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迟闲闲地:“我妹妹不开心?”
岑岁点头:“嗯。”
他懒洋洋道:“关我什么事。”
“……”
很快,岑岁想起之前在陆宴迟的公寓里,他和他妹妹的相处模式,又觉得他说出这话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好在岑岁也没指望过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陆宴迟会有什么好的回答。
下了电梯。
两人找到停车位。
岑岁坐在副驾驶上,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之后她就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扭头往窗外看。
开到护城河附近的时候,不远处五颜六色光亮的摩天轮吸引到了岑岁的视线。
岑岁看了眼陆宴迟,琢磨了下语气,问他:“你能把我送到游乐园吗?”
正好是红灯,陆宴迟踩了刹车。
红绿灯后面就是转动着的摩天轮,他笑着:“大雪天的想去游乐园?”
“嗯,想过去玩玩,”岑岁思考了下,斟酌着措辞,温吞地说,“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把我在前面放下来,我打车过去。”
绿灯亮起。
陆宴迟脚踩下油门,“送你过去。”
岑岁哦了下,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我就知道。”
陆宴迟用气音回她:“嗯?”
岑岁:“你也想去游乐园。”
“……”
“你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开口。”
“……”
“我又不想去游乐园,主要是看你想去,所以才这么说的,”岑岁邀功似的笑着,“我对你好吧?”
陆宴迟抽空瞥了她一眼,嗓音里含着细碎的笑,拖腔带调着说:“你对我可真好。”
他语气里带着调侃和玩味,却也没反驳她。
岑岁靠在椅背上的头往一侧歪,沿途灯光忽明忽暗,照在她暗自窃喜的脸上。
但因为大雪,游乐园营业的项目很少。
岑岁怕冷,没选择室外的项目,直接往鬼屋走去。
陆宴迟表情散漫,随口问她:“不怕鬼啊?”
岑岁把票给工作人员,闻言转过头来,上下地扫了他一眼,略有些鄙夷地开口:“鬼都是人假扮的,有什么好怕的。”
工作人员把手电筒递给她,嘴角抽了抽,好心提醒她:“美女,我们这个鬼屋恐怖等级位列本城第一。”
捡完票,岑岁和陆宴迟走了进去。
到达鬼屋内部要通过十米长的走道,见她一副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陆宴迟的嘴角滑出浅浅的笑意,“真不怕啊?”
“这话你得去问鬼,”岑岁温吞道,“我觉得鬼会怕我。”
“……”
陆宴迟从没遇到过这么大放厥词的人,他笑的不行,带着两侧双肩都上下起伏地笑着。唇齿里溢出细碎的笑意,低低沉沉的。
“你笑什么?”岑岁不太痛快,“是不是以前你和别的女孩子来鬼屋,她们一个个的都怕的不行?往你身上扑?”
陆宴迟仍笑着:“差不多。”
岑岁没吭声。
“我妹妹每次来鬼屋,都会问候一下我们的祖宗。”
岑岁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自然点:“你就和你妹妹来过啊?”
“那还和谁,别人的妹妹吗?”他声音一顿,别有深意地改口,“今天确实带了别人的妹妹过来。”
“别人的妹妹?”她皱了下眉,伸手指着自己,“我?”
“你不是许尘墨的妹妹吗?”
正好出了长走道,进鬼屋内部的那道门上冷气很足,扑簌簌地从头顶吹了下来,从入口就渲染出一股阴冷恐怖的气息。
岑岁被这冷气吹得抖了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要真是他妹就好。”
陆宴迟没听清,半低下身子:“你说什么?”
他突然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岑岁有些不适应地往后仰了下头,有些别扭地说:“我说,待会你要是害怕的话,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顿了顿,她又很刻意地强调,“我和你之间,男女有别。”
“……”
这家鬼屋是以医院为主题的,场景设计非常逼真,灯光幽暗,每走几步就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灌来的低温冷气,格外阴森恐怖。工作人员没有说错,它的恐怖程度排名南城第一,过来的游客基本上都是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前面就是第一个关卡。
岑岁和陆宴迟走进候诊室里,原本空无一人的候诊室突然灯光闪烁,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经过特殊加工过的阴冷声音,桌子后面突然掉了个人出来。
陆宴迟陪着陆听音去了许多家鬼屋,就连吉尼斯纪录里的恐怖鬼屋也去过,当时也没多大反应,因此这种程度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于是他注视着岑岁的反应。
就看到——
岑岁百无聊赖道:“就这?”
