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到底是不是跟敖戈一起住了很久,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郁檬压根儿没问,打心底里也根本就没有怀疑。
他对敖戈全身心信任,跟着去包厢也是想多了解敖戈在监狱里过的怎么样。
对于他说的什么互相帮助的话,完全没放心里。
不用想就知道是假的。
这个事儿就算翻篇儿了,起码在郁檬这里是翻过去了。
敖戈还在暗搓搓的找机会要福利。
再过一天就要回国了。
他的演出也告一段落,郁檬带着他一起去了墓园。
这里睡着两个人。
一个是郁檬的妈妈,一个是他爷爷。
阳光四溢。
两块碑前的青草白花被光笼罩着,轻轻的晃动,很温柔。
郁檬拉着敖戈的手,给两位长辈鞠躬,往碑前放了两束白菊。
特别美,光斑落在上面,像晶莹的水珠。
少年笑着说,“妈,郁大帅,这是我男朋友,我带他过来见见你们。”
敖戈认认真真的跟他一起鞠躬,礼貌的问好,“妈妈,爷爷,你们好,我叫敖戈。”
郁檬的手攥着他的手,紧紧的,“他以后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们放心。”
敖戈侧头看着他笑,“把你养成小白猪,妈和爷爷会不会生气啊。”
“当然不会,你是不是傻。”郁檬拽着他的手晃了晃。
两人坐在石头上开始聊天,像在家里一样,放松自然。
敖戈踌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檬檬,你先回国,我在这儿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所以......”
郁檬很淡定地点头,“好啊。”
“我错......”敖戈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
“我知道你要解决监狱那边的事,制造一些与你无关的证明,最好弄个假身份让他们追踪,对不对?”郁檬挑眉看他,“你真坏。”
敖戈:“......我也是无奈之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
郁檬冷哼一声,“跟你同床共枕也这么久了,你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
他捏着敖戈手指上的骨戒,语气突然变软,“我陪你一起在这儿行么,等你完事儿了,咱们一起回。”
“不行,你跟我在一块儿,绝对会被他们带走审问,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敖戈直接拒绝,毫无商量余地。
郁檬有点生气,不说话了。
敖戈无奈的笑了笑,“你不要不开心啊,我这事儿完了立刻就回国找你。”
郁檬伸手,嘴角还向下着,“抱抱,我就开心了。”
敖戈看着他,眼里像是落了星星,他轻轻地抱住郁檬,怀抱里暖洋洋的。
离开的时刻也终于到了。
康顿从学校回来,准备了一番就跟郁檬一起走。
这个生活了不短时间的古雅都城里,一切的一切又陌生又熟悉。
康岁年和高斯林没来,很随意的发了个短信送行,贯彻冷酷无情的人设。
里奥和华窈一早就赶了过来,表情都有些紧绷,绷着那股子情绪。
“檬檬,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找你飙车!”里奥嗓音都在颤抖。
华窈一巴掌拍他后背上,脸上还是往常的冷艳,“又不是不见面了,看你这怂样儿。”
郁檬笑着点头,和他们轻轻的拥抱。
康顿得提前去存行李箱,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和里奥华窈道别后,两人也先行离开。
郁檬和敖戈并肩走向休息处。
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大厅口,敖戈无法进入,直接停在了五步以外。
郁檬转身看他。
他还是几年前送别的那个样子,懒洋洋的站着,两手插兜,神情轻松又淡然。
完全没有即将分离的紧张和不舍。
所有情绪都被好好的藏着。
郁檬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情绪波动吗?”
敖戈眯了眯眼睛,“不行,稍微露一点儿就绷不住了,会决堤。”
郁檬歪头看了看他,突然就笑了,“你这样儿真帅。”
敖戈嘴角一勾,伸开了双臂,“看在我这么帅的份儿上,亲亲我再走?”
