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逼。

应该让他被骂哭。

期中考试很快到来。

天空刷上一层黯淡的灰尘，冷空气填充其中，这座城市的冬天已经降临了一半。

17考场的门紧闭着，打开后立刻有男生缩着脖子喊：“快快快关门，冷冷冷……”

韩深进去本想摘下口罩，不过看见其他几个男生蹲后排吞云吐雾，指骨拉着口罩静了静，停下。

李斐给17考场东张西望看了一圈：“这地方还不错啊，宽敞，这——”墙壁通红的泼墨大字‘高XX班XX我爱你！’，呆了会儿说，“嗯，也很有艺术氛围。”

为了安慰一直处于这种考试环境的韩深，李斐放下身段：“那什么韩哥，这地方我也想来坐坐，这不是没机会么！你别有情绪，慢慢考，争取下一次考到16考场！慢慢来！”

韩深挑眉：“行，那我好好考。”

“真的，也许以后有机会我俩能在一个考场，我，等你来挑战！”

李斐平时是个第二考场的水平，韩深寻思了一会，心说你就算了吧。

但没说出口。

陈尘坐韩深位置上在他草稿纸例行写下名字和考号，取出三只笔比划着塞他手里，往桌子上一坐，长腿难以为继不得不踩上凳子。

“来，拜我。”

韩深莫名其妙：“嗯？”

“之前想去寺庙里给你求个签，但没时间，不过从小到大老师都夸我脑子开过光，不如你来拜我？”

……操。

韩深跟他对视三秒：“你脑子开没开过我不知道，但脸皮肯定开过光。”

陈尘：“……别给我整些虚的，你就说你拜不拜？”

“不拜。”

“你对你人生就这么草率？”

“拜什么拜？拜天地？”

李斐看完考场全局往回走，听见只言片语掺和着，倒是突然踩了尾巴似的，“操，这不莫兰吗？”

门口走进来个高高大大的猛男，肌肉紧绷，两腮凹陷，孔武有力，瞥见李斐哟了一声：“这不小李子么？”

陈尘皱了皱眉。

韩深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想起来之前贴吧有个金刚芭比，每次上线看见他都发一大堆搭讪和私信，索性拉黑。

好像就是眼前这个人。

莫兰本来对17考场的一切都不屑一顾，直到看见窗边穿军绿冲锋衣的利落剪影，千娇百媚地凑近：“韩哥~”

“……”

李斐莫名其妙：“我记得你不是成绩挺好？怎么越混越差，掉到17考场来了？”

莫兰一嗤：“你不懂得什么叫做为爱流放。”

随后放下包，坐到韩深前面第二个位置。

催促进考场的音乐响起，陈尘起身道：“我先走了。”

“……再坐会儿？”韩深勾住他衣袖，不太确定地说。

“？”

莫兰正在前方跃跃欲试，似乎要找他聊天。

陈尘明白过来：“他想撩你我没办法，又不能往你脸上盖个戳，证明是我的人。”

“……”韩深感觉再说一句话要当场打起来，“你赶紧走。”

莫兰现在非常幸福。

不枉费他考年级倒数时收到来自老师和父母铺天盖地的非议，为了跟韩深靠的更近——

他决定下次要考倒数第一！

17考场同学大部分会写的题就那么几道，火速解决后开始递答案，但由于上次作弊的事闹得太厉害，这次多了两个监考老师，没法作弊，部分人考的索然无味，干脆提前交了试卷。

莫韩深应该也是提前交卷出去玩手机的选手，莫兰觉得。

不过他一直等，等到打铃韩深居然还没交！

——整个17考场四位监考老师，全盯着埋头一丝不苟检查试卷的他。

莫兰有点心痛。

我韩哥考试这么认真，居然只能考倒数，天理何在啊天理何在！

“啪嗒。”

韩深拍笔交卷。

莫兰慌忙赶上去想搭讪，却看到他匆匆走入人群与门口另一条高挑身影汇合，停下了追寻的脚步。

陈尘提前交卷，来17考场接他了。

就很操。

莫兰觉得，他跟韩深没有缘分。

***

“出去吃饭？”陈尘看了看手表，“这次答卷挺认真啊？还以为你会提前交卷，结果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

“！”韩深惊着了：“提前半小时交卷？我们考的是同一套数学？”

陈尘神色也有几分不确定，皱眉：“这不是怕你被纠缠？赶紧过来了，有两题答案都没检查。”

说实话韩深感觉附中卷属于地狱模式，难得一批，不太自在问：“会扣分吗感觉，扣多少？”