陆宴迟:“……”
她点评道:“一点新意都没有。”
“……”
出了候诊室,岑岁拉了拉陆宴迟的袖子,陆宴迟俯身靠了过去,“我告诉你,待会肯定有‘鬼’从地上伸出它的咸猪手摸我们的脚。”
“……”
过了几秒,真出现了一只手摸他们的脚。
接下去——
岑岁:“陆宴迟,你看这个‘鬼’她都脱妆了。”
“……”
她一把扯下“鬼”的假发,惊奇道:“他是男扮女装的哎!”
“……”
岑岁和躺在停尸房的鬼拉了拉手:“快!快起来吓我!”
“……”
岑岁拿着手电筒往一边照了下:“陆宴迟,这个‘鬼’在这里吃薯片!他好不敬业啊。”
“鬼”被这突如其来的灯给吓到了,他把手里的薯片往后藏,苦着脸说:“姐姐,我就是刚刚被你扯下假发的那个人,我的工作结束了,你能不能绕我一命啊?”
岑岁撇了撇嘴,“行吧。”
陆宴迟进了鬼屋之后,嘴角就没收下来过。
很快就到了尽头。
岑岁停在门边,她看向陆宴迟,沾沾自喜道:“我是不是说了,该害怕的那个不是我,是鬼,你现在相信了吧?”
陆宴迟的嗓音里含着笑:“信了。”
“而且哪里有鬼嘛,鬼都是人扮的,有什么好怕的。”
下一秒。
岑岁转身准备出鬼屋。
她转身的瞬间,就看到一直没有任何异常的门楣上突然出现一个倒立的上半身,脸上还带着面具。
和游戏里的隐藏任务一样,这是鬼屋里的隐藏关卡。
猝不及防的对视。
岑岁突然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她伸手就给了“鬼”一拳。
心跳在这个时候猛烈加快,她怕的往边上躲。陆宴迟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连忙往她身边靠,低着头看她。
就在这个瞬间。
岑岁躲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与此同时,额头处传来一阵滚烫又温热的触感。
和鬼屋里任何一样人事都不同。
她陡然顿住,连带着因为恐惧和害怕而发出的尖叫声也消弭。
全身上下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不敢相信。
却又万分期待。
而她的视线正对着他的脖颈,在幽暗阴冷的环境中,他的肤色显得冷白,是与鬼屋里刻意抹上厚厚的白.粉的假鬼区分开来的,另类的如同吸血鬼般的存在。
心脏有片刻的心空。
倏尔。
她看到他的喉结滑了滑。
带着致命的性感和浓烈的勾引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四舍五入!接吻了!!!!!
怕你们骂我,我都没敢四舍五入到舌吻(卑微
第25章第二十五吻
“鬼”不知道等了多少个日夜终于等到有人触发了隐藏关卡,结果没想到这人进鬼屋跟玩捉迷藏似的,一个个地把所有“鬼”都揪了出来。
遇到她的时候,“鬼”也害怕极了。
惴惴不安地往下吊着,结果迎头就是一拳。
揍完之后也没一句道歉,而且更过分的是在他面前上演了一部大型青春偶像剧。男女主角猝不及防地亲密接触,然后跟按了暂停键似的两个人愣在了原地。
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鬼”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姐姐,你这力气还挺大的。”
“鬼”的这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
因为岑岁失魂落魄的一声尖叫,陆宴迟匆忙走到她面前想要看她怎么样,双手下意识地往上举,却没想到她因为惊吓也往他这里靠。
两个人的姿势。
像是他拥她入怀。
沉默被打破。
两个人的身体都明显僵住。
过了几秒。
岑岁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而陆宴迟也反应过来,收回搭在她身侧的手。二人之间,隔了一段生疏又安全的距离。
随之,岑岁转头看向那个被她猛揍了一拳的“鬼”。
岑岁很认真地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刚刚被你吓到了。”
“鬼”摘下面具,他也没什么脾气,半开玩笑道:“姐姐,幸好我这鼻子是真的。”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假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后面,”岑岁开始和他讨论起来,“我要是不在这里停下来,你还会出现吗?”
