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如鼓点般跳动,伸手探了下自己的脸颊温度,她默不作声地把语音转化成文字,“脸红”那两个字仿佛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她的心里突然有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没有任何犹豫,岑岁付诸实践,她又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陆宴迟点开:“一块钱?”
岑岁举着手机,按着说话按钮,语气平静自若地回他:“前几天抱了你,占了你便宜,这是给你的——”
她声音一顿,慢条斯理地补充着,“嫖资。”
第二天,岑岁洗漱完,就听到门边的动静。
她拿过洗脸巾擦脸,借着洗手间的镜子看到门边站了个人,她声音含糊地说:“你怎么还在家里啊,不去医院了吗?”
陆宴迟靠在门边,因为刚起床,他的嗓音有些低哑:“不去了,今天在家陪你最后一天。”
岑岁擦脸的动作顿住。
她扭头看向陆宴迟。
他的头发有些许的凌乱,视线往下拉,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明显,睫毛似鸦羽般浓密纤长,在眼睑处投下一层细细密密的阴影来。眉骨明显,脸部线条清瘦,神情里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
跟大学生似的。
岑岁想。
见她半天没说话,陆宴迟出声:“怎么,不想我陪你?”
岑岁收回视线,慢吞吞地说:“没有,你不过去陪阿姨,阿姨不会生气吗?”
“不会,”陆宴迟说,“而且她下午就出院了。”
“你不用去接她吗?”
“她有老公,”陆宴迟笑着,“她老公会接。”
岑岁:“哦。”
她把洗脸巾扔在垃圾桶里,“那我们今天干嘛?”
陆宴迟眉目舒展开:“你想干什么?”
岑岁想了下:“不知道。”
他盯着岑岁的脚,叹了口气:“就你这样,也不能出去,在家看电影?”
岑岁点头:“也行。”
等到午饭后,岑岁和陆宴迟才挑选电影。
两个人选了好久才做出决定,看《复仇者联盟4》。
岑岁其实在去年电影上映的时候就看过了,但是选了很久也没选到两个人感兴趣的电影,最后还是选择看这部。
电影有三个小时,看完后岑岁就收到了孟微雨的消息:【我们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
岑岁收起手机:“我舅舅他们要回来了,我先回家了。”
陆宴迟站了起来:“这么快?”
岑岁:“啊?快吗,都快五点了哎。”
陆宴迟假模假样地看了眼时间:“我还以为才两点。”
岑岁瞅了他一眼:“我们看电影的时候都已经一点半了。”
陆宴迟笑着:“时间过得还挺快的。”
岑岁起身,扯过拐杖。但她其实不用拐杖也能走,慢吞吞地挪着就行。犹豫了几秒,怕孟建军和向琴小题大做,她决定还是把拐杖放在陆宴迟家,自己挪着回去。
陆宴迟看着被她冷落的拐杖,问道:“不带走?”
“不带,”岑岁,“我能走。”
陆宴迟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姿势有些搞笑。
听到了他的笑声,岑岁头也没回,硬邦邦地说:“你注意一下,你现在在追我,在你的眼里,我就算摔了个狗吃屎,你也要抱着我说我好漂亮。”
陆宴迟眉眼一抬,没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像是在反驳她的话似的。
岑岁的心情有些不太痛快,她在玄关处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我不好看吗?那你喜欢我什么?”
陆宴迟低眉笑着,“喜欢你长得好看。”
岑岁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指责他:“你就喜欢我的脸,你好肤浅。”
“……”陆宴迟忍着笑,好脾气地问,“那我要怎么说才显得不肤浅?”
岑岁也想不出来,似乎是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她的语气有些郁闷,“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讨厌啊?”
“有吗?”陆宴迟笑着,“挺可爱的。”
岑岁勾了勾唇,她坐在换鞋凳上把棉拖给取下,拿过自己的棉拖鞋穿上。函数虽然是只猫,但某些时候跟狗似的,非常热衷捡鞋这事,见到岑岁把鞋子脱下来,立马叼起鞋放进鞋柜里。
岑岁单手撑着下巴,忧愁道:“函数,我要走了,你要记得想我啊。”
函数坐在走道上,什么都不知道地“喵”了声。
岑岁叹了口气,她想到了什么,扯了扯陆宴迟的衣角,仰头看着他,“你回家以后,能不能每天都给我拍函数的照片啊,我会想他的。”
陆宴迟闲闲道:“不能。”
“……”
什么人啊?
