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星火冲上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上去拉崔郁单了。
但崔郁单就跟疯了似得,按着路嘉析怎么也不放手。
路嘉析的脸色白到吓人,身体更是一直颤栗性地颤抖着,要不是快把嘴唇咬出血,他看起来就像是昏过去一般。
边星火第一次见到路嘉析这个模样,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冲过去拨开人群,一把扯住崔郁单的领子两人狠狠甩到一旁。
武力悬殊太大,崔郁单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就被狠狠到了节目组的道具木板上,撞翻了一片木板。
“砰”一声巨响叫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崔郁单被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爬了半天没爬起来。
可这一刻谁也不敢动,甚至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被边星火注意到。
因为边星火的表情,太可怕了。
他一双眼睛赤红,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阴狠气息像是随时能能要崔郁单的性命。
所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边星火朝崔郁单走去,蹲下,然后一把抓住崔郁单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拖起来,拉扯到房间的窗户旁,用刚才崔郁单按着路嘉析脑袋的方式,将崔郁单整个脑袋都按到了窗户外。
有人惊呼出声。
这可不是vr影像下的十几层楼!是真的高楼!摔下去可是会没命的!
崔郁单大半个身子被边星火按在窗外,悬空感让他感到了害怕。
他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个疯子!你要杀人吗!”
边星火看着手下人狼狈而丑恶的面容,冷笑了一声:“杀了你?那是太便宜你了。”
崔郁单被边星火阴狠的眼神看得一愣,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窜上,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人,可这会他在他手上,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人似乎并没有把他扔下去的意思,他只是按着他,而后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沉声开口:“你和你那一家子杂碎,会为你们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付出代价。我保证,伤害嘉析,会成为你以后人生里最后悔的事情。”
话说完,边星火跟扔垃圾似得把崔郁单扔在了一旁。
这一举动让吊着一口气甚至打算报警的工作人员舒出一口气。
房间里凝固般的人再一次动作起来,一些人去扶崔郁单,一些人去扶路嘉析。
然而路嘉析至始至终煞白着脸,紧咬住的下唇早已经渗出血。
他死死拽住手下的那一块木板,任谁来了也不松手,身体抖动得频率更是吓人。
几个要扶路嘉析的工作人员一时间犯难无比,忽地一个人挤到他们中间,沙哑冷冽的声音在他们耳旁响起:“都离他远点。”
声音里的命令语气和说话人久居高位的气息叫几人下意识地遵从,朝后退去。
而后他们就看到那个刚才还一脸暴戾模样的人褪去一身戾气,在路嘉析身旁蹲下,用温柔到叫人诧异的声音开口:“路先生,是我。”
边星火一只手搭上路嘉析紧抓住木板的那只手,很轻柔地来回抚摸着,另一只手轻轻捏住路嘉析的后颈,安抚般地揉着。
他的唇贴到路嘉析耳旁,出口的声音像是怕重一点眼前人都会碎掉一般:“路先生,我在这里,把手给我,我抱你下去,不要害怕。”
那双煞白的紧捏住木板的手有了一丝的松动,边星火当即趁虚而入,手钻到路嘉析的手和木板之间,用手代替了木板,和路嘉析十指相扣。
边星火将路嘉析半圈进自己怀里,垂眸看到了路嘉析嘴角流下来的血,眉头拧了起来。
他揉着路嘉析后颈的手转到了对方的下巴上,手下力道很轻,目的性却很强。
“张开嘴,你的下唇全破了。”
怀里人的颤抖有在慢慢减缓,但嘴唇却依然紧咬着。
边星火眼神一暗,不由分说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强迫路嘉析张开了嘴巴,而后将自己的手臂塞了进去。
手臂没两秒被咬破,下场看起来比路嘉析的下唇还惨,但被咬的人却跟感觉不到疼似得。
周围的人注视着这诡异又莫名温馨的一幕,谁也不太敢动作。
直到任家郢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先把人抱下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看到路嘉析咬着边星火手臂的画面,眉头一皱:“你这……我找点什么其他东西给他咬?”
“不用。”
边星火能感觉到怀里人咬他的力度在减弱,身体的颤抖也渐渐停了下来。
而后那双紧闭的眼睛似乎睁开一条缝,很轻很轻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溢出:“边星火?”