郁檬先是嫌弃的皱了皱鼻子,然后直接冲向了他,一把抱住亲了上去。
周围各个国家的人来来往往。
却都见怪不怪,没有任何异样的眼神。
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在做临时分离的亲密接触。
热烈又温柔的亲吻中。
郁檬小声说,“我把一个东西发在你邮箱了,你领取一下,会帮你节省点时间。”
他顿了顿,“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敖戈咬了咬他的嘴唇,做出承诺,“给我一个月,一定让你见到我。”
郁檬乖乖的点了点头,全心信任。
飞机起飞。
敖戈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那个飞鸟般的影子渐渐消失才转身离开。
他直接去了唐人街的饺子馆儿。
封西奥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吃了。
看见敖戈走过来,他连连摆手,“这猪肉馅儿饺子真不错,味道绝了。”
敖戈无语的坐下,看着他又连吃了三四个,才开口,“那个假ID不用做了,我家檬檬已经给我弄好了。”
封西奥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嘴还没停,“他竟然也懂这个?”
敖戈很骄傲的笑了笑,“我家宝贝,没什么不会的。”
“估计这几天,我就会被叫去谈话了,受点儿刑什么的,证据不足,最多也就关个二十天。”
敖戈摸着下巴想了想,“你就在游戏厅继续打游戏就行,啊,你去找艾斯住几天也可以,让他给你做证明。”
封西奥挑眉,“嗯,我去他那儿,我俩事儿还没完呢。”
敖戈看了他一眼,“你小心点儿,他爸可不简单。”
封西奥“啧”了一声,“情到浓时,管他那么多。”他嫌弃的瞥了敖戈一眼,“你自己的事儿上,你怎么不控制点儿?闹这么大,我都懒得说你。”
敖戈轻笑,“情到浓时,管他那么多。”
郁檬和康顿出了机场后,正好是晚上八点钟。
他给敖戈发了个信息汇报进程,直接带着康顿回了老胡同的房子里。
两人都浑身疲惫,随便冲了个澡就要休息了。
康顿直接歪客房床上睡死了过去。
郁檬躺着,还没睡着,拿出了手机。
烈火:哥,我要睡了。
烈火:我想你了。
敖戈秒回了一句。
干柴:你转身那一刻,我就开始想你了。
郁檬的脸上无意识的扬起了笑,他“啪啪啪”打字。
-你吃饭了吗?
-没呢,想吃你做的牛奶粥。
-那等你回来,我给你做。
-那到时候,每天三顿都要有,配点儿小菜,来点儿小酒什么的。
-给你牛逼的,你吃屁吧。
-不吃屁,吃你。
多么温情的话,到最后还是慢慢变成小吵闹。
属于他们的相处模式总是充满了搞怪的亲昵。
只是这一晚。
郁檬却没怎么睡好。
他习惯了敖戈在身边的感觉,猛地竟然很不适应,中途惊醒了很多次。
梦也断断续续,碎片似的。
一觉醒来,身体的疲惫也没怎么消。
他给还没睡醒的康顿买了早饭,就自己出了门。
沿着街道,散步似的走到了一个离的稍微有些远的小区。
这个小区很旧,房子都斑驳陆离,爬满了青藤。
即使离开了很多年,但还是很熟悉,是记忆深处的模样。
角落的一栋楼静静的立在那儿,住的人不多,只有几件衣服挂在窗外晾晒。
郁檬顺着满是坑洼痕迹的台阶往上走,每一层在记忆里都还是很清楚。
他站在了一扇门前,犹豫了许久。
还是没推开。
转身,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和妈妈一起住了很久的,存满了他们之间记忆的老房子。
却总是一次次的经过,不敢触碰。
自己的勇气,竟然还是不够。
郁檬静静的想,如果敖戈在就好了。
他还真够坏的,彻底让自己依赖上他了。
没能进屋子的郁檬还是离开了。
联系了简天真几个好哥们儿。
准备聚一聚。
郁檬回家带上礼物,顺便拉上了康顿一起。
还是老地方。
红房子的变化并不大,墙上的涂鸦倒是更多了些。
到了俱乐部的时候,简天真他们人已经到了,一个个变化都挺大,坐在卡座上一脸严肃。
郁檬和康顿大包小包的提着走了过去,很随意往桌子上一砸,就坐下了。
“兄弟们,好久不见。”郁檬率先打招呼。
简天真的一头脏辫儿没了,看着格外正经,他缓慢的开口,“妈的,你还知道回来?!”
