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刚进来,就有个苏姓的公子哥主动让位,将牌桌给让出来。
“我打牌技术不是很好。”
阮皙这句话刚落地,一旁就有人捧场道:“无伤大雅,让易言过来付钱。”
话是这样说,谁也不敢主动地赢她。
姜静格同样坐在了阮皙的对面,她摸着牌,对旁人的话略有讽刺。
谁才是被捧的那位,包厢里的众人都看得明白。
不过阮皙有意无意地在牌桌上,压姜静格的牌,就有点引人深思了。
“不好意思,我牌技不好。”
阮皙见姜静格连续输了三局,抿唇微微做笑,轻飘飘的解释一句。
姜静格认赌服输,精致妆容的脸冷了起来:“没关系。”
周礼隐约觉得这两个女人今晚不对付,正想找个借口把姜静格拉下来,还没开口,他就听见阮皙转头过来,说了一句:“今晚的消费我全包了,麻烦你拿我的卡,去提前买个单。”
周礼沉默了两秒,懂阮皙的意思。
对于他们这种阶层的富二代们来说,买个单就跟出门吃个便饭一样。
没有必要因为这几个钱,推托而掉了身份。
把周礼支走,阮皙继续打着牌,她总会有不小心压姜静格牌的时候,自己也输钱,不过因为方才要全包了今晚消费的举动,很明显是告诉众人,她不缺钱。
往常每次会所聚会,都是姜静格独领风骚,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压得住她风头。
熟悉点这个圈的,都会自动避让。
仿佛深怕得罪这个女人就没好果子吃,更别提有机会接近这些公子哥们了。
今晚阮皙给她们上了一课,玩到最后,她表面工作也伪装的很好,笑对姜静格说:“听说你跟我姐姐是好闺蜜,以后有时间一起逛街。”
女人之间说有时间一起逛街,就跟客套说有时间一起吃饭是相同的道理。
表面客气。
姜静格倒不是心疼今晚输的钱,只是那种憋屈感要隐忍着,又不能明着针对阮皙:“阮小姐的牌技比起上次厉害不少。”
这话,更像是说她的脾气。
阮皙同样没忘记姜静格第一次是怎么暗里膈应自己的,甚至是故意用她听不懂的榕城本地话跟周礼他们聊天。
上次她满心欢喜着段易言,心情才会被影响。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阮皙也不用伪装,抿嘴笑笑:“是吗,看来姜小姐是深有体会到了。”
“咳咳!”
周礼今晚都不敢吱声,见两人隐约是有要撕上的局势,才敢出声打断:“易言来接人了。”
……
段易言来接谁?
包厢里的众人视线都纷纷地,投放到了阮皙身上,结果见她安静地起身,整理了下淡青色的裙摆,抬头露出脸蛋,微笑道:“我朋友还在隔壁,下次再会。”
她没打算等段易言的意思,一出去,周礼就急着跟上:“小阮妹妹。”
阮皙停在长廊上,转身对他说:“你如果还要我回去等段易言,那我进包厢就会当众打姜静格一巴掌,想看吗?”
周礼瞬间:“……”
“或者,让我保镖打。”
阮皙又慢悠悠地,补了下半句。
周礼可不想经历这种控制不住场面的修罗场,到时候他帮谁都得死:“小阮妹妹,如果姜静格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改日我们挑个时间出来喝酒,我让她跟你说清楚。”
“我和姜静格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自己玩吧。”
阮皙这次转身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不是很快,周礼却不敢在追了。
她回到和桑盛盛的包厢,也差不多散场。
“你上个卫生间上哪里去了?”
桑盛盛是海量,已经将在场的都喝趴,自己顶多脸红,还稳的住。
阮皙给自己倒了杯酒,灌完了才将另一个包厢的事说给她听。
完事后,笑了笑:“很没有意思吧?”
桑盛盛懂她的话,像阮皙如果被养的骄纵点,以她家族在豪门里的地位,完全可以去欺负任何人,但是她从小被教养的观念极正,内心是善良柔软的。
不是不能做,也不是做不出来。
是不想——!
