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看了姜小楼一眼，笑了。在和圣女熟悉之前，她大概不相信，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让你一和她对视，就能忘却所有的烦闷和苦恼。

圣女就是有这个本事。

皇后一心想捧着明月，想让明月的声望超过圣女。

可成王妃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第二日，成王妃才入宫请安，到了皇后宫里，皇后愁眉不展，“阿慧，你来了就好，你帮本宫劝劝明月，这孩子，太固执了。”

成王妃笑了，“姑母，侄女儿久未进宫，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您让我劝公主，总得告诉我公主为什么和您置气啊，否则，侄女儿怎么劝啊！”让一个大肚婆去劝人，姑母您当真心疼我呢！

皇后叹了口气，“还能为了什么，明月吵着闹着说思过期未到，要回神庙去。她一个，你一个，真不知那神庙的茶水是不是下了药了，把你们一个个蛊惑成这样！”

“这个啊，那不用劝了，我知道为什么了。”成王妃不动声色的笑了，她还是很理解皇后的，能说出这话，可见她心里对圣女的不满已经到了一定程度。至于明月，成王妃已经不想去评价她什么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以自我为中心，从不为旁人考虑。

“怎么回事？”皇后问道。

“姑母也知道，神庙的日子虽称不上清苦，但以公主的性子，想要安心待下去也难。故而圣女为了给公主解闷，就给公主说起了故事，后来北境雪灾耽搁了，这故事也就没继续往下说，我想着公主这是惦记故事的结局呢！”成王妃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怎么不和我说清楚呢。这有何难，让圣女进宫来，把故事说完不就行了吗？”皇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女儿是被那个圣女蛊惑了，还想过要怎么不动声色的除掉那个圣女呢！

“姑母说笑了，圣女又不是教坊司说书的女先儿。”成王妃隐住心里的怒气，装作开玩笑的样子说道。

皇后也反应过来了，“本宫也是在说笑。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侄女儿可想不到这么多，侄女儿现在肚子里怀着这个祖宗，整日觉不够睡，感觉整个人都比之前迟钝了。”成王妃并不想让明月和圣女太过亲近。

皇后看着她隆起的腹部，笑了，“孩子还好吗？本宫想好了，等这个孩子出生，若是个女孩，就封为郡主，封号皇上来起，名字本宫来取，等她出阁之后，就封为公主。”

成王妃赶紧起来谢恩。

皇后赶紧摆摆手，“免了免了，当心碰到肚子。”

成王妃只好摸着肚子重新坐了下来。

“你父亲和阿诚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皇后问道。

成王妃笑了，“阿爹和阿晨在庄子上住的挺好的，我们王爷每旬都会去看望他们。阿爹还在庄子上辟了块地，和阿晨学着种起了庄稼。”

“这成何体统！你们也不劝劝？”皇后急了，堂堂侯爷，学人家种地？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姑母别生气！我和阿姐想着，只要阿爹高兴就好。阿爹现在整日乐呵呵的，吃得好，睡得好，我和阿姐本来担心阿爹的哮症会反复，可阿爹竟然一整个冬天都没发作。只要阿爹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成王妃赶紧说道。

皇后叹了口气，“那阿晨呢，他也不打算回来了？”

“阿爹身边总要有人照顾，还是等孝期满了再说吧！”成王妃低下了头。

皇后蹙眉，“罢了，等阿诚出了孝，本宫再为阿诚指门好的亲事。你觉得齐王家的悦华郡主如何？性子沉稳，年纪也相当。”

成王妃心中冷笑，脸上却带着笑，“阿诚说要为母亲守三年孝呢，怎么好耽误郡主。”

“也罢，等孝期满了再说吧！”

成王妃扶着腰，走出凤仪宫，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走吧，去东宫。”

东宫，太子妃看到成王妃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怎么了？”

“没事，许是有些累着了。”成王妃扶着肚子说道。

“来人，去传许太医。”太子妃吩咐道。

“不必了，我歇歇就好。”成王妃赶紧制止道。刚从凤仪宫出来就叫太医，传出去还以为她对皇后不满呢。

“你能行吗？可千万不能勉强啊！”太子妃说道，“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宫里繁文缛节多，你有孕在身就不要进宫了。”

