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无悲无喜,听上去也不带丝毫感情,只是对结果的一种阐述。
他说:所以你想对了,程阴灼,你与阿启就是一个是光明,一个只能是阴暗。
程阴灼倒在地上,猛地摇了摇头。
不,他还是不相信会有人那般善良。
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善良
那为什么,他满脑子里都是邪恶呢
或许没有人知道,要说他嫉妒程启,那他真正嫉妒程启的便是
明明是双生子,是亲兄弟。
有人却向阳而生。
有人却注定所处阴暗闭塞。
他也很想面向阳光啊
程阴灼无力地倒在地上。
他知道这药汁的猛烈,也知道等一会儿会有剧痛传来。
他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只求速死。
龙四,你杀了我吧。
但没想到,龙彦昭却说:不,朕不会杀你。相反的,朕会永远供养你。
面对程阴灼的脆弱,他只觉得可笑。
他也真的露出了恶劣地笑:你虽然罪该万死,但朕又不是暴君,怎么会轻易处死你?
安心在这里住着,若朕把你扔出去,才是害了你。出去了,你的太子哥哥不会放过你吧?放心,你是阿启的弟弟,朕如何忍心
龙四你疯了!
我是疯了。
龙彦昭的神色再次变得凶恶,从昨天知道真相时开始,我就疯了。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你也该死,你也该死!
龙彦昭又换成无悲无喜的神色。
朕错了的朕会偿,所有罪孽朕都担着。但是你们更是一个也跑不了。
程阴灼更慌了,他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疼痛。
他想自杀,又动不了。
最后了,他只想痛快一点。
程阴灼紧咬牙关,下了狠心,道:那你知道程启他为什么没有供出我吗?你知道他为什么明知我出卖了他,也没有出卖我吗?
说着,他偏过头去,露出眉骨上的那道白疤:程启没跟你说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对不对?你走以后他拆了脸上的布条,那道疤形容可怕。你知道程启有多在意自己的容貌吧?我那时候也是傻,为了不想让他难过,就在自己脸上也划了一刀
龙彦昭果然望向了那道疤。
但他面色仍旧阴沉可怖。
朕不信。
你当然不信,我也不信。哈哈哈哈!程阴灼再次癫狂地笑了:但是程启他信了。
哈哈哈哈!我划了自己一刀,跟他说是为了陪他,他就信了。
他不知道,我这么做只是无意中听父亲与大祭司说说阿启肯为朋友挡刀,是血性男儿。他说阿启有了那道疤以后看起来比以前阳刚了,看上去不像是极阴之体哈哈哈哈哈
我这算不算是阴错阳差?程阴灼笑得快断气了,没有人是绝对善良的龙四。若是他不以为我这道疤是为了他,你以为他就不会报复我了么?
龙彦昭从地上站了起来。
面色恢复了平静。
半晌过后,他突然更邪恶地冲程阴灼笑了一下:你说阿启曾经被关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来着?
皇上病了。
安置好了北戎镇南王,再次回到皇宫以后,龙彦昭直接倒在床上,一觉睡了三天三夜。
三日过后,皇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还在京的燕王等武将、以及朝中几位重臣宣去御书房,共同商讨事情。
一商讨便是整整一日。
又过了一日。
当龙彦昭再次出现在了朝堂上,满朝文武都觉得皇上变了。
皇上好像变了一个人。
不爱笑了,看上去更严肃、更威严了。
也更加冷血无情。
皇上以前也不怎么笑。
但那表情时常是放松着的,他总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面的众臣,表情也很丰富。
可如今,端坐在上方龙椅上的皇上却只是一脸严肃。
他以雷霆手段整顿了京中所有的世家和权势,又以不容人分说、所向睥睨的姿态颁布新政,重新整顿了朝纲。
皇上总是说一不二。
但却赏罚分明,公正不阿。
皇上也总是在与朝臣商议过后便擅自做了决定。
但每一次,皇上的抉择都是对的。
皇上几乎不眠不休。
渐渐的,文武百官都意识到,皇上不一样了。
他好像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以前有摄政王和顾大人在,皇上在朝中的存在感并没有很高。
但亲眼见到皇上处理那些世家的手段后,便再没有人敢轻视皇上了!
那些都是多年对大宜没有任何贡献、反而如蛀虫一般盘踞在朝中的世家们。
结党营私盘根复杂,又哪里好是那样容易拔除的?
皇上甚至还遭遇了两拨刺杀。
两个月后,将大宜朝朝廷内外整顿得差不多,早朝时,皇上突然又以不容人反驳拒绝的姿态,宣布要御驾亲征。
他要亲自出马,征战讨伐北戎!
大宜与北戎虽然多年来冲突不断,但有冲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没到要皇上亲自出马讨伐的地步。
朝中立即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反对人数众多。
很多人都开始猜测皇上这般做是不是因为那位镇南王
毕竟两个月前,他才来京求助过。
不过当时皇上并没有发兵。
这件事情不知怎么便不了了之了,那位镇南王据说是被皇上秘密安置在一处,严加保护着
一开始还有人以为皇上这是在金屋藏娇。
但后来,据禁卫所说,那位镇南王根本没被陛下接入宫中。
而且皇上就像是长在了自己的书房里,日日夜夜都住在那里不说,除了上朝和去拜见太后以外,他几乎从不去其他地方,也从不见什么人。
殚精竭虑,勤于朝政。
这是皇上这两个月的生活写照。
因此百官也费解极了,陛下为何突然要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