岑岁松开他的衣服,很刻意地提醒他:“你还记得你出差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每天都给你发函数的照片,”脑袋里的记忆随之扑面而来,“我还给你视频呢。”
陆宴迟从善如流道,“那就视频。”
“……”岑岁抬了抬眼,“视频吗?”
陆宴迟笑着:“视频还是照片?”
岑岁果断选择前者,但说出口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轻轻的:“视频。”
岑岁穿好鞋,扶着玄关柜站了起来。
陆宴迟作势伸手扶着她,在她开门的时候,突然伸手按住门板,把拉开一小道缝的门板给按了回去。动作很大,门楣都动了下。
下一秒。
岑岁被他拉着的手被他轻松一扯,整个人天旋地转般地落入他的怀里。视线正对着的,是他脖子间凸起的喉结,以及硬朗流畅的下颌线。
她毫无防备地叫了声。
陆宴迟的手放在她的后颈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而后,她感觉到他低下头,鼻息间的热气沿着她的额头往下,蔓延过脸颊,最后停在她的耳根处。
岑岁僵硬着身子,从后颈往下直到尾椎骨那一片都是麻的。
她的眼睑微微垂着,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了滑,莫名的,她有种口干舌燥的灼热感。
陆宴迟像是在用气音和她说话:“我没什么安全感。”
岑岁有些茫然:“啊?”
他笑了下,自顾自地说:“所以——”
“……”
“先盖个章,确定下归属权。”
话音落下。
岑岁感觉到那股滚烫灼热的气息往后拉开,绵密的灼烧感褪去不少,但在她猝不及防之时,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
意识到这是什么后。
岑岁缓缓地瞪大了眼。
陆宴迟弯下腰来,视线和她拉平,桃花眼里满驻深情与温柔,他的嗓音里含着细碎的笑意,“——盖好章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宴迟:等在一起后,换个方式盖章。
岑岁:健康点的阳光点的盖章方式行吗?
陆宴迟:不好意思,你可能忘了。
岑岁:?
陆宴迟:我又不是人。
岑岁:??????????
这不就亲了吗!!!!你们催催催!我们陆教授二十八,不对,二十九岁了,是个很稳重的男人,亲都只敢亲额头呢(真没用!
第39章第三十九吻
岑岁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手心都在发颤,拿着钥匙的动作都不太稳,插了好久才把钥匙插进门锁里。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好一会儿,她都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伸手,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耳边突然响起陆宴迟刚刚说过的话,——“盖个章。”
原本没什么的。
但这句话反复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像是按了重播键似的,一遍又一遍缠绕在她的耳边,岑岁的额头某个区域。
被陆宴迟吻过的那一小块区域。
滚烫又灼热。
那不止是一个轻飘飘的吻,更像是一个无形的印章,在她的身上烙下一个深深的、专属于陆宴迟的,独家烙印。
岑岁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又开始笑了起来。她裹着被子,没忍住地翻个了身,瞬间掉到了地上,打了石膏的腿磕碰在床沿,那疼痛感从脚踝传了过来,她才清醒不少。
没过多久,客厅里就传来了动静。
很快,岑岁的房间被人推开。
孟微雨推开门,愣了下:“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岑岁反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含糊着找借口:“暖气太足了。”
“哦,”孟微雨也没多想,“你的脚怎么样?”
岑岁把被子铺好,缓慢地挪着身子走过来:“还行,就是小小的骨折了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
恰好向琴和孟建军也进了她房间,见她确实生龙活虎,而且也能走,顿时放心不少。
聊了没多久,就到了晚饭时间了。
因为知道这段时间是陆宴迟照顾的岑岁,向琴特意让岑岁把陆宴迟叫过来一起吃饭,为此,她还让孟建军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点卤味回来。
岑岁和孟微雨坐在客厅沙发上聊着天,听到向琴的话,她慢吞吞地拿起手机给陆宴迟发消息:【舅妈让我问你,晚上过来吃饭吗?】
等陆宴迟回复的时候,孟微雨和她碎碎念:“你和陆教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
岑岁偷偷地笑了下:“挺好的。”
“挺好的是什么意思?要在一起了吗?”
