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个是盘缠。”
那人把准备好的行囊递给他们,一截纤细脆弱的手腕从衣袖里滑出来,楚晏眼里一暗,感觉这人好像清瘦不少。
“多谢。”楚晏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得收回视线,大腿夹了下马腹,沉声喝道:“驾!”
黑马驰出一段路后,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楚晏慢慢回头,看到那人孑然一身站在雪地里,身影越发显得寂寥单薄。
他胸口一痛,心尖仿若在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
楚晏沉默片刻,终于做好了一个兹事体大的决定,竭尽全力喊道:“傅时雨!今晚在城门外等我!”
“…”傅时雨没回应,楚晏不知道他是否听见,只能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心里仿佛空了一大片。
楚晏转过头开始专心策马前行,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闷,“此去向西,途径郦城,那里有我安排好的人,虽不能让你荣华富贵一生,但也可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不与我一同前去?”沈言亭细声询问。
“嗯。”
楚晏漠然道:“我送你最后一程。”
沈言亭的眼里浮出一丝伤感,垂下头没再开口。
日暮西落,天色渐暗,两人在一处树林里停下来,楚晏扶着沈言亭下马,然后把马牵到河边吃草歇息。
“怎么不走了?”沈言亭奇怪道。
楚晏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马匹的鬓毛,看着湖面上微波荡漾的倒影,意味莫名道:“走不了了。”
“什…什么意思。”沈言亭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楚晏幽幽长叹,伸手拍了下马腹,低声道:“回你主人的身边吧。”
宝马通人性,这话一点不假,它扯了个响鼻,扬起前蹄,步履矫健的奔驰而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里。
见那匹马跑了,沈言亭诧异道:“羡行……你让马跑了我们还怎么走?”
楚晏冷峻的脸上扯出一丝讥笑,那双黝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须臾,他伸出手掌五指展开,上面是块云纹玉佩,上好的玉泽在皓月下莹润泛光。
“如果我再不停下来,你岂不是没东西扔了。”
沈言亭脸色骤然惨白,阴暗龌龊的心思在楚晏那双逼人的眼眸下无处遁形,原形毕露。
他挣扎半晌,神色怯弱的嗫嚅道:“对不起,羡行,我还有心愿未了,不过你放心,等我处理完所有事,就马上下去陪你。”
楚晏讽刺的冷笑一声。
这人的谎言拈手即来,他再也不会信了,朝不远处的树林里冷淡喊道:“别躲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树林里就钻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手里脱鞘的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楚晏知道自己死期已到,心中却全无惧怕。
甚至他还感到庆幸,没让那人跟着一起走。
自己这条烂命死了倒也无妨,但他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的楚晏闭上眼,心中无怨无憾,无悲无喜,默默等待着利刃降临。
良久,那些黑衣人一直没动静,楚晏刚想睁开眼。
眼前一黑,一块黑布蒙在眼上,黑衣人押着他往远处停着的马车走去。
楚晏心中知晓这是封长行派来的人,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困惑这些人为何不杀自己灭口。
思来想去的同时,马车已经从皇宫后门驶入内殿。
他被人狠狠一推,重重摔在大理石制成的地砖上。
蒙眼的布条被人一把揭开,突然明亮的光线让楚晏不太适应,他眨了两下眼睛,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明朗。
“广陵王,许久未见了。”坐在高台的人含笑开口,他穿着玄色龙袍,高高在上的目光放在楚晏脸上,如同是在看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水狗。
“不过短短几日,谈何许久。”楚晏漠然道。
“老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封长行从高位上下来,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到了楚晏跟前,深意道:“朕可是念你的紧。”
楚晏脸上划过嘲讽,冷声道:“罪臣何德何能,得以让皇上挂念。”
“王爷不必谦逊,你本事可大得很。”封长行微微笑道:“上能抢朕的皇位,下能抢朕的人,朕看你的本事不仅大,还通天了。”
楚晏神色未变,一脸淡然,“皇上谬赞。”
明明已经到了这种局面,他还是顶着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仿佛不把世间一切放在眼里,包括自己这个皇帝。
意识到这点的封长行胸膛像是燃起了把无名烈火,兀自站立了好半晌,嘴角突然勾起一丝阴险的笑意,耐人寻味道:“七年前,你为了让朕成为废人,设计慕云初给我下毒,结果最后她失踪了。”
“三年前,你远赴边关打仗,听闻朕在朝中大放异彩,又准备陷害朕与乱党勾结,最后查出来的却是三皇子。
“得知三皇子被发配封地后,你拼死驱逐匈奴,今年终于得以手握重权,听闻父皇病重,你准备着手除掉朕,这样待他驾崩之时,你便可以让那前朝余孽登基。”
“没想到一切朕早有安排,一旦策反,你便是自取灭亡。”
“广陵王可明白朕这番话是何意?”
楚晏一言不发,神色晦暗莫测,让人勘不破他心中想法。
见他如此,封长行不急不慌,继续笑道:“在你准备策反的这段时日,你可知傅时雨在哪儿?”
听到傅时雨的名字,楚晏的眼里终于开始泛起点波澜。
封长行把他的异样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越发深意。他缓缓俯下身,贴近楚晏的耳侧,一字一顿,语气平和又残忍。
“他……就在朕的龙床上。”
楚晏瞳孔一震,如同是被当场雷劈一般,僵硬在原地。
偌大寝殿一时噤若寒蝉,案上无声无息的缭绕这龙涎香烟。
数息后,楚晏回过神,竟然开始不可抑制的狂笑起来。
封长行紧蹙着眉,冷冷的看着他。
直到笑到胸口发疼,喉咙干涩,楚晏笑声才缓缓停下来,讥讽道:“皇上,大可不必为了报复我,说出这种让啼笑皆非的胡话。”
“傅时雨不过罪臣的一条走狗,他哪有资格和本事爬得了龙床。”
封长行见他不信,也不生气,拍了两下手,柱子后面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待那人的五官逐渐变的清晰时,楚晏笑容一僵。
“怎么不笑了?”封长行笑眯眯的问道。
从柱子后走出来的人正是今早送他们出城的傅时雨。
他依旧穿着那身干净的晃眼的白衫,见到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楚晏,他没有任何反应,无动于衷的在封长行面前跪了下来。
“陛下。”
封长行勾唇,伸手扶起他,看到楚晏狰狞的神色,他脸上的笑容更显恶意,伸手把傅时雨搂在怀中,暧昧不清道:“爱卿,身子可好了?”
傅时雨轻轻点头,“好了。”
“那好。”
封长行猛地抱起他,大步踏上了台阶,把人轻轻放在软榻上,低沉笑道:“那朕今晚好好疼你。”
傅时雨脸上升起一丝薄红,不仅没拒绝,反而勾住了封长行的脖颈,嗓音柔柔的,似十月秋水。
“陛下,还有人在。”
这是楚晏从未见过的面孔。
他和傅时雨仅有的几次床事,每次那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隐忍克制的,从不曾像现在这样,面露红潮,满目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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