阮皙只是不想计较太多,不想太清醒。
过去的事,不必反复翻出来让自己心情难受。
桑盛盛觉得这跟她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本质上是没区别的。
近夜晚十一点,阮皙吩咐保镖去买单,又将两位媒体人送走,刚与桑盛盛去停车场的时候,保镖追上来说:“小小姐,我们包厢的单已经被段易言买了。”
阮皙表情没有意外,他过来接人,总能找到她的。
就像现在也是,段易言精准的在停车场等人,看见她,就跟平常相处的姿态一样,先迈步走近,主动地递上一件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会不会冷?”
阮皙紧接着就被他衣服包裹住,严严实实的,不透一丝冷风。
连身材的曲线,都被藏起来了。
桑盛盛在旁边看了直摇头,不等段易言赶人,主动配合的说;“啊,我醉了,让保镖哥哥送我回酒店吧,小仙女晚安。”
阮皙:“……”
段易言还要谈笑着说:“你闺蜜很聪明。”
阮皙面无表情地道破真相:“她是知道你狗皮药膏的粘性,不想跟你浪费口舌而已。”
段易言纠缠她的行为举止,早就在她身边传开了。
谁会不知道他是不打达目的不罢休的?
今晚阮皙哪儿都没去,回自己的住处。
段易言开车亲自送,路上,有意无意地想牵她的手,每次一松开方向盘,阮皙目光是直视着前方,说:“你觉得明天新闻头条标题用首富千金和豪门新贵出车祸双双半身残疾,怎么样?”
“——”
段易言接下来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车还开的很稳,直到停驶在公寓的停车场。
阮皙解开安全带,没等他就下车走人了。
她踩着高跟鞋走不快,不到两分钟,段易言身高腿长的追上,还拿着给她披的西装外套,头顶灯光照在他清隽的侧颜上,神色毫无怨言,主动搭话道:“周礼说你跟他们玩了一晚上的牌?你要对这个感兴趣,我教你。”
他只字不提知道她一整晚都针对姜静格的事情,哄人的本事都快把膝盖跪在地上了。
阮皙走进电梯,没让他进去:“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今晚留宿了,段小公子?”
第85章
结束完一整天忙碌的工作,阮玥在酒店换下职业女性套裙,将深棕色卷发也散下,穿着一字肩的红色长裙来到二楼的酒吧,轻车熟路地找到在卡座上点了杯烈酒喝的好闺蜜。
她跟姜静格是出国留学,是一起当了几年室友的颇深交情。
两人女人长相风格差不多,兴趣爱好相同,都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自然而然就身处在一个圈。
她坐下后,接待生立刻迎了过来。
结果阮玥只是点了杯温开水,这引起喝了半瓶酒的姜静格抬眼看过来:“你不会是打算怀孕,连酒都不喝了?”
“我怀什么?”阮玥最近连续熬夜工作很晚,不想喝酒伤身。她没想到落在姜静格眼里就成了自己打算备孕,笑了笑:“我和段朝西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一对莫得感情的塑料夫妻,婚姻是以利益而生。
阮玥要权势地位,要段家夫人这个位子好让她在富豪圈内能打通人脉。
段朝西要她的工作能力,以及满足他某些时候需求而已。
她不提自己那点事,又说道:“听说你今晚被我妹妹打压了?”
