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能看着韩周摘得干干净净。
何况,韩周已经决定了留下来,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他想起了他妈妈,想起了过去见过的一张张少女的面容,最后定格在了何容安身上。何容安对他说,他接受他,他要他。
韩周坦白了一切,包括他们是怎么挑选猎物的,怎么驯服猎物,最后将他们套着项圈,蒙住眼睛,锁了四肢像绑着一只只美丽的鹿,送进腐烂陈朽的泥沼。
韩周平静地掀翻了整个人贩子团伙,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冷漠,要让他们一辈子都出不去这个牢笼,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韩周出去的时候,手上戴了手铐,何容安一下子站了起来,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韩周说,对不起。
他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当年压着他的那根燃烧的房梁终于挪开了,将所有见不得人的暗疮曝晒在阳光下,痛是痛的,却有几分撕裂疮疤的病态快意。
第35章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马路,天还没亮,暗沉沉的,何容安攥着带血的方向盘一直往前开,猛的前头出现一辆车,他猛的将刹车踩到底,却还是避之不及,狠狠撞了上去。
轰地一声巨响,何容安昏昏沉沉的,看见对方车里坐着的人,是韩周。
他正看着他,一身都是血,手上还戴着银色的镣铐。
何容安顿时就吓醒了,冷汗淋漓,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手指才恢复了一点温度。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想起还被关着的韩周,茫然地发了会儿呆,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韩周早就想好了,他要拖着那些人下地狱,决绝得让何容安措手不及。
何容安有时会想,他是不是不该强留下韩周,这样他就不会坐牢,尽管这个想法很自私。何容安很理智,他很小就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像他后来被人贩子抓了,九死一生,他也没有后悔过当初去帮那个女孩儿。
韩周是人贩子,不管缘由,他都是从犯。
可何容安只想韩周能好好地生活。
何容安睡不着,索性翻身下了床,趿着拖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客厅里还有光,何容安看了眼,他母亲正戴着眼镜靠在沙发上看书。
何容安下楼坐了过去,叫了声,“妈。”
何妈妈抬起脸,捉着他的手拍了拍,说:“怎么起来了,又睡不好?”
何容安点了点头,又摇头,问她,“您怎么还不睡?”
何妈妈摘了眼镜,看着他,笑着说,睡不着。
何容安回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睡不好,总怕一醒,何容安就不见了。
何容安捏了捏她的手指,“您明天还要去学校,还是早点睡吧。”
何妈妈说:“一会儿就睡。”
“你还担心那个孩子?”何妈妈斟酌了一下,说:“韩周?”
何容安没有隐瞒,他要给韩周请律师,根本瞒不过他爸妈。
何容安直接把他同和韩周的事告诉了他爸妈。
他父母沉默了许久,不知怎的,何容安也有些惴惴不安,可他别无选择。
何容安说:“韩周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是好人。”
何爸爸深深地看着他,说:“他是好人是坏人我不予评判,不过他救了你,爸爸会尽力帮他。”
“至于你们之间的事,”他叹了口气,到底是失而复得,舍不得再说什么,“你还小,安安,以后的路还长。”
何容安低声说:“我知道我要什么。”
何爸爸说:“这个事,等几年之后,他出来了,你要是还没改变主意,爸爸就不插手。”
何容安看着他母亲的面容,轻轻地嗯了声,说:“我怕他要在里面待很久。”
何妈妈说:“放心,你爸爸已经给他找了最好的律师,他是自首,又帮着警方抓捕了别的人贩子,会从轻判的。”
何容安点了点头,说:“谢谢妈妈。”
他又笑,小声地说:“你们要是了解他,也会喜欢他的。”
何妈妈也笑了笑,“妈妈相信你的眼光。”
正式开庭已经是夏末初秋的事了。
韩周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何容安虽然早已经有所准备,心绪却还是剧烈起伏。
韩周临走的时候,偏头看了眼何容安。何容安正坐在旁听席上,干干净净地看着他笑,嘴唇轻动,无声地说,我等你啊。
