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
那便依了顾大人。
龙彦昭心情大好:拖回去杖责十下,以后再让朕发现有人对顾大人不敬,就别怪朕不客气。
董公子一面惨叫着一面被人拖了下去,早上在寝殿伺候的、知道顾大人触怒了陛下的奴才们都开始庆幸,他们方才只是有些唏嘘,并没有对顾大人有任何实质的不敬之处。
由此可见,顾大人虽为替身,但对陛下来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十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的,董公子身体柔弱,打完怕是也只剩半条命了,被拖走时他一路都在求饶。
但在那刺耳的声音中,瑜文帝已经一把揽上了顾景愿的腰。
他对那惨叫声完全熟视无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问顾景愿:去见母后了?
顾景愿回答:还没。
而后他又问:陛下怎知我是要去见太后?
瑜文帝在他那截儿细腰上掐了一把。
原本顾景愿是臣,他是君。无论私底下什么样儿,公开场合下这般做都不合适。
但龙彦昭又想起早上顾景愿跪在地上的场景,外加此时周围也没什么旁人,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问他:阿愿吃早饭了?
吃了。顾景愿老实地回答,终于抬头看向了皇上。
发觉陛下在看他,顾景愿乖顺地笑了一下,反问:陛下呢?可曾用膳?
顾景愿笑了,瑜文帝只觉心头有什么石块骤然消失不见,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一般,叫人轻松起来。
此时还穿着火红色朝服的顾景愿,很像墙角那棵在就要挣扎盛开的红梅。
坚韧。
但固执。
龙彦昭盯着顾景愿一双形状姣好的眼睛看个不停。
陛下在看什么?顾景愿问。
看你的眼睛。龙彦昭轻声说着,一双星目中泛着深邃的光:朕听人说,顾大人的眼睛像会说故事一样,里面有太多东西。所以朕想要好好看一看。
那皇上看见了什么?顾景愿冲他微笑。
龙彦昭又紧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半天,最后也笑了:朕。
仿佛早晨与顾景愿间的那点不愉快已经彻底消散,龙彦昭大笑道:朕也吃过了,走罢,朕陪你去见母后。
顾景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乖乖被陛下带着向前走。
路上,龙彦昭兀自提起:那个姓董的是摄政王府送进来的人。
顾景愿并不意外,他应着:哦。
瑜文帝看着他那张桃羞杏让的容颜,突然嗤笑:摄政王想离间你与朕之间的关系,母后竟然也应允了这么个人的存在叱,也不想想朕是对着什么人都能下得去口的?
顾景愿听了,若有所思:这般说来,陛下不喜那董公子?
这不是废话么?龙彦昭看顾景愿,雄姿勃发中竟还带着几分少年心性。他强调:朕都没碰过他!
闻言,顾景愿顿了一下,再次轻轻点头,哦。
他连点头的动作都是乖乖的,不张扬,内敛而又深情。
从瑜文帝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顾景愿头上戴的玉冠,以及侧脸散落的几缕黑发。
阿愿莫不会以为朕宠幸了他?
顾景愿没有说话,龙彦昭忍不住摸上他的脸,手指拨开那青丝,轻轻滑至下颌。
怎么?回来一句话都不问,然后偷偷跟朕置气呢?阿愿啊,阿愿
瑜文帝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想叹气。
他命令顾景愿仰头看他。
顾景愿一抬头,那道眉骨上的印记便明晃晃地出现在九五之尊的面前。
瑜文帝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
拇指不断摩挲着顾景愿光滑的下颌,良久过后,龙彦昭终究还是抬手,摸了摸那道疤。
他叹道:以后有事,不许憋着。要跟朕说。
顾景愿依旧点头。
很轻地。
他说:好。
太后是瑜文帝的生母。
但母子二人的关系,即便是在外人看来也并不融洽。
永安宫中,太后端正地坐在正中间,似乎有些意外龙彦昭跟顾景愿一起过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参加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常年烧香拜佛,太后的寝殿里都有一种香火味。
她亦是手持佛珠,念珠在她保养极好的手中徐徐转着,太后看了顾景愿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龙彦昭身上。
或许是面向生得有些严肃,或许是碍于身份,即便见了皇上太后也未露出丝毫笑容。
只是说了一句:皇上也来了,坐吧。
是。
其后,龙彦昭自动坐在太后下手边的椅子处,顾景愿则站在他身后。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太后直接问:方才听那御花园中吵得厉害,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彦昭回答说:不过是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顾大人,朕瞧见了,教训了一二罢了。
瑜文帝今年尚未及弱冠之年,太后是其生母,但生育时间较晚,今年已经四十多岁。
只不过因为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极为年轻,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太后似乎早已经知道外头被惩罚的人是谁。
倒没有嗔怪之意,只是凤眼微合,严肃说:陛下有断袖之癖,都快二十的人了,不娶妻纳妾,也没有子嗣。哀家是纵着你,不忍心说你,可皇上心里也要知道,大宜朝的龙脉也不能在你这儿断了。
说完,太后话锋一转,两只眼睛也睁开了,又道:只不过在哀家心里你永远都还是个孩子,哀家总想着让你自在几年再说,因此便同意那董公子进宫陪陛下逗闷子,但是我瞧着,陛下似乎不喜欢他?
这便是太后与寻常人的母亲不一样的地方。
其他人,哪怕只是民间普通百姓,十几岁时不娶妻也该有个妾室或填房了。
但太后永远都是嘴上着急,实际上并不为龙嗣的事情着急,甚至看起来还很不希望龙彦昭沾染任何女色。
龙彦昭恶劣一笑,说:那董公子论相貌论才识都不敌阿愿万一,朕是瞧不上他。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