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暗暗咬牙,这个小没良心的,见他退让就得寸进尺,强忍住把她拆吃入腹的怒气,假装思忖了一会儿,才心平气和的说道:“不如我们先定亲,成亲的日子你定如何?”
江映月低下头想了半晌,这个主意似乎不错,比结为异性兄妹还要好,异性兄妹走的近了也要遭人非议,先定亲倒是有了来往的借口,更何况只要成亲的日子她不松口,齐延就不能娶她。
齐延见她有些心动,再接再厉:“等日后我帮你找到解药,我们再成亲,好不好?”
好不好?当然好!江映月看着齐延,刚想夸他,又板起脸,齐延的嘴角刚上扬一分,瞧见她凶巴巴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愿意?”
江映月摇摇头,郑重其事道:“没有成亲之前,你不许碰我。”
齐延想笑,他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她的那点力气,也只能算是挠痒痒。齐延心中腹诽,嘴上却满口答应,看着那个傻乐的小姑娘,心里悲喜交加。
她太好骗了,好骗到他都不用动脑子就能把她娶回家。不过幸好是他先看中了,下手的早,不然换了旁人,譬如褚成轩和秦期,他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骗了芳心。
幸好是他,最后也只能是他。齐延忍住去抱她的冲动,等定了亲,一切都尘埃落定也不迟,再等几日,月儿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见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江映月便准备回府。
齐延想把白猫送给她,她却不想要,家里已经有一只鹦鹉宝儿了,一猫一鸟在一处,肯定得打起来,所以江映月临走时恋恋不舍的摸摸白猫,一个正眼都没给齐延。
齐延笑着看着她,等她上了马车,马上把猫扔给段晨,他也上了马车,段晨看着自家主子光明正大的不要脸行为,有些目瞪口呆,主子追姑娘的时候可真是不含蓄。
江映月看着突然挤进来的齐延吓了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僵笑道:“我要回去了,你不用送了。”
齐延捏捏她的脸,在她发火前收回手,一本正经道:“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说完便撩开前面的帘子,吩咐车夫动身。
☆、第三十四章心事
江映月听着车轱辘慢悠悠转动的声音,尽力把自己缩小,企图让齐延看不见她,齐延一把把她捞过来摁进怀里:“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又在她耳边低声乞求,“好月儿,让我抱一会儿,你今日回府,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呢。”
江映月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些不舍,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齐延一僵,随即狂喜,却也只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如今是在马车上,若是动静闹大了传出些什么,他倒是没什么,可害惨了月儿。是以齐延只是抱着她,偶尔亲吻她的发梢和额头,享受片刻的宁静。
很快便到了江府附近,齐延亲她一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月儿,等我来提亲。”江映月红着脸点点头,看着他跳下马车,目光也随着他走远了。
回到了江府,江映月一路低着头,快速来到自己的院子,生怕被丫鬟婆子看出异样来,荼白正给宝儿喂食,远远的看见她,只笑着说了句“今日小姐回来的有些晚”,便继续去喂宝儿了。雪青似乎在小厨房和留春说话,并不见她踪影。
江映月松了口气,匆匆来到暖阁掩上门,照照镜子,左右瞧瞧,嘴巴似乎肿了一些,脸儿也有些红,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便放下心,躺在床榻上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和齐延是两情相悦,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江映月低低的笑,看着绣着桃花的帐顶,有些羞涩的入睡了。
齐延却没她这么好命了,进宫一趟,和皇帝汇报了一下京郊的士兵训练和边疆的异动,又马不停蹄的进了京郊的一处深山。
齐延拂去身上的雪,推开破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吵闹,惊起一只野雁,一边哀鸣一边振翅飞向远方。
齐延没在意天上的野雁,看了一眼月亮,才把目光移向桌子上趴着一位老人,他正在呼呼大睡,呼出的酒气有些熏人,让人忍不住掩鼻逃走,胡子也黄一块白一块的,显得有些邋遢,身上的衣裳像是穿了许久,显示出灰暗的蓝色。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住着的看似有些疯癫的老人,便是先帝在世时的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先帝妃嫔众多,个个又任性狠毒,张太医不愿做妃嫔争斗的棋子,愤而出走,准备在这深山老林中了却残生。
齐延叹口气,如今的太医院中,没有合适的掌权之人,乱成一锅粥,所以皇帝才动了请他下山的心思,如今皇上的妃嫔不过十位,正是风平浪静的时候,由张太医来掌管太医院,再合适不过。
不过齐延答应皇上请他下山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就是帮江映月找药方,张太医早年游历山川,对这些旁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病症或许有破解之法,才抱了一丝希望,空闲时便来找他喝酒。
试探着叫了他两声,张太医却毫无动静。齐延叹口气,把带来的陈年佳酿开了一坛,放在他身边,酒香四溢,太医很快就醒了,闻着上好的女儿红呵呵笑,还没睁开眼睛就抱着不撒手:“费了多少功夫才得了这坛酒?”
