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间里的气氛是静到极致,阮皙有个习惯,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说话,不喜欢跟人沟通。
所以持续很长的时间都没人吭声,好在段易言心理素质强大,自顾自地往接了自己的话:“你要是不想跟我回公寓住,今晚我睡这里。”
阮皙当天决定从江城跑回来,目的就是为了不跟他睡一张床。
结果这个男人在阮家的地盘上,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懒散适应,完全没有女孩想象中的拘束感。毕竟不是白长她几岁,他嫌房间闷,还将衬衣的衣领解开两颗,露出好看的喉。
阮皙慢慢地喝完水,手指攥紧了水杯半天,终于红唇出声说:“段易言,你跟我在阮家睡一间房会不会不太合适?”
段易言这时已经走到阳台处,把窗帘都给拉上了,听到身后女孩细细的说话声,转过身,嘴角无声地勾了下:“有什么不太合适?”
登过报纸的关系,还在二十几小时前连身体上都发生关系了。
放眼望去在整个世界里,恐怕暂时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有资格说她房间的男人。
阮皙不知道该怎么笑容此刻的感觉,本能的觉得段易言很矛盾。
他拿那份合约书出来的时候,还说什么以后她可以去找真爱的意思。
那就不应该这样理直气壮的把她看成是他的女孩,毕竟迟早有一天就不是他的了。
只是阮皙现在脑袋一片乱,还没反应过来这点。
所以当段易言问的时候,想到的是:“我爸爸妈妈都在家……”
这个借口,完全是阻碍不了段易言对自己今晚睡哪里的安排。
他从带来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了户口本,修长食指抵着,就放在了台灯下。
“方才上楼前,我找你爸要了这个。”
阮皙一开始以为户口本是他段家的,结果翻开看才知道是阮家的。
段易言就跟算死了她每一步会走的路,轻风云淡的应对自若,倘若要说没领证的话,连户口本都提前准备好了。
“你爸同意我们去把证领了,明天是个黄道吉日,上午八点半怎么样?”
他单手抄在裤袋,身姿懒散地靠着窗前站,说出这句话时,一张清隽冷白的脸庞上没半点异样情绪。
交代出自己终身大事起来,真是能下狠心。
阮皙眼睫低垂,盯着这个户口本没回应。
段易言极轻笑了下:“你如果想早点恐怕不能,民政局还没开门。”
“……”她不吭声,就被默许是迫不及待了?
阮皙觉得发生的太快了,昨晚才和他身体上坐实了关系,一天时间过后,就要坐实夫妻名声。
段易言的处事效率远超别人的想象,过了会,单手从裤袋里拿出来,缓步走过来,弯腰低头的举动,像是要摸索着她的唇角。
阮皙吓一跳,想躲开,肢体动作也本能的这样做了。
她抬头,眼睫紧张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在灯光的暗影里,段易言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似在等一个不能亲的解释。
阮皙抿着下唇说:“我对烟味过敏。”
“我没抽烟。”
“你抽烟了——”
女孩儿低浅的声音很坚持,眼睫下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他的薄唇上说:“你就是抽烟了,中午在江城的酒店里,忘记了吗?”
都已经是十几个小时前的事,却被阮皙翻旧账拿出来说。
总之,不给亲!
——
夜宵吃完,是被段易言端出房间。
他索吻被阮皙拒绝,眉目间情绪淡淡的,像是接下来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等走进厨房时,看见一头深棕色卷发的女人身影在台面前煮咖啡,薄唇说了句:“给我来一杯。”
阮玥这样将生命中三分之二时间都混迹公司的女人,自然是煮了一手好咖啡,谁能喝到算是有口福,她分给了段易言半杯,只煮了这么多。
阮家一楼除了两个保姆外就没了旁人,父母都已经去休息。
所以阮玥有什么话,不用藏着问:“豪门里有那么多正牌的名媛让你选,你确定就选我妹妹了?”
段易言问阮正午拿户口本去领证的时候,是当着秦霜妍和阮玥的面问,光明正大到都不带遮掩。
虽然阮玥从未在父母面前反对过这门亲事,她却了解段易言骨子里的薄凉冷情。
倘若有一天他觉得利用够了阮家,别指望他会有道德这种东西,绝对是不会念情分的。
段易言漫不经心抿了下咖啡,略略品着,然后语调低淡说:“我要不确定,是闲着没事送上门给你妹玩?”
