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纸条,愣了半晌,然后猛地将那纸条收在掌中,握在手心。
她手心滚烫,心中激荡不平,有些无措,却又有些难以抑制的欣喜。
他这是从哪学来的?
忽然,江眠月一怔,想到自己当初让人替自己买的那三盒……底面写着情话的糕点。
原来,原来是这样。
江眠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晌,她转身扑倒在床上,将自己埋进了枕头里,肩头轻颤,像是在憋笑。
原本江眠月因为那弹劾文书,心中担忧且憋闷,祁云峥这张纸条便像是一股清流流入她的心底,让她心中好受了许多。
过了两日,江眠月与兰钰照常去广业堂,路上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路上的监生们看到她时,眼神都有些怪异,江眠月心中微动,知道应当是自己那篇弹劾文书起作用了。
“江眠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皇上御赐的御撰金笔便是用来弹劾自己父亲的吗?”
“不忠不孝,惹人不齿。”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大义灭亲,为了以后的平步青云铺路呢。”
“最毒妇人心,女监生还是少惹,特别是这种聪明的。”
“……”
江眠月早已作了心理准备,如今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她只想知道皇上究竟做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暂停那些兵器的运送。
“眠眠。”兰钰捉住她的胳膊,察觉到了不对劲,“眠眠,他们怎么这么说你,你那篇弹劾文书究竟写了什么?”
“弹劾爹爹……中饱私囊,与皇太子私相授受。”江眠月声音微颤,“在武器冶炼上做手脚,省下银两。”
“这可是死罪!”兰钰捉住她的手腕,惊愕的瞪大了眼,“你疯了。”
“我朝官员被弹劾后,需看皇上处置,触犯律法最严重的,也需三法司先审理,审理期间不得动人,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审理结果出来之后,交大理寺复审定案,复审少则七日,多则半月,出结果才会行刑。”江眠月声音平静,“所以我至少有二十多日时间。”
兰钰听得呆了。
“下个月,也便是五日后,皇上便会来国子监讲学,这是转机。”江眠月看向兰钰,“此事你是知道的。”
兰钰明白了江眠月的意思,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置信,“眠眠,你如此冒险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样。”江眠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出意料的话,今日哥哥会来寻我。”
“你哥哥知道你的打算吗?”兰钰问。
“不知。”江眠月深吸一口气,“祝我好运吧。”
“你可真是……”兰钰捏紧了小拳头,“你可真是个温柔的疯子。”
进了广业堂之后,江眠月发现整个学堂中监生们都不敢看她,只有吴为,既心痛又不解,当即便想冲上来问明情况,兰钰却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少掺和。
不过一会儿,张怀宁博士走进广业堂,他在国子监教书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即便他心思平稳,今日也还是忍不住看了江眠月一眼。
快一年的时间,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姑娘成长至今,根本无法相信江眠月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前程大义灭亲的人,只是做出这样的事,总有一些原因。
难道那些武器真的有问题?
他专注教书,不太管那些朝堂之事,如今只觉得头疼。
过了一会儿,广业堂的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江眠月。”祁云峥声音幽冷,“出来一下。”
张怀宁博士看向祁云峥,祁云峥朝他颔首,“打扰。”
张怀宁报以回礼,看着江眠月跟着祁云峥出去,心中隐隐不安。
出了门之后,刺目的阳光照在江眠月的身上,她跟在祁云峥的身后,一声不吭。
“你哥哥来了,正在门外,打伤了一个卫官,要见你。”祁云峥语气平静,“要见他吗?”
“嗯。”江眠月点点头,心中沉重,“祭酒大人,那长刀……有结果了吗?”
“还未。”祁云峥道,“你怎么想。”
“应当与矿山有关。”江眠月缓缓道,“箭锋处虽小,朝着阳光细看时,却有微小的晶体,寻常箭锋上却没有那些……京城附近应当有这样的矿山,祭酒大人,我需要出去查探。”
“此事我会派人去查,你先解决你哥哥。”祁云峥轻声道。
“多谢祭……”
“不必谢我。”祁云峥忽然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轻柔,如同一只手温柔抚着她的心脏,“不要怕。”
江眠月闻言,眼眶一红,咬牙忍住了心中翻滚的情绪和对他的感激,缓缓点了点头。
她是怕的,怎么能不怕呢?
胜败在此一举,可其中有太多的未知数,以她的能力和地位,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二人径直往门外走,江眠月轻声问,“祭酒大人,皇上是如何处理的?”
“直接将人关进了大理寺。”祁云峥道。
江眠月脚步猛地一顿,呼吸几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