齐延坐在他身边,淡声道:“我祖母亲手酿的而已,说是待我成亲再开封,没想到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家伙。”
张太医凑近嗅了嗅,有些舍不得的封上酒坛:“既然是你的心爱之物,那我就不好夺人所爱了。”眼睛却瞟向另外一坛:“那是什么,让我尝尝?”
“这是皇上托我带给张老的百年佳酿,也算有些年头了。”齐延打开坛子,又递给他:“尝尝?”
张太医欣慰的看着他,慢慢品了一口才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又有些不舍的把坛子递给齐延:“你也尝尝。”
齐延接过酒坛,没有一丝犹豫,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下来,又隐入胸腔,显得有些不羁。
张太医捋着他那把枯草一般的胡须,笑眯眯的夺过来:“不想喝就不要喝,浪费我的酒。”
齐延意外的看他一眼,以前他可都是让他喝完的,不喝完还不让走,今日可是奇了。甩甩头,齐延努力清醒几分:“张老,前几日商讨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张太医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品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开口:“不急不急,你先说说,那个小姑娘得了什么病来着?”
齐延眉眼之间没有一丝不耐,又细细的讲了一遍,
张太医边喝边听,也不知道听了多少,许久才说道:“你去找一株深紫色的落瑶花,这花如今甚是稀有,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缘分碰到。等你找到了,再去太医院找我吧。”喝完最后一口,一边说着“好酒”,一边倒睡着了。
齐延站起身,把张太医拖到床上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才快步下了山。回到国公府,齐延写了封信给江映月,让段晨送过去,才合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江映月刚用完晚膳,收到齐延的来信吃了一惊,又有些好奇,顶着两个丫鬟戏谑的目光,红着脸跑进了内室,抽出了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和落瑶花长得一样的花……
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江映月呆愣在原地,想了许久。
过了片刻,江映云来了,江映月勉强放下这桩心事,把妹妹迎了进来。
“阿姐,能不能让雪青和荼白先出去,”江映云一进门便拉着她的手,带来一阵凉意,瞧着却有些羞涩,“我有事想和你说。”
江映月皱皱眉,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身上沾染了落瑶花的香气,当下便浑身不自在,她怕寒,暖阁里没有开窗,是以有些闷,江映月忍了一会儿,还是有些难受,强笑道:“云儿,不如咱们出去说,刚好消消食。”
江映云笑着点点头,先出门等她了。江映月松口气,拿上斗篷便就出去了,吩咐雪青开会儿窗散散屋子里的热气。
两人在雪地里慢慢走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没有断过,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惹眼。
“阿姐,你觉得……褚成轩这个人怎么样?”江映云羞涩开口,声如蚊呐。
江映月意外的挑挑眉,心里又觉得理所当然,思忖了片刻说道:“云儿放心,你若喜欢,阿娘绝对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要问清楚,他是要娶你还是纳了你。”
江映云闻言松口气,脸却更红了:“他已经说过了,让我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就等阿姐早些议亲了。”
江映月欣慰的笑起来,三媒六聘风光大嫁便好,若只是做个姨娘,还不如不嫁人。“你放心,我瞧着褚二郎是个好相与的,褚静涵也喜欢你,你嫁过去有他们兄妹俩护着,定会一切顺遂。”江映月把前世阿娘说过的话又给妹妹说了一遍,觉得有些奇妙。
只是不知道褚家的当家夫人,对待云儿会不会像对待她一样……应该不会,江映月很快便否决了,云儿出入褚府很是顺当,不会得怪病,能诟病的只有一个庶女的身份。等日后云儿出嫁,她央了阿娘把云儿记在阿娘名下,想来也是可以的,以半个嫡女的名头出嫁,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阿姐,瞧你说的头头是道,像你嫁过人一样。”江映云娇嗔,低头踢脚下的雪,却许久不见江映月开口。抬头看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舒服,江映云连忙扶着她说道:“阿姐,是不是累了?我们这就回去。”
江映月摇摇头,云儿已经把她的心事和她说了,她也想和妹妹说说,有人分享心事也显得她们姐妹俩更亲近。只是她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嫁的还是云儿未来的夫君,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假?