阮玥提前提醒他:“阮皙自小对情感就很敏感,很认真,你别玩火烧身。”
她这算善意的告诫,至于段易言会不会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一份人生,她阮玥都自顾不暇,就别说去插手管一个便宜妹妹和这个黑心莲的感情事。
段易言喝了两口咖啡就倒在水池里,似在嫌弃她煮咖啡手法倒退,漫不经心回了一句:“那我也送你一句,要为了事业做奉献嫁给段朝西之前,先查清楚他为人,别被人骗。”
不等阮玥说话,他将杯子放在台面上,手插着裤袋走出厨房。
等重新回到楼上后。
段易言已经懒散又理直气壮到连门都不用敲,直接开进去。
阮皙换了身睡裙,正坐在床沿边拿出创可贴,往自己手腕处贴。
近一周里,她那道疤上的莲花纹路已经淡去很多,加上洗澡故意洗去,已经掩盖不住疤痕。
段易言见状,伸手把墙壁的灯关了,走过去说:“回去我给你重新画上。”
房间照明的灯光就这样被关,阮皙还没适应突然暗下的光线,就被他推倒在了被子上,手腕使不上劲,让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只能侧过脸蛋,想要躲什么。
段易言重新低头,在昏暗的气氛下去摸索着她的唇。
有过关系的男女私下相处,就感觉变化很大。
完全没了公寓里时的保持距离,顶多控制不住地亲个两下。现在就跨越的很大,段易言还把手指,伸到她的裙子里,有种贪得无厌的过分。
阮皙起先是想忍的,又觉得要忍了以后还得了。
他连在阮家都敢这样明目张胆对自己做这种事,于是就在段易言薄唇碰到她脸颊那瞬间,不知哪来的语气,一手推着他的胸膛用力,还抬起雪白的膝盖,踹了他一下。
段易言顾着想亲她,完全没有防备地,就被推到了床底下。
突然而来的磕碰动静,响声还很大,让阮皙猛地清醒过神来,披散着长卷发连忙坐起身。
她去开灯,脸蛋尽是紧张兮兮的表情:“段易言?”
被推倒在地板上的男人还坐着没动,旁边是床头柜上被无辜牵连碰倒的台灯,所以动静才会很大,他倒不是哪里受伤,只是清隽深邃的脸庞不见情绪,定定看着她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阮皙下意识抱紧被子,真怕段易言会冲动之下扑来强奸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关了灯就想跟我做这种事。”
要是严格算起来,顶多就是自卫过度。
段易言敛紧眉头,在要起身间却顿了两秒,先看见是阮皙疑似在床底下藏了一件东西。
第36章
事情发生的很尴尬,当段易言将床底下藏着的深红色大提琴拿出来时,阮皙顿时有种被人窥探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蓦然绷直了身,又僵在床边。
段易言掀起眼皮看她,略停顿片刻,薄唇扯动:“这琴弦坏了。”
阮皙的视线低垂静静地,也在看着他的举动。
段易言继续坐在地板上,只不过他拿了裤袋里的手帕出来,像是对待极为珍贵的东西,一点点的擦拭去大提琴上的灰尘,很有耐心。
这让阮皙突然就从今晚的负面情绪中脱离了出来,整颗心都是被他牵引着的。
段易言擦完,又试着用长指碰了碰琴弦。
阮皙见状,忍不住地小声问:“你连大提琴也会?”
段易言真是技多不压身,给她淡定来了句:“略懂。”
拉大提琴他肯定没阮皙专业,但是维修琴弦这种事还是能上手,没经过女孩的同意,便先把它靠放在窗台处,又起身推门走出去借工具箱。
阮皙想开口喊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卷翘的眼睫轻眨,忍着心口郁积的某些情绪,以及一丢丢的不知所措。
如果没有那份合约书的存在,段易言所作所为的一切,都已经让她心底有种遇到了一个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真命天子的幸运感觉。
甚至是,已经开始在假设着有一天那份合约书生效的话,两人分开后,他又恢复单身自由,以后会准备选一个什么样优秀完美的女人共度下半生?
