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钧不打算胡乱猜测。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这个新上任的太子入夏之后就要监国。
盛景意不解地说道:“太急了吧?”
这整得,就跟皇位像是烫手山芋似的,逮着个人就立刻甩手扔开。
穆钧一顿,眼睫微垂,淡淡说道:“当年之事,他未必不知道。”
很多事从态度上是能看出来的,太上皇面对他时有悔恨、有痛苦,当今陛下更多的却是不想面对。
所以,当初孙家能对他父亲和他祖父下手,当今陛下未必不知情。
盛景意哑了。
当时穆钧虽然没出生,可那些人到底是他的亲人,真算起来的话孙家和当今陛下都是他的仇人。
盛景意只能抓住穆钧的手,干巴巴地说道:“都过去了。”
穆钧一顿,轻轻回握盛景意的手,说道:“我没事,那时我还小,也没记什么事。”
他的手掌比盛景意的手要宽一轮,只随意一握便轻松把盛景意的手掌覆笼起来。
穆钧眉眼有着淡淡的自嘲:“我小时候还想过,他们死就死了,怎么还要我背负着他们的血仇走下去,冤死的是他们的部属,又不是我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盛景意自己去抓穆钧的手还觉得有什么,被穆钧温热的手掌反握住便感觉这样的动作有些过分亲近了。
偏偏听了穆钧后面的话,盛景意又觉得在穆钧回忆惨痛往事的时候抽回手好像不太好。
盛景意只能继续安慰道:“你那时到底还小,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很多人被父母逼着学习都会有逆反心理,更何况他们要你做的事那么难。”
穆钧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与越界,主动松了手。
他说道:“你不觉得我太自私就好。”
他本质上是自私的。
他想要她陪在他身边。
“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穆钧淡淡地笑了起来,提起了另一桩事,“不知师弟最近文章写得怎么样了,我们忙着大婚的事,都没怎么监督他。”
盛景意说道:“有哥哥和婉娘在,他应该不敢松懈吧。”
话是这么说,盛景意想想李阳华那咋咋呼呼的性子,还真有点不放心。
“他闭门读书,今儿都没和婉娘她们一块进宫,一会我派人去他那边取他的文章来看看。”盛景意迅速做好决定。
西岩先生到外头又云游去了,连他们大婚都不愿露脸,盛景意总感觉西岩先生一开始就猜出了穆钧的身份,只是从未点破而已。
老师不在,她们这些当师兄师姐的可得督促师弟备考。
想想吧,目前穆钧成了太子,她成了太子妃,科举目前又不许女子去考,这么算下来他们师门之中唯一一个有机会中进士的人,就是这么个独苗苗师弟了!
李阳华要是考不上,可别把老师气回来把他逐出师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意儿:为师弟操碎了心
三师弟:_(:з」∠)_
第146章
李阳华水深火热的备考生活,因为穆钧提了一嘴而迎来了新的考验。
盛景意给李阳华看了文章,自己给了批语,又让穆钧给批语,穆钧想着正好自己要召见几个颇有名望的大儒,便揣上李阳华的作文本去给前辈们把把关。
他们几个都是西岩先生教出来的,谢谨行走的又是野路子,观点难免有偏颇,所以还是得广泛收集意见才更有利于李阳华的提升啊!
穆钧用心良苦地为李阳华收集了一摞意见回来,有这么个讨论载体在,他也顺利从大儒们那边掏出了不少东西。他含笑与盛景意讨论今天的所得,说多亏了有师弟的文章在,要不他也不知道怎么向这些端方君子打交道。
盛景意听了,也很感兴趣,她不是正统儒家出身,连他们的老师西岩先生也是野生野长、自成一派。不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些前辈们的智慧还是很有用的,他们学会了往后肯定能有用处!
夫妻俩讨论了半晌,又替李阳华挑选了一部分可以参考的意见,剩下的留给李阳华考后再补。
春闱在即,李阳华可不好立刻接受思维风暴。
要是强行让他在考前学众家之所长,他恐怕会学个四不像,这科一准要考砸!
盛景意十分体贴地把意见挑剩十分之一,叫人送去给李阳华参考。
李阳华心里忐忑了一整天。
自从把自己觉得写得不错的文章挑出来送去东宫,他看书都看不下了,一整天都在纠结盛景意她们会给他什么意见。
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比绞尽脑汁去想该怎么写好文章更让他难受!
其实只要不和盛景意他们比,李阳华也算是天资聪颖,要不然也不可能二十岁就考过了乡试,直奔省试而来。
可人比人是最要命的,面对学习能力堪称变态的穆钧和盛景意,李阳华怎么能不满心忐忑?
等收到厚厚一叠反馈意见,李阳华的心反而宁定下来。他凝神定气,开始认真拜读盛景意她们给的提升意见,读完之后竟觉豁然开朗,过去感觉堵在脑中的东西被彻底搬开了,再回头去看前面写的文章,便觉出许多不足来!
李阳华欣喜欲狂,觉也不睡了,开始连夜重写盛景意给他拟的模拟题。
日子在李阳华疯狂重写之中飞逝,转眼来到三月初,各地举子已经抵达临京,摩拳擦掌准备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