“估计得扣个一两分。”

“……”

最后一科英语开考前，韩深在卫生间碰到上次月考指责他作弊的周老师。

气氛有点尴尬，洗了手出来下楼梯，走在前面几米的周老师突然停下脚步。

意识到他在等自己，韩深上前。

“你还在17考场啊？”那老师随口一问，语气带点讥诮。

韩深面无表情站着，舌尖沿着牙慢慢抿了一周。

“上次碰到你，算我倒霉，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监考17考场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上次的事虽然没闹大，但他一直耿耿于怀，对韩深这种凭借家境作威作福的学生好感丧尽，“你自求多福吧你。”

韩深看他走进了16考场，有点想笑。

是，不会再见面。

你永远监考不了我了。

期中考后放两天月假。

收假的晚自习属于难得的小放松，得到老秦默许后，教室用多媒体放了部科幻电影。

“这个故事开头展示了女主角看到的未来，她离婚的丈夫，死去的女儿，将来都会发生，但——”

看过这部电影的章鸣兴致勃勃要剧透，被顾辛一脚踹中小腿，“烦不烦！闭嘴！”

章鸣躲避着后退，庞大体型撑上了韩深的座位，立刻扭头道歉：“8好意思，韩哥~”

韩深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半靠身后的桌子，一条长腿半踩着陈尘的凳子，耳中塞着耳机。看见他口型抬指尖取下，漫不经心说了声“没事”，塞入耳机继续听歌。

特潇洒，章鸣觉得他韩哥。

陈尘刚去办公室帮老师计分了，大概率第二节晚自习成绩能下来。

如果不出意外，8组的平均分又会被韩深拉到倒数第一。

同组人其实都无所谓，不过陈尘肯定会忧郁地说他几句。

罪魁祸首韩深，现在看起来就丝毫不慌。

很沉着稳重，很男人。

这种稳重延续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张秋秋从门外进来打开灯，有意无意朝教室后排望了望。

“成绩已经出来了，我现在贴在布告栏，大家可以来看。”

章鸣刚想飞窜上去看成绩，教室后门的人影吸引了他视线，远远喊：“尘哥！”

“哒——”陈尘靠上门框嗯了一声，五官被光影涂的阴暗，曲起细长的指骨往门上敲了三下。

嗓音很清晰：“小兔崽子，出来。”

章鸣指了下自己鼻尖：“我？？”

陈尘掠过视线，章鸣顺着看过去，韩深正从手机抬了目光跟他对上。

陈尘勾了勾手指：“出来。”

跟他妈要打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掉了掉了，那个男人他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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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祝各位老铁520快乐，我会把明天的更新存稿放在明早六点，大家看完就阔以去享受爱情的快乐啦。嗯，明天我过生日，也没有时间更新啦。

话说回来，那个预收……真的不点一下么……【头疼】

谢谢666的地雷，。emmm阿玖47瓶，阿毓、暇几2瓶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37章37.黏黏糊糊

陈尘站在走廊上，双手从栏杆懒散地探出，只留下一个背影。

韩深走近踢了踢他的脚跟，人转过来，双臂后撑，校服支棱起折角，微微歪着视线看他，目光晦暗。

“你好啊，年级第二。”

“第二没什么好说的。”韩深感觉陈尘现在不怎么高兴，心情挺不安定，斟酌着开了个玩笑：“担心我篡位？这不还没考年级第一。”

陈尘静静看着他。

操。

别他妈这么盯着我行不行。

韩深抓了下头发，虽然很没有理由，但他现在心情的确是心虚：“我没作弊，自己考的。”

“知道，比班长高9分，作弊只能是我给你传的答案。”

“……”

韩深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胸口□□，磨蹭了一会问：“那你怎么，不开心？”

“我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华丽转身、王者归来的戏码？”

韩深没懂：“啊？”

“国庆之后你开始乖乖学习了，但为什么不跟上我们的脚步，还要考倒数？”陈尘也不想凶他，就是控制不住，“你很喜欢单打独斗？你喜欢当独狼？你排斥我们？”

韩深后退了一步：“你先整理语气再跟我说话。”

陈尘嗓音压低：“不喜欢我说这些？这不是你的所作所为？”