“皇后本就对圣女多有不满，我昨日去了神庙，今日若不进宫，呵呵。”成王妃喝了几口温热的牛乳茶，感觉好多了。“幸亏我今日进宫了呢！”

“这话怎么说？”太子妃问道。

成王妃在太子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太子妃神色凝重。

“呦，你们姐妹这是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太子的声音传来。

第274章我是圣女十六

成王妃是真的生气了,“殿下你是不是太闲了？堂堂太子殿下,竟学人家偷听墙角！还是说,我如今连和我姐姐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是,阿慧妹妹你别生气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有事。”太子也有些尴尬。他听说成王妃进宫,知道她肯定会去给母后请安，而母后,肯定会和她提起明月的事，他就是想问问情况。

谁知道这么不巧,刚好撞上姐妹俩说悄悄话,他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

“以后这东宫啊,我是不能来了。”成王妃扶着腰站起来,“姐姐，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让流珠来王府吧！”

“阿慧,阿慧，是表哥错了,表哥对不起你。表哥真不是有心的，我是想问问母后有没有和你说起明月的事，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咳咳咳！”太子一着急,就咳了起来。

太子妃虽然也不高兴，但还是过去扶着太子坐下了。

“阿慧,殿下确实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明月和母后闹的挺凶的,殿下也是担心。”太子妃劝道。

成王妃这才慢慢坐下，“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我说话难听。”

太子尴尬的点了点头。

成王妃端起桌上的牛乳，喝了一口，“姑母只是不明白公主为何执意要去神庙，我解释了原因，也没什么特殊的，圣女给公主说了个故事，刚起了个头，公主心里惦记。”

太子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哼，殿下也认为是圣女会魅惑人心？”成王妃没好气的说道。

太子好脾气的解释道，“明月之前对圣女和神庙的态度你们也知道，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怎么能不让人多想呢。如今，知道了原由就好办多了。”

“殿下打算怎么做？”成王妃好奇的问道，不会像皇后姑母那般，狂妄的让圣女进宫给明月说书吧？

太子还没糊涂到那份上，“如果只为了故事，那简单，让女官去神庙，将圣女说的故事记录下来，这样不就行了。”

太子妃和成王妃对视一眼，这倒是还行。

太子自认为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按耐不住，打算立刻去翔鸾殿，告诉明月这个好消息。

看着太子一心扑在明月身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成王妃叹了口气，看向太子妃，“阿姐！”

太子妃冲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现在的她，真的已经看开了，不会再为这些事伤怀了。

成王妃握了握太子妃的手，“阿姐，我回去了，公主那边，你还是去看看吧！”她们为明月想了个绝佳的理由，可明月未必会领情，别弄到最后，还是牵连到圣女头上。

“恩，你也早点回去吧。”太子妃在成王妃的手心捏了一下，示意她去提醒圣女一声。

太子妃赶到时，翔鸾阁内的情形果然和成王妃猜想的差不多。

太子告诉明月，可以让女官去神庙，将故事记录下来。若她不愿意看书，就让人说给她听，或者排成戏，演给她看。

皇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可明月却不愿意，“旁人如何能和她比！哎呀，当初在神庙闭门思过一年，是我当着许多人的面说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她不单单是为了故事，她只是觉得，在姜小楼身边，挺自在的。

皇后怒了，“都是圣女的错，惯会蛊惑人心！”

“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了解，就不要对一个人妄加评论好不好？”明月气急败坏的说道。

太子妃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此时忍不住扶额，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你越这么说，皇后越生气！

果然，皇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太子妃提着裙角进去了。

太子妃的到来，倒是很大程度上缓和了屋子里的气氛。

“母后别生气，公主还小，慢慢说就是了。您气坏了身子，父皇会担心的。”太子妃给皇后行完礼之后，柔柔的说道。

皇后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可还是生气，“你看看她！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

明月又要炸毛了，可看到太子妃在朝她摇头，她忍住了。

“母后，公主最是孝顺您了，怎么会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您呢。她只是小孩子脾气罢了。”太子妃看了太子一眼，二人一左一右，一边说，一边簇拥着皇后离开了翔鸾殿。

