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报竟连正德也知之不详,不禁听的极为入神。
杨凌继续说道:“花当(朵颜三卫首领)地势力自辽东远达于宣府。有他们屏捍在外,平滦诸州甚少受到鞑靼侵扰,如果将他们牢牢掌握在皇上手中,就是一柄开了锋的利刃。
再者。如今河套地区不在我们手中,大明地良马大多要靠与朵颜三卫互巿供应,所以,朵颜三卫一定要争取,不可放弃!”
正德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迟疑道:“现在修复关系是不是晚了些?他们肯公然与小王子作对?”
杨凌解释道:“不需要他们出兵,元廷政权更迭。向来最是不稳。只要我们诱之以高官厚禄。许喏加大双方互市地货物和数量,朵颜贵族必然动心。
介时让他们略施小计。和如今势力衰微、又与他们有仇的瓦剌蒙古起些争执,彼此打上几仗,花当一定不会拒绝。双方和伯颜统一地各个部落间各有亲戚关系,势必牵连在内,介时伯颜后院儿起火,他还放心领军在外么?
两个藩属之间打架,就算他恼不得恨不得,到时候咱们再施以离间之计,朵颜三卫就算不会马上回到皇上的怀抱,也要眉来眼去一番了”。
正德听的哈哈大笑,他歪着嘴角瞪了杨凌一眼,想想又笑起来,边笑边嗔骂道:“就你能说,那里全是虬髯大汉,向朕投怀送抱?恶心死了”。
杨凌笑嘻嘻地道:“皇上,塞外也是有美人儿地,气质绝佳者堪称雪山之莲”。
正德哪里肯信,他笑着摇摇头,说道:“好,朕马上召集六部、选拔将帅”,他瞧了杨凌一眼,有心让自已最信任的人率军出征,可是又舍不得他远离,想了想只好作罢。
七日之后,朝廷大军终于出发了,正德从团营中抽调精兵五万。由西厂苗逵监督军务、保国公朱晖为总兵官、都御史史琳提督军务。
杨凌不知这位朱总兵指挥打仗本领如何,听说李大学士提议由刚刚免职赋闲的杨一清任总兵,可惜却被刘瑾等人暗中破坏了。
杨凌想起狱中还关着个兵部主事王守仁,虽说有自已关照没吃什么苦,老待在那地方也不是个事儿,何况自已还欠了王华人情,从他屡次进言来看,在军事上定是个人才,杨凌也对正德提过。只是他的官儿实在太小,同时也是个没打过仗的,刘瑾那儿一想起这个小官直呼他是权奸,仍是余怒未消,这事儿就暂且搁下了。
不过正德牢记杨凌地嘱吒,登坛拜将点兵之时,倒是再三吩咐苗逵他们不可分兵为敌所趁、要集中兵力以消灭鞑寇为主,朱晖都唯唯应了。
正德汇集六部大员商议用兵之策时。吏部侍郎王鏊曾上谏御敌八策:定庙算,重主将,严法令,恤边民,广招募,用间,分兵,出奇。
这其中有虚有实。定庙算严法令交待礼部去做就是了,至于对前线抗敌是否有效也懒得理会了,反正每次出兵都要来这么一出。
重主将的事杨凌私下也和正德谈过,正德对这事也不糊涂,他才不信没打过仗的宦官书生比得了领兵大将。所以严厉告诫苗逵、史琳不得过多干预军务。
恤边民那得是战后的事了,现招募士兵也来不及,至于分兵恰与杨凌地策略相反,正德想也不想。立即便驳了回去。
正德提出用间分化火筛和小王子,刘大夏以为是正德的主意,顿时赞不绝口,正德受到当朝第一武将的赞美,顿时飘飘然的如在云端,反正他也没觉得和杨凌见外,便厚着脸皮将这功劳笑纳了。
杨凌领了正德的秘旨,这几日正筹划联络朵颜三卫、离间蒙元内部的事情。这几年朵颜三卫的首领和明廷芥蒂很深,虽然许以重利,如果没有一个足以让朵颜三卫信服的人,恐怕很难得到他们地承喏。
但是接拢朵颜三卫,利不仅在于这一战,所以杨凌甚是谨慎。同时刘瑾的四十六条变法,如果全部搁置,不但刘瑾那里脸面上过不去。而且外廷势头大胜。对自已解禁通商的政略也将大有影响。
