一道门,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很熟悉。
她转了下眼睛,尝试扭头,艰难地想往旁边看。
刚扭过一点点,头就开始有点晕,还隐隐作疼。
忽然响起门开的声音。
“……林青,”阮瑜开口,声音是哑的,“那条项链怎么样了?”
“什么项链?”
是道中年女声。很熟悉。
“快点起来了,真是,睡到这个点还不醒。”女人嗔怪,“给你煮了茶,解酒的,快点起来喝。”
非常,她妈的,熟悉。
“你们同学会怎么又喝酒?昨天回来吐一屋!我跟你爸差点没被熏死!”
缓了一会儿,阮瑜睁大了眼睛。
瞬间扭头。
她妈?!!!
扭头的下一刻,阮女士的手撸了一把她的额头,又往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睡一脑门汗,空调也不开,起来了!”
我,艹。
“……妈?”
“诶。”阮女士给她开了空调,“晚上有事没有?没事的话去吃个饭,叫你相亲老不去。”
阮瑜醉中垂死惊坐起!!
她瞳孔地震地环顾一周,粉白色的房间,装潢陈列都异常温馨。不是阮大小姐那极尽奢华的装潢。
她的,她原来的,房间。
又像见了鬼似的,拿过床头的手机。
是她原来的手机。锁屏是纪临昊的美图。
打开前置一看,眼前是她以往熟悉了二十二年,却又快忘了的脸。
……她,变回,阮软了?!!
“妈。”良久,阮软艰难确认,“今天几号啊?”
阮女士没好气地笑睨她一眼。
“你不是看手机了?九月一号!”
作者有话要说:段老师,别路演了,老婆最后一面没见到吧
回城补给,不要方
狗话又要说了,病情全靠编,真的会很甜
第67章时空
初秋午后,天气仍然炎热。杭州今天最高温直逼三十五度,暑气未消。
阮妈拎着一袋葡萄从室外回来,热得出汗,见客厅里一老一小并排坐在沙发上吹空调,老的看电视看得入迷,小的玩手机玩得出神,顿时没好气。
“一天天的,这电视剧你都看多少回了?别看了,去帮我把葡萄洗了。”阮妈招呼阮爸,又拍阮软,“晚上去跟人家吃顿饭,别老忙你自己的事,听到没有?”
半晌,阮软的视线才从手机屏幕上挪起,表情呆滞,还有点茫然。
“手机玩傻了都。”阮妈嗔怪。
厨房里,阮爸洗完葡萄回来,又一屁股坐回电视机前。
“还看,看不腻啊?”
“你吃葡萄去,少念两句。”阮爸看得聚精会神。
电视屏幕左下方,剧名写着“盛唐”,这是黄桃台的第三遍重播了。
屏幕上,正放到一干大臣在朝群谏的剧情,阮软一眼就看到了画面里的段凛。他穿着一身绛色官服,束发戴帽,深邃的五官轮廓在屏幕上立体不减。
是段凛演的那部宫廷权谋剧。
阮软人傻了。
又看回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新闻,发布自十天前。
当红小花阮瑜在拍杂志期间意外晕倒,直接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事后公司回应称只是过度劳累,还在住院,等身体恢复后会重新与大家见面。
粉丝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骂经纪人给阮瑜排的通告太满,心疼阮瑜签了一个假的商影,进自家公司居然也要被压榨。
阮软又看了一遍时间,确认没错。
距离她……也就是阮瑜,在摄影棚的化妆间里病发晕倒,已经过去十天。
今天她缓了足有两个小时,才消化自己变回来的事实,又花两个小时,翻遍了自己现在的相册、备忘录、聊天记录、微博小号里的生活记录等等,终于厘清了当下的情况。
她变回了自己。
或者说,是她重新回到了阮软的人生。
两年前的十月,她在纪临昊的那一场北京巡回演唱会上休克后,并没有猝死。当时她爸妈连夜从杭州赶去北京医院看她,又过半年,她辞掉了在北京的那个小杂志编辑的工作,回了家。
借爸妈的钱,在杭州和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一起开了一家新媒体工作室,平时就拍一些短视频发布在各大视频平台上,乘着近年短视频兴起的东风,一年多来也赚了点小钱。
这个世界里,她的人生轨迹没有发生改变。
可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变。
阮软盯着电视屏幕,难以置信,她是真实存在的,可这个世界的段凛,阮瑜,居然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今,段凛刚结束新电影的全国路演,这几天似乎是在休息中,菱角连他的机场图都蹲不到了,几乎销声匿迹。
电视画面上,电视剧正好播完一集,进入广告。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阮软看到电视上正在播着她自己——不对,是阮瑜在不久前拍的那一条酸奶代言的广告。
她刚才查过,阮瑜在两年前签约商影出道,拍电影,录综艺,被曝校园霸凌,全网黑,心脏病手术……再到十天前的拍杂志晕倒,这些与她的记忆完全吻合,也是她自己,真实经历过的所有事。
这说不通啊!!
怎么能在同一个世界呢??
那为什么在她是阮瑜的时候,有关阮软的一切却消失得干干净净啊???
正想着,后脑被轻轻拍了一掌。
“发什么呆呢?”阮妈把一碗洗好的葡萄塞阮软怀里,“妈妈刚才说的听到没有?晚上去和小郑吃顿饭,人家条件不错的,你都二十四岁了,老早就好谈朋友了。”
阮爸不乐意:“她二十四岁怎么啦?急着嫁人啦?”
阮妈瞪过去。
阮软被拍回神。
她看着絮絮叨叨的阮妈,又看旁边闭嘴吃葡萄的阮爸,后知后觉地,鼻子一酸。
“……妈。”
阮软抱住阮妈的腰,声音有点哽咽,吸了吸鼻子。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阮妈不耐,又被逗乐,摸她脑袋,“撒娇也没用,今天晚上给我相亲去。”
当晚,阮软被阮妈再三催促,被迫联系上了那位叫郑旭鸣的男人,是阮妈牌友的儿子。
两人约在市中心的餐厅,吃越南菜。
她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在了。他推过菜单,对她笑:“经常听我妈谈到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阮软也笑:“做新媒体,我和朋友合伙开的工作室,在做短视频制作和运营。”
“我是分析师,”郑旭鸣感兴趣,“说起来,我还研究过你们的行业。”
“哦哦,这样。”
跟面试似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郑旭鸣说得比较多,放开了以后就开始侃侃而谈,说他年薪有五十万,需要经常出差,又说一些项目上遇到的趣事。阮软配合地点点头,偶尔附和两句,有点走神。
他们的座位靠窗,她往外一瞥,对面是杭州大厦。刚想收回视线,定住了。
商城占幅巨广的LED大屏上,是段凛代言的某高奢手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