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泽在叶瑄身上嗅了嗅,再次说了果然好香,全然把刚才闹着出去的事给忘记了。
叶瑄:“……”
“皇太孙和叶小姐关系还真是好呢。”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季景泽听见这声音,抬头看着来人,笑脸慢慢收了回去,变回了以前样子。
“二皇子的禁闭解了?”季景泽嘲讽了一句:“还真是恭喜。”
叶瑄倒没他这么大反应,她叫了声二皇子,语气没有波澜。
两个月已经过了,她迟早会和季成安碰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
季成安躺在一旁的假山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棵草,看起来十分悠闲,可他眼中却全是蔑视,像是十分看不起季景泽。
“没有朋友就来抢别人的?呵。”
季景泽的手攥成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
叶瑄说过誓死效忠他,先试探一下也不是不行。
季成安吐出口中的草,从上面跳下来,拍拍手:“叶瑄,给你一个机会,过来。”
叶瑄站着不动,看着他,慢慢开口:“谢二皇子看重。”
她这立场就很分明了。
季成安完全没想到叶瑄会拒绝他,他呆呆地盯着她,着实愣了好一会。
叶瑄以为他会生气,因为他的脾气一向如此。
但无论他怎么气,叶瑄都不会再去哄他。
虽然不知道叶母出于什么让她选了皇太孙,但既然确定要走这棋,那举棋不定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于她和季成安来说,更是害人害己。
皇帝的态度已经明显了,皇子们未满十二周岁不许出宫,但老叶铮只是向上面求了一次,皇帝就允了三次机会,这放在以前,绝无仅有。
叶瑄想得通透,做得也是心狠,可出乎意料。
季成安笑了。
“叶瑄,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二皇子看重。”
季成安“唔”了一声:“最后一次。”
“抱歉。”
季景泽忍不了季成安这“一次又一次”,他抿着嘴,直接伸手拉过叶瑄,牵着她就要走。
“告诉你一个秘密。”季成安靠在假山的一角上,他朝叶瑄喊了一声,“皇太孙是个聋子。”
季景泽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猛然用力握住叶瑄的手,然后回头对叶瑄说:“别听他胡说。”
叶瑄被他这力气弄疼了一下,却还是装作没事地点点头,心中却暗暗起疑。
季成安见叶瑄那副听话的模样,差点气出喘不过气。
在他这里,叶瑄何曾这样过!
他嘲讽似的笑了笑,放下狠话。
“没用的Alpha才会天生残疾,你想跟着他吃肉?还不如和他去死容易。”
季景泽转过身,咬着牙根上前,又被后面的叶瑄拉住。
叶瑄说:“皇太孙,再不走宋老师该找不到人。”
季景泽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他缓过气来,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跟季成安吵。
“走吧。”
季成安的双手交叉,没拦着他们,他看着叶瑄的背影。
叶瑄似有所感,突然回头。
她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之后再也没回过头。
季成安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才自言自语道:“权势吗?”
……
季景泽拉着叶瑄往回走。
到了宫殿门口后他才发现自己牵了人家一路,他沉默的松开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叶瑄被关在门外,她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旁边的宫人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和往常一样露出一个浅笑,说了声没事。
季景泽突然打开寝宫的门,冷漠地望着叶瑄:“进来。”
这两个皇家子孙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这生气时的样子,活像亲兄弟。
叶瑄走了进来,季景泽把门紧紧关上,然后到椅子上坐下来,也没有说任何话。
最近好不容易维持的好氛围瞬间就像不见了,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陌生人状态。
“季成安在骗你。”他突然开口。
叶瑄愣了一下,看着季景泽下意识问:“什么?”