韩周看懂了,眼睛一热,恍惚间,好像未来都变得明朗温柔了。
第36章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韩周在狱中的第二年,何容安结束了高考。
当时天气热,何容每个月中都会去看韩周一次。
两个人隔着玻璃窗,韩周对高考似懂非懂,和他说,不用每个月都来的。
何容安道,不行,看你又不耽误时间。
是真的不耽误。
何容安聪敏,学习拔尖,他妈妈就是本校的名师,何容安是学校的佼佼者。他来看韩周,同他说会儿话,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会很好,精神也放松。
自从何容安出了一回事,他爸妈只要何容安好好的,健健康康地在他们眼前,他做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周剃了头,贴着头皮长了青茬,脸上留了疤,又是不苟言笑的,看着就更凶了。何容安曲起指尖在玻璃窗上敲了敲,韩周看着他,眼神很温柔,像被驯服了的大型犬,也拿手指在窗上敲了敲。
何容安一下子就笑了。
他高考发挥得很好,没有远走,也没选择出国,直接留在了本市一所很不错的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特意拿去了给韩周看。
韩周看着他飞扬的眉眼,如同灼灼的太阳,璀璨夺目,有几分讨赏的意味,心动得不行,恨不得把他勒进怀里。
韩周心里又很庆幸,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骄傲。
何容安轻声说,我等你啊。
韩周说,好。
韩周在狱中表现很好。
十几年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像是浪潮里的小舟,任水流转,沉沉浮浮。
韩周第一次这么清醒地明确了自己的方向。
韩周想追上何容安,想站在他身边,想抓住他的手。
他想托着他的月亮。
韩周在狱里待了两年半,减刑减了半年。
他出狱那天,何容安一宿没睡,早早地就守在门口。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坐不住,又下了车,蹲在路边等,蹲久了,腿麻。
天已经很亮了,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何容安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急。
他更焦虑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期。
何容安甚至忍不住把脸凑到后视镜里照了照,脸上干干净净,衣服也是齐齐整整,眉眼长开了,比两年前的雌雄莫辨,多了几分锐利劲儿。
衣服是何容安知道韩周要出狱,特意去挑选的。
突然,他听到了远处的声响,一下子站直了,目光直勾勾地看了过去。
韩周走了出来,他微微眯起眼睛,拿手遮了遮眼睛,有些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恍惚感,然后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何容安。
阳光明朗,何容安披着满身灿灿的光,笑盈盈地看着他。
韩周目不转睛,半晌,也笑了起来。
何容安脑子里再没有半点原想的从容,整个人都跑了过来,直直地撞在他怀里,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腿也缠着他。
韩周下意识地接住了他,像接住了洒落的光,仁慈降落一窥人间的月亮。
何容安说:“想我不想?”
韩周心跳也有些急促,就这么抱着何容安没松开,说:“想。”
何容安拿脸颊蹭他的脸颊,眼圈发红,韩周亲了亲他的眼睛。
何容安说:“回家吧,咱们回家。”
韩周愣了愣,把何容安抱得更紧了,轻声道:“好。”
韩周在心里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搂着怀里的人,仿佛这二十余年的浑噩懵懂都在这一刻拂开了层层的雾霭。
韩周对何容安说:“回家。”
——END——
第37章番外/日常。
韩周刚出狱的时候,何容安整天看着他,黏人得要命,不舍得撒手。
他那个时候正上大二,课多,韩周让他好好去上课。
何容安心不甘情不愿的,让韩周陪他一起去。韩周有些犹豫,他长得高,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脸颊还有道浅浅的疤,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气质又冷又凶,一看就不像学生。
何容安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关系,他们看你,肯定是因为你帅,你好看。
