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得分成两面看,白水元利用当地有人大批量低价出售的机会,在低价的基础上,再次压尤达的价,这显然是趁火打劫;但是反过来,在整个市场出现了巨大波动的情况下,白水元还能想到从尤达这里进货,也可以说双方合作多年,的确有那么些交情。
当然,这种交情还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前提下,还是要保证自己能赚钱,无非是我多赚一点,你少赚一点,或者说少亏一点。
“老尤,现在也不缺煤,市面上价格又这么便宜,你自己看着办,愿意卖,我还能从你这里拉几千吨走,不愿意,那咱们有空再一起喝酒。”白水元说
“等等,几千吨?”尤达又是一震,白水元是他的大客户,以往来拉煤,都是上万吨,最多的时候,一年来两次,一次要拉走万吨,他这个和平矿,有一半以上的生意,都是和白水元在做。
怎么这次就要几千吨?
“我年年销量就那么多,和人家已经签了合同。”白水元说。
“不是,你说清楚,到底是哪家再这么干?”尤达恼火的说:“你也是老江湖了,煤价应该是什么样子,你清楚啊,按照这么乱来,整个市场都要乱掉,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我这样的人?”
白水元呵呵一笑,什么吃亏占便宜的,市场乱不乱的?那都是扯淡,做生意,讲得是低买高卖,现在有这么便宜的煤在跟前,难不成不买?那才是傻。
至于将来煤炭价格会不会回升,那想的太远了,先把眼前的钱赚到手,真回升了,甚至市场乱了,到时候再说,煤这东西多了去了,又不止只有凤县有,再说了,市场波动,那不是哪一家的事,全行业都要共同面对。
让我一个煤贩子,放弃眼前的大把钱,去保护市场?怎么可能!
“至于是哪家嘛,我也不用说,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反正现在都传遍了,老尤,我真的提醒你一句,你要是不降价,这煤怕是卖不出去。”白水元说。
“我他妈不信了还!”尤达也是恼火了,一拍桌子:“全国那么多贩煤的,要是知道我们这煤价便宜,还不都涌过来?那些人到底有多少煤够卖?有多少钱能亏?”
“你也别这么说。”白水元慢条斯理的说:“都是明白人,这话也就骗骗外行,运费不要钱啊?出省的条子是那么好批的?人家外地多少年的客户,就这么白白放掉了?”
说完,看了看时间,起身道:“这样,我下午在县里和几个朋友打牌,你要是想通了呢,打我电话,我派人来拉煤,你要是真不愿意,那也行。将来市场变了,咱们再合作。”
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艹!”
尤达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他这样的小矿主,要说没有社会经验,不懂做生意,那是扯淡,煤矿这种买卖,要是没点本事,不可能拿得下来;
但是,他们的本事,大多还是在于拉关系、结人脉、走后门,以及敢玩命,胆子大;
真遇到眼前这种整个市场忽然天翻地覆的大变局,他的经验和脑子就有点不够用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真正难的是拿矿,而不是卖煤,煤这个东西,挖出来就能卖掉,不太愁买家。
他想了想,给汪肖清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第一次没打通,第二次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对面很安静,汪肖清是压着声音说话的:“尤老板,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在首都和领导开会。”
“哦哦,汪总,咱们之前的价格,没什么变化吧?”尤达问。
汪肖清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没啊,合同不是写了嘛,就那个价格。对了,下个礼拜我的五千吨你准备好了没?我派人去拉。”
听到这个答复,尤达稍稍心安了些,说:“那你放心。”
“就这么说。”汪肖清啪得挂了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
尤达坐在办公室玩命的抽烟,脑子里乱成浆糊一样。
要说这背后是汪肖清搞鬼,不太可能。
他高价买,低价卖,一吨的差价拉平均要有70多块钱,一万吨就亏70多万,一百万吨就亏7千万,这他妈不是脑子有毛病嘛?
难道是本地的几家大户?
这有可能,能在短时间内,提供大批煤直接让市场饱和的,也就那么几家大户。
可是,他们又图什么呢?
大户出煤的成本要低得多,但是,一顿70的差价,还是无利可图,甚至要赔钱?这不同样是有毛病吗?
再说了,凤县和周边这几个县的大户,一直有矛盾,一个个恨不得把对方连皮带骨一起吃下去,不太可能联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