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遵命。”那侍卫顿时汗如雨下,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背着封长行匆匆去到殿内。
“太医。”皇上淡淡开口。
身后几位太医连忙屈膝跪下。
“去看看太子。”
“是,陛下。”
听着他不含起伏的语气,众人不知皇帝心中想法,几位太医更是吓得抖若竹筛,忙不迭的进了太子殿。
不大的小院安静下来,但比之刚才,更显压抑,傅时雨甚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谁目睹了太子落水的经过?”皇帝苍老浑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周围无一人敢吱声,傅时雨深吸口气,假装胆怯道:“回禀陛下,奴婢今日路过后花园,看见太子殿下在水塘中呼救。”
威厉的眼神落在脸上,如同一座大山压下,傅时雨背后汗毛瞬间竖立。
“附近可有旁人?”皇帝道。
“回陛下,并未瞧见,不过奴婢在水塘边捡到了这个。”傅时雨低着下巴,双手高举于头顶,上面放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翡翠玉佩。
“拿过来。”
一看到那玉佩,总管公公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连忙弓着腰呈到皇帝面前,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陛下…这是…”
皇帝瞥了眼玉佩,又望向地上的傅时雨,诡谲莫测道:“你所言属实?”
“奴婢不敢妄言。”
这玉佩其实并非他所捡,是刚刚封长行趁乱从封烨堂腰上扯下来的,傅时雨见状,便打算借此好好惩治下这位无法无天的六皇子。
“…”
皇帝面沉如水的看她半晌,傅时雨不知其目的,心里也升起几分不安。
“来人!”一直沉默的皇帝骤然喝道。
紧随的贴身侍卫连忙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六殿下给我叫来!”
“是。”
侍卫还没来得及出门,一道高亢敞亮的声音从殿外插进来。
“不用叫,我已经来了!”
封烨堂从殿外大刀阔斧的走进来,弯腰朝皇帝行礼,“见过父皇。”
皇帝见他脸肿的像是泡发的白面馒头,皱眉问道:“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儿臣今日不小心被几只马蜂叮了,现在已无大碍。”封烨堂答道。
见他说没事,皇帝脸上转瞬阴霾,手里玉佩狠狠扔到他身上,冷声道:“给朕一个交代。”
“这是…”封烨堂一脸茫然的捡起玉佩,仔细辨认一番后,疑惑道:“这玉佩我不是前几天给三哥了吗?”
“你的贴身玉佩,为何要给你三哥?”皇帝将信将疑。
“三哥不是生辰要到了吗?儿臣不知送什么礼物,便把这款玉佩给他了。”封烨堂不惊不慌的回道。
听他这番有备而来的辩解,跪在地上的傅时雨心里一沉,萦绕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皇帝脸上怒气渐消,沉声道:“去把三殿下给我寻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皇子封寒萧从殿外进来,径直走到皇帝跟前行礼,“参见父皇。”
皇帝意味深长道:“你六弟说之前把这款玉佩送至与你,可有这回事?”
封寒萧脸上一僵,转眸看向总管太监手里的玉佩,又看向那边目不转睛瞪着他的封烨堂,最后缓缓点了点头,“回父皇,确有此事。”
“那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太子落水的地方。”皇帝眉眼深沉,冷声质问道。
封寒萧沉默片刻,蓦地在皇帝跟前跪下,“请父皇赐罪!”
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白,傅时雨有些侧目,那头的封烨堂脸上则划过几分窃喜。
皇帝双眸沉郁,阴晴不定道:“你何罪之有?”
“今日儿臣、六弟还有太子殿下在后花园赏花,聊到昨日夫子传授的功课时,儿臣与太子殿下各抒己见,言语争执几句,六弟劝兄弟之间别伤和气,儿臣和殿下便打算不再争论下去,但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下来一个马蜂窝,所有人全部吓得跑远了,回到殿内才听说太子落水一事,心中顿时后悔不已,特地来向父皇请罪。”
皇帝听完这番话,神色依旧严厉,问道:“那你如何证明是在太子落水之前离开。”
“丞相家中的大公子、兵部尚书府二公子今日都与儿臣同行。”
“父皇,儿臣也可以作证,太子落水不关三哥的事!”封烨堂忿忿不平的插嘴,转头阴沉的看了眼地上的傅时雨,骂道:”要我说,这狗奴才的嫌疑最大,想必是哪个宫里派来,陷害我三哥清白!”
皇帝隐怒的瞪他一眼,封烨堂脸色骤白,垂下头不敢再多嘴。
峻厉的目光重新落在傅时雨脸上。
“你救太子上岸的?”
傅时雨条件反射的攥紧双拳,“回陛下,是奴婢救下来的。”
“可有证据?”
傅时雨无言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父皇!你看她无话可说了吧!”
封烨堂在一旁欣喜若狂的叫嚣,眼里满是不屑和讥讽。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这奴才束手无策了,自己后招都还没使出来呢。
“大胆奴才!竟敢刺杀太子,还不来人把她押入大牢!”
总管公公话一落,侍卫上前刚准备把傅时雨押走,殿内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人。
“住手!”
封长行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迈下台阶,要不是旁边太医扶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参见父皇。”他颤颤巍巍的在地上跪下来。
皇帝眼中不含慈悲和怜悯,仿佛眼前这人并不是他儿子,只淡淡瞥一眼就收回目光,冷漠道:“扶太子起来。”
身后太医刚想上前,封长行骤然磕了一个响头,“父皇,这宫女确实是救儿臣上来的恩人,至于儿臣落水,是为了躲避马蜂,不小心跌落水塘,并不关三弟的事。”
他着急出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再加上跪着的姿势,皇帝可以清楚瞧见他露出来的手臂和胸膛上满是被人踢打过的青紫淤痕。
不止皇帝,殿内其他人也全都看见了,一时表情各异的低下头。
皇帝神色不太好,这么多人在场,如若他有意偏颇,恐有所失信。
“殿下,你这身伤昨日不是还没…”封长行的贴身小太监见状下意识开口。
封长行神色慌张的打断,“咳咳…闭嘴!”
跪在地上的封寒萧也看到了这身伤,眼里逐渐沉郁。
“父皇!他的伤是…”
封烨堂察觉到不对味,差点说漏嘴,急忙改口道:“不是三哥弄的!是太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