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槿的哭声愈发刺激了君兴邦,君兴邦喘着粗气要解自己腰间的腰带。
腰带还未解开,屋外便传来声音,打断了君兴邦的动作。
“少爷,老爷有急事唤你过去。”
“滚,没见老子忙正事吗?”
“可是少爷,老爷命令您立刻就过去。”
“……”听着下人着急的声音,君兴邦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他黑着一张脸从姒槿身上起身,将还未来得及解开的衣物重新穿好,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姒槿,咒骂一声,“老不死的,净能给我打岔。”
说罢,君兴邦愤愤离去。
君兴邦离开,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姒槿暂时松了口气。使了浑身的力气从床榻上坐起来,姒槿才感觉到手心的疼痛。
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姒槿咬着唇,重新用瓷片继续先前未完成的事。
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已将半个身子藏在西山之后,天边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耀眼的金。
姒槿不知自己割了多久的绳子才将绳子割断。
双手解放出来,姒槿将绑着双脚的绳子解开,缓了缓,腿脚这才恢复知觉。
小心翼翼地向窗边靠了靠,透过窗户能看见屋外只有两三个看守的家丁,他们应当是以为姒槿插翅难飞,便放松了警惕。
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后窗,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姒槿猜测外面应该是个花园。
姒槿决定从后窗逃跑,虽然现在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逃跑很容易被发现,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若是她不抓紧时间离开,待君兴邦回来,她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拉起裙摆,姒槿灵活地爬上窗边的桌子,轻轻一推,窗便开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姒槿从窗户跳出。
正如她所料,这里果然是君家的后花园。花园中花草长得还算茂盛,几棵高大的榕树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姒槿捏着脚在花园中缓缓移动,越过半高的灌木丛,她能看见不远处行走的君家下人,姒槿只觉得心口处心脏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斥:“那边那个,躲在草丛里做什么,又偷懒?”
姒槿身子一僵,头脑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
那人快步上前来到姒槿身后,一巴掌拍在姒槿的肩膀上:“赶紧去干……你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姒槿转身一把将人推开,猛地冲了出去。
“抓住她!”后面传来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姒槿不知自己跑进了哪里,路的两旁摆放着被精心栽培的花卉,不远处似乎有个小亭,从中传来阵阵丝竹声。
身后的人追的很紧,姒槿跑的着急,一时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块,一脚踩在石块上,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姒槿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疼。手掌心原本就有伤口,如今这么一摔,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来。
可姒槿哪里顾得上这些,她支起身子想要爬起来,一抬头却看见一双银白的长靴。
顺着长靴向上看,是一身与白色的长袍,在向上看,姒槿便望入一双深沉如大海的眸子里。
那人的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他看着姒槿,眸子不住地轻颤。在姒槿的注视下,他缓缓蹲下身来,蹲在了姒槿的身前。
第63章赔罪
短短的时间里,姒槿看清眼前人的衣着,能着如此上等的云锦布料,她赌此人身份定不一般。
就在在场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姒槿猛地蹿起来,一把拔下头顶固定发髻的长簪。如瀑般的墨发散下,长发在肩后被风吹得凌乱,可她根本来不及去关心这些。
姒槿快速闪到君宜修的身后,将簪子锋利的尖端处紧抵在君宜修颈间,因压得太紧,那簪子已刺入君宜修颈间的皮肤里,血珠流下,在他白净的脖颈上缓缓留下一道血痕。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要了他的命。”姒槿看着眼前的众人,一双美眸神色凌厉,眸中隐隐泛红。她如一头走投无路的小兽,被猎人追捕,她明明已无处可逃,可还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听到这边的声响,君县令与君兴邦众人已经从凉亭那处赶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爷俩不约而同地吓得脸色一白。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君县令一着急,开口说话都说的不利索,看着君宜修颈间的血痕,君县令颤声道,“大,大人,您没事吧……”
说完,君县令指着姒槿转头对君兴邦怒声问道:“这又是哪里蹿出来的刁民,你堂哥出事,你担待得起你吗?你这个孽子!”
周围的君家下人将这边团团围住,蠢蠢欲动,君兴邦也担心姒槿一个不小心伤着君宜修,指着周围的下人扬声道:“都不许靠近,往后退!”
白思怡见这情形也急得很,站在不远处对姒槿怒声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身前的那是什么人?你若是伤他分毫,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什么人,不过是与你们污吏同流合污的贪官罢了,杀了他,就当是我为民除害。”姒槿说着,手下又用力了几分,君宜修颈间顿时血流如注。
“别别别这样。”见姒槿情绪激动,君兴邦连忙安抚她,“你别着急,你将大人松开,本少爷便将你放出府去……”
“小人之言不可信。”姒槿自然不会相信君兴邦的鬼话,她挟持着君宜修缓缓向后挪着脚步,“待放我出府,我自然会放开他。”
“行行行……”如今这般情形,君兴邦只能百般顺着姒槿。他可不敢赌,若是君宜修在凤州君家出事,不说老爷子扒他一层皮,就君宜修这朝廷命官身份摆在这,也够京城下令来端了整个凤州君家了。
姒槿警惕地盯着前方的众人,脚下一步一步向外移动。面前的人一个一个均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再伤着她手下的人。不过令她诧异的是,她挟持着的这位大人却异常配合。
姒槿沉着脸色瞥了君宜修一眼,恰好迎上君宜修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太过复杂,他看的太过专注,让姒槿感觉仿佛他们曾经认识一般。
可他们怎会认识,姒槿别开目光,看方才君家父子那般紧张的神情,若是不出她所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位自京城而来的转运使。正三品的转运使,他的父亲是正二品枢密副使,是当今皇后的兄长。她怎么会与皇亲国戚有什么关系。
君家大门逐渐近了,姒槿紧了紧手中的簪子,只要能离开这里,她就还有机会能等到简之回来。
可总事与愿违,就在姒槿即将踏出君府大门时,她的身后闪过一道人影,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颈后便传来一阵钝痛。
她最后只来得及看见眼前的众人松了口气,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君宜修眼疾手快将瘫倒的姒槿护进怀里,拧着眉转头看向来人。
“少爷,你没事吧?”见君宜修没什么事,池平总算松了口气。想他刚从转运使司办完事回凤州君府,一入门就见自家少爷被一个女子挟持,心脏险些跳出来。现下君宜修已经无事,池平这才反应过来,以自家少爷的身手,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女子的对手?