“不会,这是隐藏关卡。”
岑岁很有兴致:“是不是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停?”
“对啊,大家在第一关都被吓哭了,都想着赶紧跑出去,哪里还跟你似的停在这里,”说着说着,“鬼”突然把假面具带了回去,隔着面具,他的声音闷闷的,“不说了,有监控,我接着上班了,要不然会被扣工资的。”
岑岁点点头,挥手和他告别。
出了鬼屋,谁也没说话。
刚才在鬼屋里发生的事情仍旧清晰,甚至她还能真切地感受到额头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虽然转瞬即逝,但那几秒发生的事情,像是电影慢镜头般在她脑海里重演。
她惊慌失措地往他怀里跑。
迎接她的是温热的怀抱。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际。
令她呆愣在原地的。
是额头上触碰到的柔软与温热。
思及此,岑岁下意识地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发烫。
然后,那灼烧感以燎原之势遍及全身。
夜风冷冽,她身上的温度却不降反增。
陆宴迟的声音随夜风而来,飘散在空中,带着笑:“你刚刚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岑岁愣了下,她老实道,“我也没想到会突然有个‘鬼’出现在我后面,主要是我以为结束了,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陆宴迟嗯了声。
见他略过后续的事情,岑岁也装作若无其事。
出了鬼屋,陆宴迟问她还要玩吗,岑岁摇摇头:“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怕气氛太.安静,岑岁主动找话题:“那个鬼屋的场景和特效做的还是蛮逼真的,算是我遇到的鬼屋里,最恐怖的那一个了。”
陆宴迟似笑非笑地嗯了声。
“但还是不怎么恐怖,一点都没有被吓到。”
“没有被吓到?”
“对啊。”
“我倒是被吓到了。”
闻言,岑岁看向他的目光带了嫌弃:“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倒也不是被鬼吓到,”他故意停顿了下,尾音拖着,显得暧昧又温柔,“主要是被你最后扑上来的动作给吓到了。
“……”
原本以为他不会再提,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突然地提到,岑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脸上的笑也僵住。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找回自己的声音:“啊?”
外面的灯光柔和,穿过挡风玻璃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柔和,也因此,他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分外明显。
“进鬼屋之前的那句话,”他眉稍稍扬了下,语气玩味道,“应该由我来说吧?”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导致岑岁的大脑运转都变得分外迟钝。
进鬼屋之前的那句话?
哪句话啊?
车子驶入南大校区的时候,岑岁的脑海里闪过两句话来。
——“我说,待会你要是害怕的话,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和你之间,男女有别。”
“……”岑岁的头皮有些发麻,羞耻心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那我没忍住,能怎么办?”
话音落下。
车子就停在了单元楼下。
陆宴迟转过身来,她也终于看清他的神情。
在昏暗的环境中,他那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敛着,眼里藏着的笑意很是明显,璀璨又夺目。他勾了勾唇,带着别有深意的笑:“那你以后要是还这样忍不住,提前和我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岑岁头疼不已:“不会了。”
陆宴迟却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又不是多小气的人,不会拒绝你的。”
在陆宴迟面前岑岁还能留有一丝理智,房门一关,岑岁的大脑像是被今晚沁凉夜风给浸渍了般,耳边不断盘旋回响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孟微雨有些口渴出来倒水,见她同手同脚地往里屋走,嘴角抽了抽:“岑红豆。”
岑岁转过身来:“干嘛?”
孟微雨:“你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岑岁:“有这么明显吗?”
“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孟微雨也给她倒了杯水,“走路还同手同脚。”
岑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收敛了下嘴角的夸张弧度。
孟微雨:“你怎么回事,怎么跟喝了假酒似的?”
岑岁接过水,喝了半杯:“今天去鬼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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