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皇没想到历史线推进得那么快,忙不迭地拿起一个橙子塞进曾繁的嘴,以免曾繁开口说出什么替楚楣说情的话。
曾繁冷不防被塞了一个橙子,吓了一跳,咬着橙子谢恩。
楚宁皇摆摆手,见曾繁低头吃橙子,便说道:“太后很不喜欢那个孩子,无论谁为他求情,恐怕都会遭到可怕的对待。”
楚宁皇这么说是要吓退曾繁,让曾繁不要有求情的想法。
然而,曾繁本来就不打算替那个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皇子求情。
她便仍坚持明哲保身的原则,慢吞吞地吃橙子,以吃东西为由而闷声不语。她也知道楚楣这个话题敏感,她拿不准楚宁皇是什么心思,因此,沉默是最好的保护色。
楚宁皇打量着曾繁,老觉得历史不靠谱:这么谨小慎微的曾繁怎么可能替一个罪人之子求情,还因此落得一身骚?
但其实,A2333有所不知——
在原本的历史线中,曾繁因为与焉薄晚相似,又是才色双绝、温婉动人,进宫后很快就得宠。得宠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替身,一直沉浸在皇上虚假的柔情之中。因此,她能保留性格中的那点柔软和天真。她在行宫中发现楚楣生活很艰难,便跟皇上提起了此事。彼时,她和皇上柔情蜜意,是无话不谈的,她以为皇帝是她的天。因此明知道太后不喜欢楚楣,她也敢在皇帝面前说楚楣的好话。
而在A2333的世界线里,曾繁入宫许久才得宠,看尽人情冷暖。她得宠后也很清楚皇上不爱自己。从傅贵人事件中,她更加清楚太后的手段,绝对不敢做任何惹太后恶感的事情。
楚宁皇一边想着保护曾繁,一边也想着要保护楚楣,还要想办法让楚楣成为曾繁的养子。
头真大啊!
于是,楚宁皇开始悄悄关注楚楣的生活。他很快想明白了,楚楣不肯承认自己被下人苛待,一定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处境了。他被苛待,那是太后的意思。他要是敢抱怨,那才是自找不痛快呢。楚宁皇有些感叹:楚楣还是个未成年呢,就那么多思多虑了,真叫人心疼。
他脑子里已经想好该怎么替楚楣改善生活条件了:
他自己先穿好便服去深合堂盯着,等宫人对楚楣出言不逊,楚楣弱小可怜又无助,楚宁皇从天而降,一声断喝“大胆!”
宫人狗眼看人低:“你谁啊?我们行宫的事情关你屁事!”
然后,楚宁皇冷哼一声,将外套扯下来,露出里面象征帝皇的明黄色内衣。
宫人肯定就吓坏了,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告罪。
这个时候,楚宁皇就能装逼了,狠狠责罚宫人,然后温情地拉着楚楣的手。
楚楣自然会感激不尽,立即抱着楚宁皇的大腿喊“爸爸”。
啊,多么父慈子孝的一幕啊!
A2333看了那么多宫廷剧,一直都很喜欢看皇帝掉马打脸的剧情,没想到终于轮到自己演了,自然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楚宁皇便偷偷跑去深合堂,只见深合堂静悄悄的,也没什么人声,门户紧锁,也看不出来里头什么情形。
他觉得很奇怪,但也不能翻墙进去啊,便低头离开了。
如此,他又连续来好几次,每一次深合堂都是如此,悄然无声、门户紧闭,犹如是个没人住的荒宅。
楚宁皇越发疑心了,等他连续来第五天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正是他伏在墙边窥视的时候,竟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敲倒。
在他痛呼一声倒在地上,还听见背后的人说:“就是这厮,偷偷摸摸地来这边偷窥了五天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第15章
楚宁皇被打了一记闷棍,被两个太监拖进了深合堂。
“就是这厮,在门外窥视好几天了!是否就打死?”