所以杨凌变相妥协,劝刘瑾将变法方略交予焦芳修改、润色。然后提交三位大学士共同讨论,刘瑾的政策中还是有许多是有好处的,比如那条户部加大监察力度,不但对朝廷有益,而且可以加强户部的权力,杨凌不信外廷会全部驳回,只要取其十几条给予施行,这场内外廷的风波便可以平息下来,自已的威望也可以大大上升。
有鉴于此,这几日杨凌也忙了起来,了解情形、宫里内厂,张罗着自已地事情,同时他对这位已经派出地大将军能否应付伯延可汗的强大攻势毫无信心,吩咐吴杰派出大批探马,川流不息,将他们一路地行军情形和前方战况源源不断地送回来,随时关注前线情况,要不是牵挂着幼娘刚刚有孕,他连家都顾不上回了。
晌午,杨凌从宫里出来,行至西门附近,瞧见路旁一个摊贩正在板车上卖着一些干果,那些红玛瑙似的山楂瞧来十分诱人食欲,忙抬腿踢了踢轿板。
轿夫听到动静停下了轿子,杨凌一掀轿帘儿走下去,笑吟吟地走向路边。幼娘害喜地征兆还不明显,平素的饮食也有人细心照料,高文心最近门子串的也勤了,时常调理些补膳给她吃,这些事用不到杨凌担心的,今日瞧那果子颗料饱满,红通通地煞是可爱,他便动了心思想亲手给幼娘买一些回去。
今儿杨凌穿的是一身便袍,不过既然坐着轿子,身前身后又有侍卫,显然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儿,那摊贩忙点头哈腰地陪笑道:“客官,您想买点什么?”
杨凌拈起一个山楂果,果实红艳似火,瞧着确实大增食欲,杨凌欣然道:“给我约上五斤山楂吧,哦,那核桃也来五斤”。
小贩喜滋滋地给他称好干果包好,柳彪忙上前付了钱,杨凌转身正要走,忽听前边一阵嘈杂,有些路人往一条胡同里跑去,杨凌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问道:“出了甚么事?”
柳彪摇了摇头。扭头示意手下跟住大人,然后说道:“卑职去看一看”。
那个小贩却啧啧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唉,这几个地痞又来闹事了,没有良心啊”。
杨凌奇道:“店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小贩见他是位过路的老爷,说话又和气,便道:“老爷。你有所不知啊,今年边关鞑子厉害着呢,听说攻陷的城池比去年多了两倍,好多百姓到处逃难,这两天有的已经逃到京城来了。”
杨凌心中一沉,失声道:“流民进京了?”
小贩道:“哪儿能呢,老爷是大人物,该知道这京师重地。岂能让大群的讨饭花子、逃难百姓进城呐,一旦有人趁乱闹事那还得了?李大学士命人在九城外搭了棚子,让户部提供木柴食粮安置灾民,发动百姓捐些衣被。
有些善心的老爷也纷纷出城设粥场行善事,喏。那胡同里儿住了一位娘子,是路过这儿地,瞧见灾民发了善心,也在城外设了粥场救济百姓。城中几个泼皮瞧见人家娘子漂亮,又是个外乡人,借口热粥烫了他们地手,不断上门纠缠,这都第三次了”。
杨凌大怒,他平抑了一下心情,对柳彪道:“走,去瞧瞧!”
杨凌当先而行。走进胡同儿只见一个四合院儿门口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几个地痞在门口儿连喊带骂,门口儿立着一个俏丽的小丫头,双手叉腰,脸蛋儿气得通红,双眼象是要喷出火来,面对着几个流氓的污言秽语,显然正在极力忍着怒火。
杨凌正要上前将几个无良的泼皮送官究办。里边儿蹬蹬蹬走出一个红衣红披风的俏丽女子。一双妩媚的大眼扫了那几个泼皮一眼,向周围地人抱拳施礼道:“各位乡亲父老。小女子是路过京师地客人,瞧见有流民百姓落难至此,想着自已囊中还算宽绰,有心救济一下,这几位大爷如此刁难,也是京师百姓对待外乡人的礼节么?”