“我不是聋子。”
叶瑄回道:“我知道。”
季景泽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后睁开。
“你不知道。母亲怀我时被人算计,我还未出生就已经身体虚弱,后来母亲花了大代价保住了我,难产死了,我先天便听力不好,听不见离得远的声音,皇爷爷找人研究,研究出了助听器,所以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叶瑄,我不是聋子。”
叶瑄顿了顿:“我明白了。”
“季成安问了那么多句,你的回答都一样。”季景泽说,“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如果你回答是,那我愿意以我的诚意待你,绝不会有半分虚假。”
叶瑄抬头。
“你真的愿意追随一个或许是残疾的Alpha吗?”
她没有多加思考,还是一个字。
“是。”
“我认真的。”
季景泽低着头,心紧张得快要缩成一团,他从来没有像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皇太孙,我说是。”
季景泽猛然抬起头,他死死地盯着叶瑄:“绝不反悔?”
“是。”
“好。”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十五年过去了,叶瑄在皇太孙身边也待了十五年。
图格帝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边疆地带和联盟的摩擦日益增大,新一代力量开始登上舞台。
第17章
格尔719年,皇太孙犯事,触怒皇帝,皇帝一改往常的对他仁慈,把他罚到边疆地区,勒令五年内不得回国,无人敢求情。
格尔721年,年迈的老叶铮到了退休年龄,从内阁大臣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叶家的唯一Alpha——年仅20岁的叶瑄不出意料地走上了这个位置。
格尔722年,年轻的二皇子在与联盟的战争谈判中取得重大胜利,媒体争相采访。这位容貌俱佳的显贵初次大规模暴露在帝国人民视线,收获粉丝无数。
在此之后又过了两年,皇太孙在边疆呆了恰好满五年。
说来也是奇怪,皇太孙在皇宫里十分努力,太傅宋折对他也一直赞赏有加,可他在学习方面其实算不上出挑,至少比不过比他要大上一岁的二皇子。
但他在边疆地区的功绩却完全不一样,这个人仿佛就像是为战争而生的一样。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打过嫩叶清晰的脉络,顺着这些叶脉迅速滑下,将上面的沾着的灰尘也带走。
叶瑄将光脑件浏览一遍,在最后的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揉了揉额角,打了个哈欠。
签的这份文件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有人认为近些年来帝国在军费方面的支出过多,许多钱财都浪费了,希望今年减少用以补贴民用。
老皇帝见多了心烦,直接把折子批下来让叶瑄找个法子看着办。
叶瑄花了半个多月,总算是在今天把事情给解决了。
减少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
联盟装备齐全地在一旁虎视眈眈,帝国要是减少在这方面的支出,出事了谁也付不起责任。
加上季景泽现在又在军部混出了头,叶瑄更不会轻易对待这个问题。
就算先前有两人都有利用之心,但相处了将近十年,谁也不可能不把对方当朋友。
帝国的基础建设已经很完善,除了极个别地区需要进行整修,其余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老皇帝前期所做的决定在这时起了不少作用。
叶瑄再次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回叶家。
季景泽应该快要回来了,她或许应该找个空闲时间和他聚一聚。
这么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季景泽18岁那年和底下的一个Alpha起了争执,失控之下推了一把他。
那个Alpha倒霉,恰好撞到了脑子。
又由于体内信息素混乱,人是救回来了,但也变成了傻子。
总人口中,Alpha占的数目其实不算多。
而除了学校的课程学习需要对抗外,帝国严禁Alpha间的争斗。
若只是这个简单的原因,老皇帝还不至于让帝国继承人罚到情势严峻的边疆地区。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继承人,不会再想失去第二个。
但季景泽这小子也是能耐,比起当初的二皇子季成安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人家傻了,心中还是不解气,不仅暗中针对,还亲自动手,差点人家把命给害了。
