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气得他好几次都在铜镜面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暮年老矣。

政局动荡,骨肉相残,子嗣恍若饿狼盯着他的位置,他也曾辗转反侧失眠过。可他在都一分不能表现出来。现如今活人,他一个都信不过。哪怕他带着五分堤防五分保护养起来的老大。

他如今能够信的也就为他而死,抛下贾家一切,那般义无反顾用命护他的贾代善。

走在寺庙后院幽静的小道,听着鸟鸣,看着阳光钻过树叶洒下耀眼的金芒,德嘉帝感觉自己走着走着,满心的烦躁被大自然的静谧抚慰了些,嘴角不自禁带上了一抹笑意,看了眼路。

在拐过一个弯,走上百来米,便是衣冠冢所在了。

那个追逐梦想,立志守卫国土少年,真做到了,征南闯北,成了大周的战神。

忽然,德嘉帝就听得林中传来一声马鸣,下意识的浑身紧绷,摆出了些防御的姿势,手也抬起在半空。待看见那飘着跑过来的红影,德嘉帝眼眸闪过一抹惊讶,看着马亲昵的朝他摇尾巴,静默一瞬,原先停在半空的手朝后挥一挥。

随后,德嘉帝将手在马头上揉了揉,语调带着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喜悦:红枭?

贾代善秉承战马如妻,爱得不得了,连他这个皇帝私下的兄弟朋友都碰不得。至于红枭,倒是性子软绵些,他也坐过,昔年偶尔微服还骑过几回。

红枭脑袋朝墓地方向转了转,又叫了一声。

你还真有灵性不成?老马识途?德嘉帝眯着眼边说边往里走,但预防的姿势却从未有一刻的松懈,反而愈发紧绷了起来。无缘无故的这马怎么出现在这?

绕过一个弯,视线便渐渐清晰了些,老远的便看见了一副诡异的画面。衣冠冢那无名的墓碑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符,随风飞舞着。墓碑跟前满满当当放了十来个菜,扫过去,都是贾代善爱吃的。

当然,有人祭拜,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祭拜的人呼呼大睡,还打着鼾。

睡觉就算了,还带着被褥!

德嘉帝:

俯视着枕头枕着,被子盖着,睡得哈喇子直流,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贾珍,静静盯了半晌。最终德嘉帝发现自己的帝王之怒对熟睡的人发不出威慑来,深呼吸一口气,冷声喝了一句:贾珍!

贾珍!

贾珍!

连续唤了三声,见贾珍没什么反应,作为一匹有灵性的马,红枭却是受不了帝王那愈发显露出来的杀气,直接马蹄踹向了贾珍的屁股。

它见过不少次被揍的场景,贼管用。

啊!好梦正酣的贾珍被踹醒,睡眼朦胧的,声音带着分软绵还有些撒娇,习惯性捂着屁股,告状:娘,爹又打我!你管管。

说完,贾珍拽了拽被子,发现拽不动,才睁大了眼眸,看着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马脑,气得怒吼:小红,别仗着大爷宠你,你就敢蹬鼻子上脸!坏了爷的好事,我让你吃草信不信?

气完,贾珍语调又柔和了几分,乖,别闹,我睡觉呢。赶明儿,我带你吃香喝辣泡温泉洗澡澡看小母马。

红枭张了张嘴,咬着贾珍衣服,想要人扭个头。

坏了你什么好事?德嘉帝眯着眼,开口问了一句。他怕自己不出声,贾珍还能往回躺着睡回笼觉。

背对着的贾珍听到问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在耳畔响起,哆嗦了一下。他他赦叔真特神了!

他天蒙蒙亮,就起床赶过来了,跟叔祖父絮叨了一会,然后等到中午,吃完午膳,忍不住眯一会,睡会午觉。结果真撞上了。

转过了头,贾珍仰谋看了眼德嘉帝,像是确定了人身份,赶紧手脚并用从被窝里爬起来,抬手拍了几下衣服,然后认认真真跪地磕头行礼,并且认认真真回话:回皇上的话,今日乃我叔祖父生忌,草民买了些招魂符。据说非常灵验,我想见见叔祖父。

怎么见?

梦中相见啊!因为这个梗是自己提供的,贾珍说得时候,格外铿锵有力,毫不犹豫:话本戏文,还有庙祝,我都请教过了,可以梦中相见的。

德嘉帝:

瞧着那双睁圆了一分的桃花眼,刚醒来还透着分茫然与无辜,因睁大了些还有些湿漉漉的,跟小奶狗差不了多少。

德嘉帝想想乾清宫内那掷地有声的一句赔我一个媳妇的诉求,身形缓缓松了些,道了一句:先起来回话吧。

谢皇上。贾珍欢欢喜喜站直了身。

德嘉帝看着人那笑容灿烂的模样,眼眸沉了些。

贾珍大大方方让人打量,还转悠了一圈,显摆:皇上,我这骑装好看不?我当年跟叔祖父学骑马,他给我的款式,我娘亲手给我做的呢。特合身特帅气,有没有?跟小红在一起,绝配!

他赦叔说了,他不开口说话,不笑,有两分像叔祖父呢!不像的地方,红枭还能凑一分!外祖父一家拉个旧情。他还能靠跟前太孙那神似的容貌,再刷一分。皇帝心理有五分,够了。而且,他们贾家都是桃花眼,没事眨两下,特无辜。

就用眼睛全程看德嘉帝。

看不心软,白瞎他贾珍撒娇翘得课了。

德嘉帝一怔,扎着高马尾,一身张扬耀眼的红色骑装,哪怕是同样的衣服,贾珍穿出了一身富贵繁华之气,像被人呵护手中的牡丹花。而贾代善,却像在火炉中锻造出来的王者之剑。锋利无敌,果决坚毅,忠诚不二。

皇上,您好歹嗯一句呀。见人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贾珍一回生两回熟,恍若在自家长辈跟前,噘嘴不满:您这样子,很伤我心的。我

边说,贾珍脑袋左右看了一眼,道:瞧瞧您,一个侍卫都不带,这说明,您以我叔祖父朋友来的。既然都是朋友了,表扬我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亏我还想学着叔祖父离家出走,投戎从军呢!

你从军?

对啊,贾珍毫不犹豫应道:不过我还没想好去哪里,东北太冷,西北又多沙子,东南又是海,西南又据说有瘴气,还有山民要抢帅相公,我怕被当压寨相公了。所以,现在还在考虑中呢。不过我离家出走,哦,是从戎的行囊都带上了。

指指自己的枕头被子等,贾珍继续眨眨眼,希冀的看向德嘉帝,胸有成竹道:我想闯出一番事业来给我爹瞧一瞧。皇上,您看咱们那么有缘,您能不能资助我一下下。

我是独苗独苗,浪里翻腾,不管惊涛骇浪的独苗苗!不怕不怕就不怕!

德嘉帝险些气笑了,你要官?

gu903();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然则贾珍似乎浑然没发现似的,还不满瞥瞥嘴,那还不如让我爹出家快。他本来打算让爵给我了呢!我自己去奋斗几十年,结果到头来还不如爵位高!皇上,您除了赐官,就不能想想其他符合一个长辈身份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