不,这是不一样的,江映月看了妹妹一眼,她前世嫁人没有羞涩也没有期盼,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世不一样,她和齐延两情相悦。
总归是不一样的,江映月呼出一口浊气,前世的一切,记得这么清楚做什么,重要的是现在,她和齐延,还有她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长命百岁。
“云儿,我也有话想和你说。”江映月瞧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笑眼弯弯。
“我知道的,阿姐不用说了,”江映云握住她的手笑起来,“阿姐和信国公是不是要定亲了?”
江映月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江映云眉眼之中带着得意之色:“我看出来的,阿姐前几日还愁绪万千,今日去了一趟国公府就纾解心结了,肯定是国公爷把你哄好了。”说完又半真半假的长叹一声,“姐姐嫁的是超一品的国公爷,妹妹嫁的却是一个小小侯爷之子,真是云泥之别啊。”
江映月气得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团雪就开始砸她:“没大没小,看你还说不说了!”吓得江映云连声讨饶:“阿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雪地上规规矩矩的四行脚印开始凌乱起来,姐妹俩的欢声笑语传出很远。
☆、第三十五章虫子
翌日,江映月醒来时神清气爽,昨日和云儿玩闹了一阵子,连冬日里懒散的骨头都通了,伸了个懒腰,江映月下了床,吩咐雪青和荼白把热水抬进来,今日该沐浴了。
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几个小厮把浴桶和热水抬到屋外,几个小丫鬟又提过来,放在屏风后面,紧紧地关上门,门外有四五个小丫鬟盯着,不怕有人窥看。
待暖阁里雾气缭绕,江映月才褪下里衣,荼白把她的长发挽起来,看到后颈上的红印子愣了一下,才连忙挽了个髻,是蚊子咬的吗?荼白边撩水便纳闷的想,可是如今是冬天,哪来的蚊子?
更何况小姐住的地方从来都没有过虫子,身上除了那道被猫抓出来的伤痕,就再也没有伤疤了,况且那道伤痕,早就消失了,任谁也看不出来小姐脖子上落过疤。
“荼白,在想什么?”江映月好奇的看着她,荼白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啊,小姐,我在想,房里是不是有虫子,要不要让夫人过来看看。”荼白连忙应道。
“虫子?”江映月皱眉左右看看,“如今是冬天,哪来的虫子?”
“许是我想错了吧,可是小姐脖子后面,有一道红痕,”荼白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不过幸好是冬天,可以遮住。”
江映月怔愣片刻,忽然想起昨日齐延似乎埋首在她后颈上,有些细微的疼,很快便好了,她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江映月红了脸,慢慢把身子沉下去,含糊道:“没事,明日便好了,不用告诉我娘。”
荼白愣愣的点点头,小姐都不在意,想必也没什么大碍。想着便拿来了香胰子,往江映月身上抹,小姐的皮肤可真好,荼白每次给她沐浴,都会被这一身嫩的能掐出水的身子吸引了心神,小姐才十四岁,怎么能长得比她还好呢?
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她还年长小姐一岁,怎么就是没有她长得好?不过想想雪青,荼白又放下心,想来她们俩这样是正常的,小姐是天赋异禀。这才觉得有些好笑,小心的揉着她的手臂,再一次羡慕日后小姐嫁的姑爷,他肯定舍不得纳妾了吧。
江映月舒服的喟叹一声,开始玩浴桶中漂浮着的梅花,梅香清冽,若是她也能沾染一些梅花香便好了,她用的皂角是桂花味的,虽然够香,但是太浓烈了些,不如梅花清爽,或许该去买一些梅花做的柔肤膏了,江映月看着浴桶里的梅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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