那几个泼皮是附近有名地流氓,寻常百姓虽然看不惯,却没人敢出口声援,一个地痞淫笑道:“小娘子,你施粥是你的善行,可是那热粥不慎烫伤的咱们的兄弟,总该有所表示吧?”
红衣女子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年纪,轻盈的杨柳细腰,那俊脸扑娇堆俏,大大的眼睛,俏挺地鼻子,那嘴虽不是樱桃小口,却是嘴唇丰盈、性感动人。
此时秀眉微蹙,但她肤白如雪,秀颈婀娜,仍是十分的俏丽、十二分的妩媚。她不屑地看了那地痞一眼,淡淡地道:“这位大爷,小女子不是赠送了你五两银子的药费么?”
那地痞贱笑道:“小娘子,五两银子就想打发咱们大爷?你也太小瞧了天子脚下,京师百姓的胃口了”。
那红衣女子柳眉一竖,眼中厉芒一闪,可是不知何故,仍旧忍耐了下去,没有发作出来。她忍住气,淡笑一声道:“好,那小女子就赔偿大爷纹银十两,妇道人家行走外地也不容易,请大爷您宽恕则个”。
说着红衣女子手腕一翻,那地痞刚一愣神地功夫,一锭纹银已稳稳地落在掌手。柳彪惊咦一声,凑近了杨凌耳语道:“大人,这女子会功夫,而且功夫俊的很呢”。
杨凌嗯了一声,既知那女子一身武艺,不会受人欺负,他也不再那么担心了,只见那地痞将银子在掌心拈了拈,环顾一眼四周的兄弟,嘿嘿笑道:“小娘子,倒是乖巧的很呐,不过.......大爷几个可不缺银子”。
红衣女子螓首微侧,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樱唇间露出一排整齐洁白地上齿,她垂了下眼睛,又轻轻抬了起来,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轻声道:“那大爷的意思呢?”
她那娇媚的神态撩得人心痒痒的,那地痞被她的美态越发逗弄的欲火难耐,可是他们虽打听到这妇人是外乡客,除了有钱,好象身份也不算高贵,当着这么多人还是不敢直接说出自已的目地。
旁边几个痞子全没注意少妇脸上带笑,眸中却隐隐带出的一丝杀气,一时鼓噪嘻闹,半真半假地道:“大哥的手被你烫伤了,小娘子得去我们那儿帮着照料大哥,他什么时候行动自如了,你便可以离开了”。
红衣少妇星眸中光芒一闪,板起俏脸冷斥道:“原来如此,敢情几位大爷是觉得我一个孤身女子,又是外乡客人,好欺负是么?”
她把袖子一拂,娇躯一扭道:“翠儿,送客,再有胡闹的,就报官究办”。
那小丫环早等的不耐,一听夫人吩咐,立即一个健步跃过来,气虎虎地喝道:“几个不开眼的地痞无赖,给姑奶奶滚开些,不要在这脏了我的眼睛”。
那地痞不怒反笑,探手就向她胸前抓去,淫笑道:“小妞儿,倒比你的主子更有味道.......哎哟哟哟,放手.......”。
那少女探手一抓,就反手扼住了他手腕,顺手一送,他送跌跌撞撞摔了出去。旁边几个地痞一见顿时一拥而上,那时没有石灰,也不知他们用地什么,抬手一扬,一蓬黄烟炸开,那少女没想到几个小小地痞居然随身带着这样地东西,顿时迷了眼睛,哎呀一声,脚下一弹,娇躯象皮球儿似的象阶上猛地倒纵回去,反应竟是无比敏捷。
红衣少妇已走到阶上,一见这情景,她皓腕一抬,一把按住少女立足不稳地身子,然后纵身跃起,这夭矫一跃,竟然如飞燕一般轻盈地跃起一丈多高,刷地一下落在几个地痞前边,一声杀意十足的娇斥,宛然下山猛虎相似,原地旋足飞踢,几个地痞刚刚挨近了身子,已被她一脚踢得倒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