“是我,路先生。”
路嘉析松了口,边星火便就势将人抱起:“我抱路先生下去,不会再有事了。”
路嘉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边星火的话。
他的睫毛颤了颤,最终那双眼睛再一次合上,只是身体往边星火的怀里缩了缩,两只手轻轻地拽住了边星火的衣领。
是十分信任依恋的姿态。
可边星火这时候并没有功夫去品味路嘉析这个依赖他的姿势。
他看着路嘉析埋在他胸口露出的半张依旧煞白的脸,还有唇上依然新鲜的鲜血,胸腔里撞击着的怒火就愈演愈烈。
他要收回半个小时前对任家郢说的话。
去他妈的让路嘉析自己解决。
这么多年,边星火一直乖巧地按着小时候路嘉析教给他的道理,尽量放手让路嘉析自己去闯自己的事业,自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只有在及其必要的时候和一些他人动比较严重的手脚的时候,才会暗暗在路嘉析背后替他铲平。
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了,他想自私一些。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自私了。
九年前自私地下定要保护路嘉析后半生的决心。
七年前自私地未经路嘉析同意失心疯般地喜欢上他。
几个月前回来,因为害怕被赶走,又自私地隐藏起过去的身份强行留在他身边。
而现在,他要自私为路嘉析铺一条康庄大道。
所有荆棘会由他一人斩尽,他要路嘉析走在一条绝对光明的路上,不用回头,不用顾虑地去做所有他喜欢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开心~
第58章打掉他两颗门牙
边星火一路抱着路嘉析进了棚里的休息室。
因为刚才的大动静,休息室里的人全都跑了出去,这会休息室里空荡荡的,人影不见一个。
他找了张躺椅想要将怀里的人放下,怀里的人却死抓着他的衣领。
没有任何犹豫,边星火自己坐到了躺椅上,将路嘉析放在腿上搂在怀里。
他没有开口说话,路嘉析也没有,休息室里有一瞬的安静。
屋外似乎传来任家郢的声音:“都散开散开,找地方休息去吧,误工费和场地费我出。”
不知道过去多久,怀里的人总算有了动静。
紧闭的眼睛睁开两条缝,琥珀色的瞳孔里渐渐恢复清明。
从脑袋被按在崔郁单按着被迫从十几层楼的高度看下去到刚才,路嘉析的脑子里一直是乱的。
杂七杂八的画面在脑海里闪个不停,有天台视角下高架桥上的连环车祸,还有后来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里让他浑身一震的高楼坠落的画面。
还有很多,谩骂声,怼到脸上的摄像机,几十个人的脚在他四周踩来踩去……
所有的画面都逼着他濒临窒息,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破空般砸开那些令人生厌的画面,将他从冰窖里拉了出来。
鼻前是熟悉的味道,这半个多月他闻了就总觉得自己像失了心智般的气息,这一瞬却让他安心得不想抽离。
他知道他现在在边星火怀里,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应该离开,可他一点也不想动。
不仅不想动,甚至还想更近一些。
这样的想法很快被视线所及的手臂上血淋淋的牙印打乱。
路嘉析看到环抱着自己的胳膊上牙印的瞬间,有两秒没反应过来,咬人的记忆在脑海里挤了上来,他才猛地回神,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拖住了边星火受伤的手臂。
“疼吗?”他轻轻地碰了碰手臂上还留着血的伤口,那伤口之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仇多大怨。
边星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路先生好些了?”
路嘉析有些自己气自己地抬头看边星火,触及到对方温和关切的眼神,心底里所有裹成一团的杂乱气息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他眨了眨眼睛,手还搭在边星火手臂上,下意识解释了起来:“我……有点恐高。”
边星火环抱住他的手紧了紧,很轻地应了一声。
路嘉析又继续说:“不是天生的,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待在高楼没问题,就是不太能从楼上往下看,天台也不太行,看了……就容易有应激性反应。”
他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边星火。
这些年路嘉析没少发病,但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解释过原因,可如果边星火问,他想他会说。
可边星火没问,他只是又收紧了几分手,眼底的神色暗了暗:“路先生……想要怎么处置崔郁单?”