得,没变。
周小漾鼻梁上架着眼镜,成熟了许多,也跟着说,“生着气呢,礼物哄不好!”
还是那个跳脱的小孩儿心性。
蒋劲倒是没变,依旧一副嘻哈哥打扮,脖子上的大黑牌子只多不少,他一脸若有所思,“这位混血小帅哥是?你把敖戈蹬了?”
谢奔一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么?”
虽然相隔多年没见,但他们却没有出现时间给出的隔阂,还是插科打诨,什么都敢说。
气氛越来越放松,和以前一模一样。
郁檬喝了口酒,笑着解释,“他有点事儿,一个月之后回来。这个是我朋友,康顿。”
康顿面瘫着脸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康顿,郁檬的发小儿。”
“哟,发小儿,有听说过你哦。”
“嘿,你眼睛颜色真好看。”
“欢迎来中国玩呀。”
热情又诡异的欢迎语结束。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到了乐队。
“顾三余说也就最近几天,会回来,到时候重组么?”简天真锤了一下郁檬的肩膀。
周小漾一脸酷酷的说,“我随时,我想好了,再不玩儿就真老了。”
郁檬点头,“搞。”
“可以,搞。”
“那就搞。”
康顿和蒋劲,“我们在台下摇旗助威。”
谢奔拿出手机就开始发邀请,“我这就把比赛链接给你们。”
这件事儿敲定,几个人去吃了个饭,又喝了酒,玩了个痛快。
郁檬让康顿先跟着蒋劲去玩,自己拐了个弯儿,去了趟监狱。
他要见见那位父亲。
郁达诚。
坐在玻璃前等着,没一会儿,郁达诚就来了。
他变瘦了很多。
一脸沧桑。
郁檬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淡淡的说,“你瘦了。”
郁达诚咧嘴笑了笑,“嗯,毕竟没在外边儿的时候吃的好。”他眼里的戾气消失了很多,“你这些年怎么样?”
郁檬点点头,“挺好的,我结婚了。”
郁达诚愣了一下,“和谁?”
郁檬眼神温和,“他叫敖戈,有机会带他来见见你。”
郁达诚想了想,“是你出国前一天,跟你回家的那个男人吗?”
郁檬“嗯”了一声。
郁达诚有些局促的抠了抠桌子边沿,“行,你喜欢就行。”
他犹豫着问,“你去看你妈了么。”
“嗯,看了,她很好,墓前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草,全是很香的花。”郁檬轻声说。
郁达诚放心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些往事,突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恨意,也淡了。
追究什么,都觉得无趣。
最珍贵的,是现在。
是身边的人和事。
还有一起构想的未来。
郁达诚回到牢房,看着那扇狭小的铁窗,又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年轻那会儿。
第一次见到段月的时候。
她还是个少女,喜欢跳舞,喜欢穿那条绣着云纹的长裙。
脸上总是带着笑,跳起舞来,像个轻盈的精灵。
一眼难忘。
就此刻在了心底。
一颦一笑,至今都清晰无比。
后来,冷漠的自己,为了前途,为了事业。
在郁檬两岁的时候,就和段月离了婚,入赘了梁家。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结的果。
承担接受,都是应该的。
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他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全是那个时候的段月。
少年时候的一腔爱意全都给了她。
最后的辜负,却是把这一切都毁了。
但是,他很爱她。
时光荏苒,像流沙一样,走得飞快。
爱意是变淡了,还是变成悔意了。
他不清楚。
只是不知不觉,郁檬竟已经跌跌撞撞,独自一人的长这么大了。
真好。
想着想着,郁达诚眼角突然就湿了。
眼睛有些涩。
窗外的光渐渐暗淡。
沉寂。
***
伦敦一处秘密审讯室。
敖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坐在桌子前,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抓我有事儿么,你们现在已经是侵犯公民自由权利了。”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