楚宁皇听到“打死”俩字,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但见自己已经被拖进了深合堂的主厅。厅子里暮气沉沉的,散发着年久失修的建筑物特有的腐朽气味。厅子昏暗阴沉,摆着几件典雅的木家具,此外就别无装饰了。
楚楣穿着一身苎麻夏袍,相当朴素,但气度自华,尽管身居陋室、衣着简朴,仍不改如玉风姿。
“是你?”楚楣看到楚宁皇,“你是玉王爷身边的仆从?”
楚宁皇想起他们初遇的时候,他就扯谎说是玉王爷身边的人,现在更不好改口了,便硬着头皮圆谎:“是啊!我之后没见到你,担心你的处境,特地来深合堂找你来着……”
楚楣微蹙,说:“是吗?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说你是深合堂的吗?”楚宁皇说道,“那你应该和我一样吧?”
“不要脸的东西,谁跟你一样?”太监恶狠狠骂道,“这位可是主子爷!”
楚宁皇听到“主子爷”三个字,迅速调动面部肌肉,露出惊讶的样子:“什么?什么主子爷?”
那太监冷哼一声:“这就是皇子殿下。还不赶快行礼?”
“啊……太让人震惊了!我完全都不知道呢!”楚宁皇用话剧风的演技夸张地叫道,“我的老天爷!殿下,请宽恕我吧!”
楚楣看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却总一惊一乍,倒是活泼得很,便淡淡一笑,说:“罢了,放了他吧。”
太监才答应着将楚宁皇放开。
楚宁皇又问:“殿下,我能坐下吗?”
太监皱眉:“你怎么跟殿下说话呢?”
楚宁皇撇嘴:“我跟玉王爷也是这么说话的!”
楚楣有些讶异,但仔细一想,都说玉王爷不注重礼数,治下也很宽松,大约真能养出这么个小厮吧。
“坐吧。随意就是了。”楚楣说,“玉王爷是我的长辈。你对我比对他还恭敬的话,倒是我不恭敬了。”
楚宁皇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环视四周,只说:“殿下,你在溪边的时候还说没有遭到苛待呢!我看你这儿的庭院都没人打理,主厅只剩几个桌子凳子的,连个花瓶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啊……怎么深合堂一直锁着门,害我想叩见都没有办法。”
楚楣蹙眉,只说:“你这些话不要再问了。我过得很安稳。”
楚宁皇见楚楣不愿意多说,便也不问了。索性和楚楣闲聊起来,只说起些宫里宫外的趣闻。楚楣虽然看着古板,但到底是个少年郎,又从未离开过宫门,听着这些事情也觉得很新鲜,不觉听得入迷了。
楚宁皇说得眉飞色舞的,楚楣也听得高兴。左右太监看见了,便改变了对楚宁皇的态度,主动沏茶,端了一碗绿茶给楚宁皇,只说:“说话累了,喝口茶润润吧。”
楚宁皇揭开盖子吃了一口,只尝得一口粗糙的陈茶味,险些咽不下去。
楚楣观察到了楚宁皇的脸色,便笑道:“吃不惯?”
这楚楣及左右太监看楚宁皇喝不惯粗茶,仍没怀疑楚宁皇的身份。毕竟,玉王爷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能当玉王爷的小厮,那吃穿用度可比多少人家的少爷都强。
楚宁皇却想着,别人拿出来待客的茶,自己却一副嫌弃的样子,实在是太失礼了,免不得有些尴尬。他忙说:“行宫的下人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让殿下吃这种茶?”
楚楣只说:“一饭一食,皆是天恩。”
楚宁皇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又说:“啊……我明儿给你带点好茶吧!”
说完这话,楚宁皇意识到左右太监的脸色都变得忿忿不平的。楚宁皇想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可不是皇帝,而是个小厮!做个小厮还跟皇子说“我给你带点好东西吧”,这可不是不给皇子面子吗?这不是羞辱皇子吗?
楚宁皇赶紧改口说:“我……我的意思是给您进献一些好茶……”
楚楣轻笑,说:“不必客气了。我喝惯这个了。”
说着,楚楣又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是什么?”
楚宁皇愣了愣,才说:“我叫叁叁。”
“叁叁。”楚楣喃喃念了念这个名字,只笑道,“倒是个可爱的名字。”
说着,楚楣又说:“你离开许久了,不用回王爷身边伺候么?”
