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谨行,穆钧心中始终怀着几分警惕。
谢谨行若是有心仕途,穆钧觉得他那足疾影响不了什么,谢谨行能走路能骑马,比一般人查到哪里去?
他曾听说考生考进士考到六十多岁还是考不中的话,朝廷会给个同进士安慰安慰,谢谨行难道比不过七老八十的老酸儒?
偏偏谢谨行明面上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私底下却蓄养了一群能和穆大郎打得不相上下的高手。
这换成谁,心里都要犯嘀咕。
一个人无心仕途,不好美色,更不缺富贵,那他到底在意什么?他所求的又是什么?
在穆钧从小到大的认知里面,对他好的人必然有所图或有所求,无一例外。
即使是盛景意的父亲,那个待他极好、对他来说亦师亦父的男人,也深深地期望他能够早早长大成人,早日替那份名单上的人洗清罪责。
谢谨行这样的人,对穆钧来说实在难以捉摸。
穆钧思索着谢谨行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不知怎地竟有些心虚。
昨日他邀盛景意出门,存着点故意的心思。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自然不是作假,可他这么多年也只是凭空纪念一下,没有特意去为母亲点过长明灯。
这次不过是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盛景意样样都好,就是太过出挑,身边早早就围拢了不少人,不管男的女的全都绕着她打转。
盛景意对此一无所察,待谁都一样热忱,待谁都一样好,谁若是离开几日,她便理所当然地说“有点想念”。
他不过是其中一个。
何况他离开了,她兴许连想都不会想。
毕竟在他身份揭露之前,他在她心里是麻烦的代表,她只希望他早些离开千金楼,不要牵连到千金楼的人;在他身份揭露之后她的态度有所转变,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绑在同一条船上。
穆钧过去那么多年,始终没什么机会交朋友。
他有点在意盛景意。
盛景意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同龄人,他希望她眼里能有他。
穆钧与谢谨行相对而坐,见谢谨行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老实地吐露心声:“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不想一个人过。”
谢谨行淡淡道:“所以哄她陪你出门?”
穆钧点头。
谢谨行见穆钧主动承认,原本兴师问罪的想法倒是淡了不少。
他们既然决定推穆钧坐上太子之位,他当然不会嫌弃穆钧和盛景意之间感情太好。
看穆钧这模样,顶多也只是少年人之间有点小在意而已,远没有到孙家那个表亲那种程度。
倒是不至于要被打断腿。
断腿可就不能当太子了。
谢谨行起身说道:“早点睡。这么晚了,就别弹琴了。”
穆钧乖乖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哥哥:腿先留着
穆弟弟:_(:з」∠)_
第130章
三月下旬的金陵处于春末夏初。
天气不冷不热,正是适合出游的好时节。
金陵城出了两件大事。
头一件大事是,各校师生们都拿到了一套崭新的算术教材。
这套教材由浅入深又深入浅出,用语浅显,内容丰富,题型多变,还有种奇怪的魔力,先是让你不由自主地背诵“一一得一,一二得二”,接着又让你沉迷于观察生活里的各种生活问题,沉浸于和摊贩抢答价钱几何和找零几何的快乐之中。
就很魔性。
有些熊孩子还让家长辅导作业,家长一听,头秃了,他们光明伟岸的大家长形象不要了吗?他们堂堂大家长,怎么可能不会做孩子的算术题?
这不行,他们得趁着熊孩子上学期间买来研读一番,好保住大家长的威严!
《算术入门》和《算术题典》宛如一匹黑马,硬是靠着三月下旬这短短十天在畅销榜上杀出一条血路,本月销量直追《唐诗三百首》。
另一件大事就是,黄天荡马上要正式对外开放了。
听人说,黄天荡正式对外开放这天,定国公会去,韩府君会去,寇家陈家这些也会拖家带口的去。
这种金陵权贵集体活动,大伙都是组团去的。
上一个不合群、不跟着一起走的邱家,现在已经不存在啦。
邱家刚出事时大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个黄天荡把金陵各大世家以及这次武举选拔出来的人才串联到一起,大家都注意到了前年年底才调任到金陵的那位韩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