应该不会是她这样的,阮皙之前还迷失了自我,现在被合约书打醒,心里很清楚段易言没有想跟自己过一辈子,他只是想应付着过个几年。
而这几年里,即便是没有感情。
段易言能把自己体现出物有所值,价有所超,把她全身心伺候的挑不出一点错来。
十分钟后。
等段易言找管家借了工具箱后,阮皙已经自我消化完了负面情绪,没有在闹脾气,整理好睡裙下床,抱着膝盖就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男人不紧不慢地修理着大提琴的弦。
窗帘被拉开一些,外面的月光照映进来落在段易言精致的眉目间,他低着头,眉头自然舒展,看起来并难不倒他,很有耐心花了大半个小时。
阮皙打量着他这张极养眼的脸,主动跟他说话:“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段易言将琴弦重新修好,伸出手,扣着她拉了过来近距离的说:“我不会的东西很多,只不过凑巧会的东西都适合来哄你。”
阮皙没有防备地扑到了他身上,膝盖跪着地板,想起身,腰肢却被男人手臂一压。
她近乎是被段易言半抱着,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大提琴,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颤了下。
这个大提琴是一直伴随着她青春期的成长,意义非凡。
当时舞台事故发生后,她就再也拿不起它了。
所以出国前,阮皙没有把弄坏的琴弦拿去维修好,而是藏在了床底下。
她下意识不想去碰,跟着发凉的手被段易言给握住。
男人手掌心的温度高于她,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你五岁开始学习拉大提琴的舞台表演视频到十七岁,我都有看过。”在这夜深人静的房间里,没有旁人来打扰到两人的独处,段易言抱着她没有松开,嗓音极低地响在耳旁,且认真还加注了某种感情的语气。
阮皙想要挣扎,却听见这一句话就安静了。
段易言字字清晰地告诉着她,五岁到十七岁的所有舞台大提琴演奏,他都有从网上找出来看过。这样的用心,实在是对得起私下签的那份合约。
阮皙白细的手指慢慢握紧,又松开,最终还是握紧不敢去触碰这个深红色的大提琴,尽量保持着平静说:“你把它修好也没用,我碰不了它。”
许是怕他不信,未了,她假装满不在乎的一笑,将手腕处的创可贴撕开,看不见的血淋淋伤心事揭露了出来:“这道疤是我割脉留下的……就因为当时拿不起大提琴,我情绪走向极端,做了很多让人讨厌的事情。”
“琴弦也是我割脉时亲手弄坏的。”
无论是什么事经过时间的善待,都会慢慢地淡化。
阮皙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十七岁的青春期女孩了,在国外四年的留学生活中,学会了怎么控制自己情绪,也没有在渴望着表现出自己是最优秀的小孩来讨好母亲的宠爱。
——她是在认命!
抛弃了当初光环于一身的技能,甘愿做个平凡的女孩。
如果不是首富之女的身份没办法摆脱,或许更希望自己出生在一个被母亲关爱的普通家庭。
阮皙说完这些,脸蛋儿对沉默不语的段易言笑了笑:“谢谢你帮我修好它,能帮我放回去吗?”
话落后,再次想要起身时又被拉了回来。
段易言没有松手,而是低声问:“你不想仔细看看它?”
他问出这句话时,一直盯着女孩的眼睛。
阮皙潜意识里是想要逃避的,先前故意不去看,连触摸都会颤指尖。
段易言却执意握着她的手,重新碰到那根被弄坏的琴弦。在地板上,灯光倒映着两人的影子,显得亲密无间。
阮皙眼睫毛逐渐地发红,回忆起了自己当初扎着高马尾,穿白T恤背带裙抱着大提琴,安静一整天都在阁楼上练习的模样。
许是察觉到她的波动情绪,段易言没有勉强让她试一下。
“我帮你把它保管起来,拿回我们的家。”
阮皙抬起眼,直直的看向男人面容沉静的脸庞。
他强调了这个家字,仿佛是在计较着下飞机时她想各回各家的心思。
段易言真的把大提琴收起,动作温柔的放进琴盒里。
阮皙依旧坐在地板上,起伏的情绪还没完全平复,过了片刻,就被他手臂有力的抱了起来。
因为这个修琴弦的小插曲,两人今晚的变扭也没有继续。
段易言把房间照明的灯关了,然后压着她,绵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唇上,带着男性极具侵略性的意味,渐趋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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