楚宁皇想了想,认为这应该是变相的逐客令,便站起身来告辞了。
楚宁皇离开了深合堂后,又在行宫中乱逛,逛来逛去,竟逛到了皇后的宫室面前了。
大热天的走了半天的路,楚宁皇也有点口干了,想着进皇后那儿讨点茶吃,但又怕被皇后嫌弃,便在宫门前踌躇不进。
恰好皇后正从门前过,见到了楚宁皇,便冷道:“干什么呢?”
楚宁皇见焉薄晚站在门边,身上穿着短打,额头沁着汗珠,显然是刚刚练过武了。此刻的焉薄晚不穿红衣,不做装饰,看起来更是一个热血男儿了,汗湿的短打也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让任何基佬看到都会心动。
楚宁皇心快速地跳了跳,但赶紧压下这阵悸动,自己骂自己:不要命了?怎么还敢肖想焉薄晚?
焉薄晚却已走上前来了,见楚宁皇一身便装,衣服上还沾了泥,道:“怎么闹得这么狼狈?”
楚宁皇摇摇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却感到一阵疼痛,“啊呀”一声。终于想起来,自己后脑勺挨了一棍子的事情了。
焉薄晚见状,把楚宁皇拉过来一看,见楚宁皇的脑袋上肿起了一块。焉薄晚脸色一沉,道:“哪个不要命的东西敢对你动手?”
楚宁皇赶紧摇头:自己挨了一棍子,确实很疼。但说到底也是个误会。真要追究的话,那个太监可不得满门抄斩?
楚宁皇可没这个狠心。
楚宁皇忙说:“表哥别胡说了,怎么会有人敢对朕动手呢?朕可是皇帝啊!”
焉薄晚哧一声笑了:“你是皇帝,我不还推搡你进粪坑了吗?”
“……”你他娘的还记得这事呢!
看着楚宁皇脸色发青,焉薄晚忽而想起,自己推了楚宁皇之后,宫中便传出楚宁皇生病的消息,皇帝一病就好多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个,焉薄晚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心里难受。
楚宁皇却笑说:“我们那是‘缘粪’。”
焉薄晚心中的郁闷随这玩笑话松了先些,却仍板着脸道:“别油嘴滑舌,你的伤怎么回事?”
说着,焉薄晚又扭头吩咐道:“传太医!”
“别传太医啦!”楚宁皇拉住焉薄晚,“是我自己翻墙玩闹,摔出来的!”说着,楚宁皇指了指自己衣服和鞋子上的泥污,“真的,你看,我摔得衣服都脏了。这要是被太医知道,就等于被太后知道,太后又该说我了。”
焉薄晚倒相当无奈了,叹了口气,说:“进来说话吧。”
楚宁皇也没察觉,以前自己摸摸焉薄晚的袖子,焉薄晚都嫌弃。现在他一身泥的,焉薄晚倒肯让他拉着。
焉薄晚将楚宁皇带到室内,让人给皇上沐浴更衣。
皇后的宫室是备着皇上的寝衣的,因此,楚宁皇洗完澡便能穿上自己的寝衣。
然而,这还是焉薄晚第一次看到楚宁皇穿寝衣的模样。
楚宁皇身子骨薄,这个焉薄晚是知道的,但平常的礼服、便服倒有几层可以给他撑一撑,现在楚宁皇只着一件单薄的棉纱寝衣,便完全显出那纤弱少年的体态来了。就像没长开的花骨朵似的。
沐浴完毕的楚宁皇把长发用一根金簪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领口处还氤氲着温热的水汽。
焉薄晚眸光沉沉,忽而想到:平时侍寝的妃子都能看到他这个模样么?
楚宁皇自顾自地在美人靠上坐下来,摸着后脑勺,说:“表哥,听说你老是骑马打架的,有没有什么治伤的药啊?”