陈尘现在唯一感觉就是后怕。

小朋友很厉害，可以靠自己跟上附中的学习进度并考到年级第二。但万一中途出了差错怎么办？

一念之差，千里之愚。

如果方法没找对，态度没端正；如果当时自己没哄好他，再耽误下去，学习还能补起来吗？

一块美玉，跌到泥坑里，都没人看一眼。

韩深现在就挺莫名其妙，一句“关你屁事”能化解的尴尬局面，却迟迟说不出口。

还以为陈尘看见这成绩会很开心，没想到被这一顿骂。

他本身脾气也不太好，闭了闭眼：“是，是我所作所为。”

陈尘气笑了：“要我给你call个666？”

韩深咬了咬牙，一股痛意钻上来：“没必要吧，我下次再考倒数就行。没什么可吵的。”

听到这句话，周围静了下来。

陈尘眼底的暗色越发清晰。

***

“开台机子。”

“身份证。”

“没有。”

“你特么没身份证来网吧买菜啊——”小温骂骂咧咧抬头，见门帘后一道高挑的身影，黑色卫衣，袖口探出的指骨细长，灯光下蒙上一层灰白大理石质感。人挺冷，瞥下的视线透露出一股“敢拒绝我给你网吧买了”的清贵既视感。

“……你是附中学生？”

“嗯。”

场景似曾相识，但小温一时没认出眼前这帅哥是当初那个杀马特，只感慨附中这年头学生颜值简直帅爆。

“进来吧，要是你不怕一会被老师揪着耳朵拎出去的话。”

小温给他开了机，韩深落落寡合盯了会招牌，说：“再来盒泡面。”

韩深到机子前坐下，扫了一眼游戏，觉得没什么意思。

给口罩掖到鼻梁，趴下睡觉。

韩深是被烟味呛醒的。

睁眼先看见两条敞开的长腿，往上是纤尘不染的白校服，再接着从喉结过到清晰的下颌，放电影似的，最后见陈尘叼着烟看他。

邪门。

韩深第一次遇到这么神奇的网吧，凡来必被逮。

“烟掐了。”

“嗯。”陈尘给烟杵灭，“走了。”

韩深坐在椅子里没动。

“闹别扭？”陈尘凑近低声问，“说你两句，气得跑网吧。是打算从头再来？”

韩深不太清楚他抽烟的剂量，现在闻到很刺鼻，应该抽了不少。

他不知道陈尘刚才挺烦的，接到小温通知烦得恨不能给他抽一顿，但到网吧见他趴着睡觉，手冷所以揣在衣兜里，脸给轧得红了一片，心里又软的不可思议。

“网吧太闷了，换个地方睡？”

韩深还是不动，下颌收在卫衣领口，鼻尖染了抹冷光，坐姿挺随性又漫然。

就是不理人。

陈尘抬手薅了薅他头发，柔顺得让人沉浸，但考虑到会被打，很快收手，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

对待朋友他一直是踩着底线玩笑戏谑，用李斐的话来说，恩威并施。

不做错什么，当然也不会认错。

但现在跟韩深待一块，总觉得底线不断向他偏移，但似乎这一切并不够，还得捧手心里哄着。

平时哄哄就算了，这事明显算他韩深不做人，自己心里也还憋着股火，但就忍不住想哄。

神奇。

“同桌，别待这儿了，一会老秦杀过来。”陈尘感觉自己好话说尽，“给个面子。”

韩深唇中吐出一缕寒气：“杀过来，给我拎回附中，不是差生基本操作？”

陈尘笑了笑：“不是，她刚对你印象改观，有很多话想说呢。”

“别改观了，反正马上得改回去。”

寂静。

陈尘低头看他：“我刚才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

我高兴得很。

差点脱口说出这句，韩深怔了一下，发现自己有点矫情过头。指骨插进头发里抓了抓，抬头漫无目的看向陈尘：“我很高兴啊。”

陈尘目光微动：“你真的高兴？”

“真的。”

陈尘莫名笑了一声：“您最棒了。”

韩深起身感觉腿有点麻，跺了跺脚跟他走出网吧，冷风吹来直往领口和脚脖子上缠。

“冷？”陈尘侧目。

“不是……”

韩深下意识否认，指尖突然被他抓住，热度逐渐收紧：“是挺冷，我给你捂捂？”

陈尘拉着他手往校服兜里揣。

很暖和，好像一处温暖的巢穴。指骨轻轻地挤挨着，韩深拽了几次都被他紧紧握住，莫名其妙：“感觉，有点恶心。”

陈尘似笑非笑：“恶心？对我来说，这可是爱的表达。”

“……”

“女生之间不是经常这样？”

韩深想想还是给手抽了出来。

虽然陈尘一直是个电影放到他都得打马赛克的大尺度男人，可自己洁身自好，不能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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