“快了吧,”岑岁想了想,情绪怎么藏也藏不住,“他说他会表白。”
孟微雨一头雾水的:“什么叫会表白?”
岑岁眨了眨眼,故弄玄虚道:“哎呀,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等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也行,反正我要成为第一个知道你谈恋爱的人。”
在这个时候,陆宴迟回了消息:【我现在过来?】
岑岁:【等等,我问一下。】
她抬高了声音朝厨房喊:“舅妈,你什么时候做好菜啊?”
向琴:“最后一个菜了,你让小陆快点过来吧。”
岑岁:“好,我让他马上过来。”
岑岁给陆宴迟发消息:【小陆,现在就可以过来吃饭了。】
陆宴迟:【小陆?】
岑岁:【舅妈的原话。】
陆宴迟:【行。】
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岑岁很认真地说:【我肯定不会叫你小陆的呀。】
她慢吞吞地打字,打完后,看到屏幕里那两个字,非常满意地发了过去。
陆宴迟合上门,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他边敲开对面的房门,边拿出手机来看消息。
是岑岁发的,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老陆。】
他收起手机。
视线从下往上扫,在中途的时候停住。眼前来开门的孟微雨像是不存在似的,他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岑岁身上。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岑岁很心虚地移开视线,低头揪着抱枕上的流苏。
陆宴迟眉梢微扬。
胆小鬼。
向琴炒好最后一个菜端出来,就开饭了。
岑岁坐好后,就看到陆宴迟坐在了她边上。
孟建军语气热络:“小陆会喝酒吗?”
陆宴迟说:“待会要开车,就不喝了。”
孟建军:“待会还要出门啊,约了女朋友吗?”
听到这话,陆宴迟的眉目舒展开来,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岑岁的身上,也不过一瞬的工夫,他看向孟建军,“没,待会要回家。”
“要回家啊,”孟建军喝了点儿酒,疑惑,“怎么前几天不回啊,工作不是早结束了吗?”
“小陆不是帮咱们照顾红豆吗?”向琴叹了口气,“喝了多少啊,就醉成这样子。”
孟建军的酒量还可以,只是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子来,他笑呵呵地说,“小陆,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了。”
陆宴迟往后一靠,目光再次落在岑岁的身上,他勾了勾唇,意有所指地说:“照顾岑岁,怎么算是麻烦?”
岑岁脸一热,低头接着扒拉米饭。
“……”
“……”
孟建军有些迟钝:“啊?”
陆宴迟将视线收回,他进退有度地说:“向教授和孟教授你们平时也很照顾我,所以照顾岑岁,我不觉得麻烦。”
他的话滴水不漏的,孟建军也没往深处想。
过了半个多小时,陆宴迟就离开了。
岑岁皱了下眉,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不是说明天回家的吗?】
陆宴迟回得很快:【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岑岁:【原本有什么事吗?】
陆宴迟:【怕孟教授回来的晚。】
岑岁盯着他的话,自动自发地解读——
怕孟教授回来得晚。
所以想在这里陪你多待一会儿。
她又得寸进尺地脑补——
怕孟教授回来得晚。
你一个人待着会害怕。
岑岁躺在房间,忍着打滚的冲动,手指随意地翻动着二人聊天的对话框,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点开他的主页,把他的备注由原先的“陆宴迟”改成“未来男朋友”。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
于是又改成——迟迟。
在我的额头上留下温柔又滚烫的吻痕的,迟迟。
因为快到春节,岑岁虽然腿受伤了,但也会帮家里人干点力所能及的事。而每年春节期间,也是南大教职工宿舍里最热闹的时候。
所有外出工作的子女都回来了,年纪大的长辈们总是串门聊天。
有的时候岑岁午睡醒来,就会看到客厅里摆了一张麻将桌,他们打的热火朝天的。平时在学院里被学生们亲密地称之为“恶魔老师”的严肃教授,也会私下耍无赖。
过年的氛围格外的浓烈。
岑岁会在每一个晚上和陆宴迟视频。
像是回到了陆宴迟第一次出差的时候。
视频里先出镜的,永远都是函数。
看了还不到一分钟,他就把镜头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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