池平疑惑地看向君宜修,只见君宜修正抱着方才挟持他的那名女子,而目光正落在他这边,微冷。
池平跟在君宜修身边十几年,他只需看君宜修一个眼神便知,君宜修现在有些不悦。可是为什么会不悦呢?池平上前两步,向君宜修怀中看去。
只见君宜修怀中那女子身着一身廉价的粗布罗裙,一头长发披散,白皙的小脸被头发遮了一半。
池平向那张脸看去,只消一眼,他便觉得自己双腿瞬间僵硬,浑身血液凝结。他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过一样,大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动作的手似乎有些微微作疼。
“长……长……”长宁公主!
池平僵硬地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猛地抬眼看向君宜修,只见君宜修眸中一片晦暗深沉,没有否定。
失踪几个月的长宁公主竟然在西洲!池平努力消化自己心中的惊讶,可想起方才自己一手刀将公主打晕,池平又恨不得将自己那只手剁了去,若是公主醒来,恐怕得要他这条小命。若是他知道那女子是长宁公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
看君宜修没再说什么,池平也不多言,安静地站在君宜修的身后。
“大人,你有没有事?”见姒槿被池平打晕,白思怡连忙上前来查探君宜修颈间的伤势,见伤口不深,这才松了口气。
一低头,白思怡注意到君宜修正抱着姒槿,那样的姿势是将姒槿护在怀中。意识到这一点,白思怡面上的表情一僵,随后强装无事对君宜修笑了笑道:“大人,先回去上药吧。”
君家父子也赶上前来。
君县令目睹了方才池平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姒槿打晕,眼中藏不住赞赏,对池平道:“池公子真是好身手,这刁民被公子潇洒的一招便制服了。”
池平站在君宜修身后闻言,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君县令过誉。”心中却在流泪,方才他是潇洒,等人醒来便是他的死期。
君兴邦也赶上来,见姒槿晕倒在君宜修的怀中,上前便要将人接过。君宜修侧身一让,让君兴邦抱了个空。
君宜修这一动作,让当场氛围尴尬起来,君兴邦手僵在那处,收回去也不好,再去君宜修怀中夺人也不好。
还是君县令反应快打破尴尬,对君宜修道:“大人,您先下去收拾一下伤口,这女子先就交给下官这逆子,待这女子醒来再交给大人审问。”
君宜修并未搭理君兴邦,反而是招呼站在不远处的是个丫鬟:“你们将她带回去好生照顾,她手上有伤,定要小心包扎。待她醒来,再来告知本官。”
被君宜修指到的几个丫鬟对视一眼后上前应了声“是”。她们虽是君家的丫鬟,可是现在谁才是主子,一眼便看的出来。
目送姒槿被两名丫鬟扶着离开后,君宜修这才转身离去。
看君宜修离开,白思怡站在原地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心中的妒意。可那妒意让她成魔,她不明白,为何他宁对一个想要他命的女人百般照顾,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这边君宜修与池平已走远,一边走着,君宜修轻轻将手按在自己胸口处,心脏明显急促的跳动,到现在都未有所减缓。
姒槿出事时,邺京曾调派千名左右金吾卫寻人,可寻翻了整个邺京城,一连寻了两个月,却连她的影子也未寻到。
皇帝皇后顾及皇家脸面,两月之后,收回外派寻人的军队,改为暗中调查,可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别人都说她被歹人所劫,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恐已遭遇了不测,可他从未信过。他信她命不该绝,他好不容易与她在这一世相遇,他还未好好补偿她、守护她,她怎能先行离去?
回忆起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君宜修难受的闭了闭眼。那段时日,他是抱着她还活着的一丝希望坚持下来的。若是她不在了,那他这一世便失去了任何意义,可若她还在呢?若她还在,他怎能先行离去?
好在他等到了,等到了她完好无损地回到他的身边,只是……
想起姒槿看向他时那陌生的目光,君宜修拧了拧眉头。她看向他时,目光里满是陌生,似乎是不认得他一般,并且她的反应,也让他疑惑。
君宜修顿住脚步,身后的池平上前来问:“少爷,有何吩咐?”
“你去查查长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都与什么人接触过。暂且不要与旁人声张她的身份。还有继续查当时动手的人是何人……”君宜修眯了眯眼,沉声吩咐。
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对姒槿动的手,他不能贸然暴露姒槿的身份,毕竟他们在明,而那群人在暗,他虽心中有猜测,却不敢以姒槿的性命去赌。
“是。”池平应一声,转身离开。
另一边,君家父子回到房中,君县令回头甩手一巴掌招呼在君兴邦的脸上。
君兴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爹?你做什么!”
“跪下,你这个逆子!”君县令气得颤抖,指着面前的君兴邦骂道,“你这个畜生,尽在外面寻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府中的女人还不够你的吗?”
君兴邦虽不服气,可是老爹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硬着头皮顶嘴,只好乖乖跪下为自己辩解:“姒槿她与旁的女人可不一样。今日之事之事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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