姜静格喝了口酒,整个晚上都是忍着火气,到了闺蜜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你那位便宜妹妹厉害的很,也怪不得能降住段易言。”
“阮皙从小就是这样,她心思敏感,只要谁不喜欢她,心里都门儿清的。”阮玥对女人之间纷争这种事见怪不怪,不过这次话里带话的对她说:“格格——就算你不甘心,也为时已晚了。”
姜静格冷艳妆容的脸上是凉的,没有表情。
阮玥作为局外人,看得比谁还清楚:“如果我妹妹没出现在段易言身边之前,你可能还有一线机会,仗着多年来的交情去试下男人的态度。说实话,我很好奇……以前没有见你这么沉不住气,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姜静格被问到这个的时候,她心情是极为复杂。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当初回国第一次见到段易言带着阮皙出现在包厢里后,出于女人的本能,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仿佛无时无刻地都在提醒着……
这个叫阮皙的柔弱女孩,会成为段易言此生都忘不了的白月光。
所以她才会沉不住气去膈应,去一步步试探着段易言是什么态度。
姜静格要笑不笑,对阮玥说:“当时他要和你家联姻时,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结果段易言没有听我的,阮玥,我就有预感,你妹妹对他很重要。”
“一物降一物,谁能想到段易言会被阮皙吃的死死。”
阮玥深知自己妹妹的性格,哪怕要打人脸,都不是雷厉风行一巴掌过去,而是像一阵风极轻的,但是会伤到你骨头里,而不是表面皮肉痛几秒就过去。
姜静格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她趴在桌子上,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相册,发红的眼睛盯着屏幕,许久都没有动。
相册里存放着的是姜静格的青春,里面有段易言和周礼这个圈的公子哥们年少时模样。
她也快忘记是什么时候对段易言动心,应该是从小就喜欢这个干净到骨子里的男人了。而姜静格自认为比谢思焉要聪明,她善于伪装,只会不动声色地试探。
倘若段易言发现,在暗示拒绝她的时候。
姜静格就会立刻去谈男朋友,以代表自己没有动心,只是开玩笑。
渐渐地,她也没有抱希望能成为段易言第一个女人,国外的留学经验,以及身边的姐妹团经营的婚姻提醒着她,这世界上就没有好男人。
越是对权欲有野心的男人,对女人的渴望也是越重。
她这样努力地变得优秀完美,成为名媛界里事业最强的女人,就不信融入不了段易言的世界。
姜静格回想这些年,是真的做到了。
她因为足够优秀,才成为了段易言身边为数不多的知心好友,又仗着家族是世交关系,潜意识里,开始觉得自己是那些追求他的名媛是不一样的。
她看不起死皮赖脸纠缠着段易言的谢思焉,也讨厌能拿下这个男人的阮皙。
“阮玥——他对你妹妹是真心的吗?”
阮玥坐在旁边一整晚都没喝酒,顶多抿了口温开水,她见姜静格眉眼间依旧写满了不甘心,甚至是拿手机,开始给段易言打电话。
想拦,姜静格仰头,满脸通红看着她说:“我是不是该努力一下?”
阮玥不愿意看她这样自我折磨下去,记忆中这个女人应该是性感大方,面对任何事都是谈笑风生,不会被男人的感情约束住的。
她不说话,姜静格许是被阮皙今晚刺激的,借酒壮胆色,真的给段易言打了通电话。
起先没人接,自动挂断三次后。
在姜静格坚持不懈的拨打过程中,第四次才被接通。
电话那边安静无声,姜静格声音完全哑了,才刚吐出一个字:“段……”
“哪位?”
传来的女孩儿声音极轻,也要命的熟悉。
姜静格瞬间将全部想说的话,都如数卡在了喉咙里,卡得她生疼。
阮皙能接这个电话,显而易见是被他允许的。
姜静格连表明心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一句哪位,给断的干干净净。
电话里彼此都没继续说话,阮皙将手机搁在一旁,淡定地用柔软的白毛巾,擦拭着她的大提琴。
过了整整三分钟时间,电话才挂断。
姜静格手指捏着手机,已然发白了。
她低头抵在桌面上,被头发挡住看不清表情,却能从隐露出的脖侧,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青色筋脉在暴起。
阮玥全程都看在眼里,将她那部手机拿了过来。
删除联系方式,包括清空了整个相册。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格格,如果你不能退回朋友该有的分寸,你不适合留在榕城了——”
阮玥将手机搁在桌子上,点了点,理想冷静的说:“还是回国外吧。”
——
灯光暖色的公寓里。
阮皙将大提琴细心的拭干净后,扶着一旁起身,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向那部黑色手机,她到卫生间去洗澡,完事后,关了灯入睡。
凌晨后的夜色寂静无比,门外走廊上。
段易言手臂搭着西装外套,身高腿长地靠在墙壁前,裤袋里的烟盒已经被他抽完,烟蒂用长指反复的捏碎,踩在地上。
他手心拿着另一部私人手机,屏幕微亮,是阮玥发来的消息。
【格格喝醉在酒吧里。】
段易言低着精致的侧脸,仍不见任何的情绪起伏。
现在已经不是哪个女人能轻易地使唤的了他,长指漫不经心地编辑几个字回复:【叫那位姓萧的去接人】
有些话不用明说,阮玥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姜静格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段易言单手抄着裤袋,继续待在外面这样漫长的等待。
gu903();他眸色深深,望着紧闭的公寓房门,内心是无任何波澜起伏,因为这种等待,不是第一次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