焉薄晚闻言才回过神来,拿起了一早给楚宁皇备好的伤药,说:“我给你上药吧。”
“噢,谢谢表哥。”楚宁皇十分乖巧地低下头,纤细的脖颈随之伸长,因为过分白皙,连青色的血管也可见。
看着那根看起来一折就能断的脖子,武夫焉薄晚忽而生了些又爱惜又暴虐的矛盾心情,不自觉摩挲着指掌下柔软的肌肤:“忍着点儿。会痛。”
“啊!”楚宁皇立即把脑袋缩回去,“那还是不要了。”
“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焉薄晚冷哼一声,将楚宁皇按倒在美人靠上。
与此同时,太后正来到皇后宫室外,本想和焉薄晚聊一下天,却依稀看见楚宁皇被焉薄晚压在美人靠上,又传来二人话语声:
“忍着点儿。会痛。”是焉薄晚的声音。
“啊!”楚宁皇的声音,“那还是不要了。”
“你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啊……你干什么啊!表哥不要……好痛啊!”
“忍着。”
太后闻声,扭头就走,只说:果然男妃就是比女妃生猛!
也不知皇上这小身板儿能不能受得住!
太后回到了自己宫室看折子,等到了掌灯时分,嬷嬷就来报说:“今晚皇上宿在皇后那儿了。”
“噢,”太后点头,似乎一早就知道了,“好。”
嬷嬷又说:“这还是头一次皇上在初一、十五之外的日子里召幸皇后呢。”
平时,焉薄晚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楚宁皇也一副不敢攀折的样子。因此,除了初一、十五这样的“法定临幸皇后日”,楚宁皇都不会去皇后那儿触霉头。
嬷嬷喜说:“看来,皇上和皇后感情越来越好了。”
“那可不么?”太后也乐见其成,只是又想起今天听到的焉薄晚与楚宁皇的对话,不免忧虑地说,“不过啊,晚儿看着精致,实际上是个武夫,毛手毛脚的,咱们皇上却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啊。”
于是,太后便命嬷嬷送去了一罐膏药。
楚宁皇留在皇后那儿,主要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脑袋肿起了一个包。他要是回自己宫室去,受伤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便索性在皇后这儿歇着。
二人一同用膳,正在吃饭的时候,却见嬷嬷送来了一罐膏药。
楚宁皇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嬷嬷笑答:“回皇上的话,这是太后特意送来的,这个药膏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楚宁皇脸色一变:嗯?难道太后知道我受伤的事情呢!她居然这么神通广大?天啊,那她会不会也知道了我是在深合堂受的伤?
焉薄晚似乎也和楚宁皇想到一处去了,但却掩饰住了脸色,只淡然说:“知道了。”
嬷嬷便笑着告退了。
待嬷嬷离开之后,楚宁皇立即将膏药抓在手里,一脸急切地说:“太后难道知道我受伤的事情了?”
“说不定。”
“那也太可怕了吧!”楚宁皇很惊讶:为了隐秘行事,他特意选了无人走的小路,这还被发现了?太后是在宫里装监控了吗?
焉薄晚也觉得不太痛快:“她这样把膏药送进来,说不定是想要暗示我们,无论我们想要掩盖什么,她都会知道。”
“咳咳。”小梁子干咳两声,说,“两位主子说得很有道理,但奴才觉得太后可能还是不知道皇上受伤的事情的。”
这个小梁子是焉薄晚的心腹,是从焉家府里带进来的,打小就伺候焉薄晚了。
小梁子只说:“这个膏好像是传说中的‘分桃膏’……”
“……”楚宁皇沉默了。
焉薄晚却好奇地问:“什么是分桃膏?”
小梁子干咳两声,说:“分桃膏……就是……”
小梁子拿起了桌面上的一个寿桃,说:“这是个桃。”小梁子拿起一个筷子,往寿桃中间的凹陷插进去,“筷子插进去十分的干涩,就可能需要一些润滑……”小梁子将筷子插进去一些,又抽出来一点,,“这个时候,用了分桃膏的话,我就可以……”
“你就可以闭嘴了!”焉薄晚粗声说,一脸肃然,但白玉似的耳根却泛起了红晕。想必,他已经明白了分桃膏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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