何容安想做的,韩周根本拒绝不了。
后来,他出门的时候直接戴了顶帽子,又穿了长袖,遮住手臂的伤疤,陪何容安去了学校。
这是韩周第一次进入大学。
那天刚好是大课,他们去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两个人从后门进去,一起不声不响地坐在了后面。
大课人多,乌泱泱坐满了整个大教室,做什么的都有。
韩周一声不吭地坐着,挺得直直的,何容安捏了捏他的手臂,说:“别紧张啊,你就当是来蹭客的。”
韩周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韩周面对生死处变不惊,可走进普通人的生活,他的每一寸骨骼肌肉都紧绷着,透出不自觉的紧张。
何容安看得心里酸酸的。
他一直看着韩周,韩周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看前面。”
何容安拖着嗓子不紧不慢地噢了声,眼睫毛长,又看了几眼才转开了眼睛。
上面讲的什么,韩周其实听不懂,可坐在何容安身边,在这么一个氛围里,韩周却慢慢地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放松。
韩周在何容安的爸爸妈妈面前很紧张。
就像韩奇说的,如果不是何容安被绑架,他和何容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他们之间隔着鸿沟。
何容安的父母不但遗余力地帮他,还默许了他和何容安在一起,韩周没有经历过正常的父母亲人,对何容安的父母,他抱着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感激。
兴许是因为何容安的妈妈是老师,韩周在何容安的爸爸面前还能维持冷静,在他妈妈面前,就变得分外无措。
何容安长得像他妈妈。
何妈妈和韩周说话的时候,韩周两只手都搭在膝上,坐得板正,笨拙得像个孩子。
何妈妈莞尔,拍了拍他的肩膀。
韩周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看得何容安有些吃味又想笑。
韩周还没在他面前脸红过呢。
他们在何容安家里接吻。
灯光是柔和的,屋子里开了空调,分明是凉的,何容安却觉得燥热得不行。
韩周亲他的嘴唇,耳朵,细白的脖子,何容安微微仰起脸,手指摩挲韩周脸上的疤。
当初那颗子弹擦着脸过去的,气劲划破了脸颊,留了一道疤。
韩周捉住他的手,凑嘴边亲了亲,哑着嗓子叫了声,“安安。”
何容安喘了声,脸颊微红,垂下眼睛看着他,眼睫毛长,头发还带了几分湿气,看着漂亮又柔软,干干净净的。
韩周翻身将何容安压在身下,他一颗一颗解开睡衣的扣子,剥出一具莹润白皙的躯体。
何容安长大了,身体褪去了少年气息,渐渐长出了成年男人的轮廓,却越发让韩周移不开眼。
何容安本身已经足够吸引他。
他往下亲的时候,何容安难耐地抓着他的手臂,韩周亲了口小奶尖儿,刚洗了澡,浑身都透着股子沐浴露的清香。
何容安呻吟了一声,又想起这是在他家,咬住了嘴唇。
韩周抬起眼睛,勃起的东西拘在裤子里,支棱着,顶出了形状。
韩周很冷静地问他,“要亲么?”
这话问得羞耻,何容安看着他的嘴唇,手掌心都被汗湿了,阴茎似乎都颤了颤。
何容安小声地咕哝道,“要。”
韩周笑了一下,他不常笑,一笑起来就削弱了那张脸的攻击性,有几分懒洋洋的意味,看得何容安心都抖了一下,脸上烧得更厉害,拿脚丫子顶男人胯下的东西,碰着了一样勃起的欲望,鼓鼓囊囊的,他脚趾都蜷了蜷。
下一瞬,何容安就顾不上了。
韩周攥着他的脚踝握掌心里捏了捏,剥下裤子,直接含住了何容安的性器。
韩周含得生涩没章法,可他照顾周道,只消一想,掌中的东西是何容安的,他每一寸都想细细地舔过。
不但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在他口中颤抖呻吟,不敢叫得太大声,隐忍着,捂住了嘴巴,手指抓着韩周长长了一小茬儿的头发。
没一会儿,何容安就射在了韩周嘴里。
韩周喉结动了动,直接咽了下去,手指拨了拨湿哒哒的性器,还夹着龟头揉了把,阴茎又吐出了一点精水。
韩周抹到了他的大腿上,那双腿得天独厚,白皙有力,沾着精,泛了层水光越发淫靡。韩周咽了咽,手上情不自禁地用了几分力,何容安低哼了声,打开腿,说,“掐疼了。”
韩周当即松了手,果然留了力道红印,韩周搓了搓,说:“对不起。”
何容安哼笑了声,把腿搭在他身上,挨着了韩周拘在裤裆里的阴茎,他眼神晃了晃,一边凑过去亲他的嘴唇,一边将手伸进他裤子里握住那根滚烫的性器。
嘴唇堪堪碰上,何容安想起什么,错开了脸,说,“含了那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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