若只是Beta或是没身份的Alpha也就算了,偏偏这人家世不低,父亲又是肱骨之臣,要是不重罚他,皇帝都没法给出个交代。
当叶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季景泽已经离了格尔,两人连面都没见上。
叶瑄也没能问出季景泽到底和那个Alpha间发生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刚走出这边的议事厅,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个Omega,叶瑄又立马退了回来。
这Omega叫胡薇,是某个大臣在外面的私生女,因为是Omega,所以被抱回了家。
她曾经在帝国宴会上被人为难,叶瑄出手替她解了一次围,因为可怜稍加安慰了一下,没留下姓名。
哪知这姑娘不仅认识叶瑄,还找到了内阁府,红着脸对着侍卫说是来要道谢。
叶瑄心中摇摇头,不再多想,她对旁边的侍卫说:“请那位胡小姐回去,让她那群侍卫也上点心。”
“是。”这个侍卫挺直身体应道。
叶瑄又多加了一句:“把我的侍卫遣一半出去送她。”
胡薇来过几次内阁府,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消息灵通,每次都能堵到叶瑄。
要是换了别人,叶瑄或许会直接让侍卫把人拦下。
但对这种娇滴滴的Omega,尤其是一上来就说什么爱慕的Omega,叶瑄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对。
惹不起只能躲,叶瑄转身就往后门方向走,也不想前面还有人等着她。
内阁大臣上任仅两年,能做的事也没几件,现在的名气还没有以后的一半大,但彬彬有礼的性子却还是没变,实在招人喜欢得很。
但她也没想招Omega,做朋友还行,但这种要是闹出事来,受的处罚可不小。
而此时离内阁府不远供飞船停放的位置上,停着一辆小型飞船。
季成安背着手,脸上似乎带着淡淡笑意,但定睛一看,又觉得他没有做任何表情。
他的长相清俊,不算硬朗,温润如玉,单单只是轻笑便能惹人尖叫。
身后的侍卫面色肃穆,一动不动。
虽然季成安在帝国群众中人气高,大多数人都认为二皇子人好脾性好,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但跟在他身边的大多数人都知道。
这不过是假象,论心狠手辣,没人比得上他。
当季成安看见内阁府的侍卫出来跟胡薇说话后,他脸上这才开始真正勾起唇,似笑非笑。
连别的Omega都不打算看一眼了吗?
这叶珑魅力还真是不小。
“走吧。”
侍卫犹豫说:“那这胡小姐……”
“关我什么事?”季成安对他笑了笑,眼眸中全是温和,“难道你心疼了?”
“属下不敢。”侍卫慌忙否认。
季成安轻轻笑出声来,胡薇自己对叶瑄有意思,他不过只是提供了几条免费的消息。
……
叶瑄忙了这么多天,终于闲了下来,Omega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回到家就倒头大睡。
睡至半夜迷迷糊糊,一个人摸着黑,小心翼翼地上了她的床。
这个人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叶瑄,而他本人又刚从边疆地带赶回来,不眠不休地赶了好几天,即使是Alpha也有些疲倦。
叶瑄大脑倏地惊醒,她的呼吸乱了一下。
“别怕,是我。”季景泽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好困,别吵我。”
叶瑄:“……”
第18章
叶瑄着实被季景泽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固然季景泽确实已经在边疆军部呆了五年,规定的期限是到了没错。
但没有皇帝的下诏令,谁也不能私自从军部离开,他怎么突然就出现在格尔了?
叶瑄脱口而出问道:“陛下的诏令下了?”
不对,没有,叶瑄自己否认,作为内阁大臣的她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季景泽揉揉眼睛,没有直接回答。
他见叶瑄醒了,于是打了个哈欠,一手拿住被子的边角,从旁侧掀开后挤进了被窝里。
房间一直处于恒温状态,对于叶瑄来说,盖着被子恰好合适。
不过季景泽这种血气方刚的就肯定受不了。
他还嫌动静不够大,又折腾了一番,最后抱着被子的一角,长腿隔着暖和的被子搭在叶瑄腿上,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睡觉。”季景泽声音带着明显的萎靡,“我刚打完一仗,时间一到就立马赶了回来看你,几天没合眼了,你别吵我,我没带助听器,在飞船里。”
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叶瑄噎了一口,合着这人是一点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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