路嘉析被边星火这话说得愣了两秒,忽然笑起来:“你这表情这话,不知道的以为我是皇帝你问我处置罪臣呢。”
边星火跟着路嘉析轻笑了一下,却不达眼底。
路嘉析似乎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低沉气息,他搭在边星火手臂上的手轻轻揉了揉,道:“我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他就是脑子有坑,算了先不说这个,你手上血怎么流个不停,我记得休息室有医药箱,我去给你找找伤口处理一下,人咬得应该不会感染什么病毒吧……”
他说着,有些不太舍得地从边星火怀里起来。
刚站起,手忽地被拉住。
边星火坐在椅子上,手很轻地拽着他的手腕仰头看着他。
那神情,是路嘉析所陌生的。
路嘉析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明白眼前人此刻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那张一贯温和的脸上此刻没了表情,就像是罩了一张面露上去,遮掩了面露下主人的所有情绪。
然而这样的感觉就只有一瞬,下一秒边星火就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神情,起身道:“我知道在哪,我去拿,路先生坐着。”
路嘉析被边星火方才的变脸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按照对方的话坐在了躺椅上。
不多时边星火拿着医药箱回来,他打开医药箱取出酒精,再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棉球,却没有处理自己手上的伤,而是对路嘉析道:“嘴张开,疼就抓我的手。”
路嘉析下意识地跟着动作,下一秒就被唇上传来的刺痛感痛得抖了抖身子,他脑海里闪过边星火方才的话,手抓住了对方没受伤的手臂。
掌心下温热的触感让他十分喜欢,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样的触碰。
刚才被边星火抱着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是了,只是他自己一直有些不太承认。
边星火蹲在路嘉析身前,处理伤口的动作轻柔,表情却认真而严肃。
路嘉析看着他,无意识地开了口:“你是不是……生气了?”
边星火身上并没有很明显的生气的表现,路嘉析也从来没有看过边星火生气,可看着面前这个气息和往常不大相同的人,他下意识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边星火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默不作声地处理完路嘉析的伤口,又转手要去处理自己的。
路嘉析当即抢活,一把拽过人让人坐在自己身边,重新夹起一块棉球倒酒精。
他拍戏的时候受伤是经常,处理伤口几乎是家常便饭。
棉球碰上边星火手臂的时候,那人连抖都没抖。
路嘉析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路嘉析低垂下眼眸,认真处理起伤口,嘴巴也没闲着:“因为崔郁单伤害我,所以生气了?”
本来以为依旧得不到回答,那人却很轻地应了一声,而后眼下留着牙印的手臂似乎紧了紧,头顶又传来声音。
“他不应该伤害路先生,他没这个资格。”
路嘉析手下一顿,心底里因为这句话,忽然翻涌了起来。
他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有人完全地站在他的立场上,说出完全偏袒意味的关心他的话了。
外公外婆对他很好,可他们很多时候还是会更多顾及他母亲的感受,仅有的几个朋友会关心他,可大多是礼貌的问询,其他人……其他人就更别说。
路嘉析不自觉地放轻了手下的动作,好半天处理好伤口给人包上,将器具塞回医药箱里。
他抬头,看向边星火笑。
“别为那种人生气,我一会就给你表演一个教训回去。”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眼底还夹杂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温柔。
边星火看愣了神,几乎是无意识地回声:“路先生……打算怎么教训回去?”
路嘉析挑了挑眉,冲他一笑没说话。
半晌后他似是惋惜地叹了口气:“也就是刚才那个场景是天台,不然我怎么也得打掉他两颗门牙先出口小气,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声音里带着惋惜,嘴角却攥着笑。
边星火被那份笑浸染,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抓路嘉析的手腕,最后却转了方向,轻轻拉平对方有些褶皱的衣角,纵容地轻声道:“以后总有机会。”
路嘉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机会?”
边星火看向他温笑了一下:“打掉他两颗门牙的机会。”
路嘉析愣了两秒,乐了:“狠还是你狠啊边星火,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看不出来,以前应该是校霸苗子吧?”
边星火顺着他的话:“他活该,打断了,陪他钱镶烤瓷牙就是了,他要是喜欢,给他镶两颗金的也行。”
这话一出,路嘉析脑子里瞬间形成了画面。
一想到崔郁单顶俩金门牙的模样,笑根本止不住,扯痛了下唇的伤口也没停下,最后是伤口再次流出血,才被边星火捂上嘴,生生停了笑。
门口的任家郢正低头无聊地玩手机,忽然听到一通笑,差点没打120。
这是人被刺激傻了?
这会送医院还来得及吗?能治吗?
治不好一傻可是要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