明月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很是生气。她想去神庙，和姜小楼有部分关系，可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跟在姜小楼身边的这些日子，她仿佛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意义，她不想整天待在宫里，无所事事。到了年纪，再被父皇母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从一个笼子搬到另一个笼子里。

可没人理解她的想法。母后只以为自己是单纯的想和姜小楼争锋，想方设法的抬高自己的声望。

可明月知道，这种用权势造就的声望，和姜小楼在民间的声望是不能比的。

她或许这辈子都达不到姜小楼那种程度，可她想试一试。

那边，皇后依旧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愤怒，太子和太子妃走后，她找来自己的心腹，“大洛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圣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这世上有的是让人无声无息消失的办法。

不过是死而已，大不了重新挑选一个圣女，又不是什么失德败俗的大事。对神庙和洛国没什么影响，即使大祭司事后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她是皇后，难道连处死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皇后是这样想的。

神庙内，姜小楼正准备用早膳，忽然随风随雨进来了，“圣女且慢！”

姜小楼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了？”

随风随雨迅速将桌子上的几道点心撤了下来，重新换了，“圣女请用吧！”

姜小楼了然，微微点头，“多谢！”然后慢条斯理的继续吃了起来。

这心理素质，不愧是圣女啊！随风随雨心中感慨着。然后带着那些被下了毒的点心下去了。

“这是宫廷秘药万紫千红，单食无毒，可几个加在一起，那就是剧毒，且这万紫千红，不会立刻发作，毒素积压在体内，中毒者会慢慢肠穿肚烂之死。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啊！父亲，你说是不是？”

大祭司面无表情，“你想怎么做？她毕竟是皇后！”

“我当然知道她是皇后，父亲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我只是觉得，她大概是安稳的环境待久了，有些忘乎所以了。所以啊，我得做些什么，提醒她一二。”年轻男子说道。

大祭司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皇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神庙那边的动静，而徐嬷嬷，出宫后也没有再回来。

皇后蹙眉，意识到事情不好，徐嬷嬷怕是已经不好了。只是她并不是很慌张，她是中宫皇后，太子之母，除非是谋逆大罪，否则谁也动不了她。

可很快的，皇后就不再淡定了。

“你说什么！”皇后勃然大怒。

“皇后娘娘，皇上，皇上昨夜宠幸了藏书阁的女官崔锦绣，今天一早，下旨封崔女官为美人，赐号慧。”小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下一秒，一个茶杯就擦着小太监的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小太监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身边的侍女赶紧过去，“皇后娘娘息怒，只是个美人而已。”

皇后听了这话，跌坐在椅子上，只是个美人而已，是碍不到自己什么，可她却是皇上身边第一个有品级的女子！

她和皇上夫妻情深，相互扶持这么多年，宫里宫外大事小情，皇上都会和她商量。可这一次，封美人这么大的事，皇上居然提都不提一句。

他如何对得起自己？他忘了是谁陪他一路走来吗？

皇后忽然站了起来，往外冲去，她要去问问皇上！

皇上下朝回来，想起昨晚的风流事，有些怀念，也有些心虚。他知道这事是他不对，可锦绣是个好女子，怕帝后因此失和，一早起来，披着衣服跪在床头，说自己可以不要名分。可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承担一切呢。故而一早下旨给了锦绣名分。

可旨意下过之后，皇上又有些心虚了。此事没和皇后商量过，皇后定会生气。因此一下朝就赶往凤仪宫，一路上想着该如何和皇后解释。

二人在凤仪宫门口碰上了。

皇上一脸尴尬，“梓潼！”

皇后面无表情，“皇上还记得我是你的皇后，是后宫之主吗？皇上是不是忘了，当年皇上是如何向臣妾保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是皇上亲口说的。可如今呢？”

皇上见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疾言厉色，微微蹙眉，“梓潼，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吧！”

“皇上是心虚了吗？”皇后咄咄逼人。

“梓潼！”多年夫妻，对皇后的忍让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哪怕皇上此时已经有些不满了，可还是选择了忍让。

皇后却强势惯了，“皇上忘记了当年的誓言，可臣妾还记得。当年皇上还说过，若有违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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