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拿的出来,我就让这丫头留下来。”
“…”楚晏心思一沉。
五百万两王府虽然拿不出来,但如果加上他母亲的嫁妆…
等等,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自己值得花这么多银两吗?
这一世她还不一定能跟傅时雨有纠葛,况且就算他和傅时雨有纠葛,也跟他没有任何干系。
想到这里,他目光重新望向好整以暇的妇人脸上,冷漠开口。
“身上没这么多银子。”
那妇人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番回答,脸上满是嘲弄之色,但眼里却悄无声息的放松下来。
刚准备出声让这几人滚蛋,一道低沉冰冷的嗓音先一步响起来。
“改天我差人送来。”
虽然傅时雨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和自己没关系,但他见不得这人娶妻生子,逍遥快活。
这辈子他就该孤独终老,然后等自己坐拥权势时,眼睁睁看着太子被自己除掉,不,还得先让他们心心念念的大庆毁在六皇子那个草包手里。
妇人:“……”
女子:“……”
傅时雨:“……”大可不必。
这人一会想杀他,一会又这么拼命帮他,反复无常,真够让人捉摸不透的。
傻眼的妇人回过神,那张发福的脸上尖酸泼辣,厉声道:“你说改天就改天!我凭什么信你,你今天拿不出来,这丫头我就不收!”
本就忍耐到极限的楚晏,一听这话,登时拔出腰间长剑,还未待那妇人反应,寒意凛凛的剑锋就抵上了她的脖子。
“啊!!”旁边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
傅时雨眉间微蹙,陡然淡淡开口,“这小姑娘穷苦人家出生,不求您好吃好喝供着,让她有个落脚处就成。”
许是见那妇人不喜,施绵绵哭的满脸晶莹,抽噎道:“哥哥,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回家。”
“要不哥哥带我走吧,我会做饭洗衣服,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干的。”
一听这话的楚晏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要吃人的目光瞪在对面惶恐不安的妇人身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眼见雪白的剑刃在妇人白胖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傅时雨摸摸小女孩的头,淡淡笑道:“哥哥现在在宫中当值,宫廷森严,人心难测,一不小心就引来杀身之祸,带你在身边多有不便。”
楚晏稍稍皱眉,这人一向把自己藏的很深,为何现在会这么轻易的暴露身份。
“宫中当值?”旁边女子娇呼一声,暗藏好奇的在傅时雨身上打量,诧异道:“你不会是…太监吧?”
傅时雨脸上笑容一滞,没有否认。
“拿开!”
被剑指着的妇人陡然大吼一声,心里狐疑的楚晏回过神,皱眉睨向她。
傅时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伸手轻轻搭在楚晏精悍的臂膀上,“够了。”
他的语气平和,略显沙哑的嗓音擦过耳边,有种被羽毛拂过胸口的心痒难耐。
想起前世这人被自己强摁在大帐里,也是用这种低沉蛊惑的声音,诱的他理智尽失,欲.火焚身。
楚晏微微收神,瞥见他放在自己臂上的那截手腕,瘦弱的像是根茎,被人一掐就断。
不过吸去他目光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纤长莹润的腕上有一道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平日里这人宽大的衣袖盖的严实,再加上这白的有些病态的肤色,以至于楚晏现在才留意到这处伤口。
常年习武的人自然清楚这道疤意味着什么。
前世军营里的极刑数不胜数,挑断手筋的只能算小儿科,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这不亚于是最重的刑法。
上一世傅时雨明明是没有的,他来到王府,为了成为自己的心腹,每天起早贪黑的勤恳练剑,手上全是粗糙的厚茧,虽说最后剑术称不上精湛,但危机关头保自己一条性命还是可以的。
“这丫头我收了。”那妇人猛地出声打断楚晏的回忆,见那只手还搭在臂上,他脸色阴沉的扔下去,随后动作利落的收剑回鞘。
见楚晏把剑收回去,那妇人弯下腰把地上的钱袋捡起来,一脸精明道:“不过先说好,我可不是买她来当祖宗的,这么点银子,只够买她当个粗使丫头,嫌苦嫌累的话趁早离开。”
“不会。”傅时雨蹲下身,按着施绵绵的肩膀,温和道:“以后你就和姑母在这里生活。”
施绵绵眼里水汪汪的,瘪着嘴巴委屈道:“哥哥,我不想呆在这儿。”
“…”
傅时雨心里叹息,嘴边却没说什么,拿出帕子温柔的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然后缓缓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哥哥!”
见他就这么狠心决绝的走了,施绵绵神色慌张的想跟上去,背后那凶神恶煞的妇人大步上前,狠狠拽住她,骂道:“死丫头!从今以后就跟我留在这,别想乱跑!”
被她这么一吓,施绵绵憋着的哭声轰然爆发,声嘶力竭的大哭道:“绵绵不想呆在这!我想回家!”
“哥哥救我!绵绵要回家!”
听到施绵绵凄惨的哭叫,傅时雨脚步一顿,最后还是在她希冀的目光中,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见傅时雨走了,楚晏想跟上去,瞥见底下施绵绵哭声戛然而止,眨巴着蓄水的大眼睛,正一脸恳求的盯着他。
不知怎的,他心底骤然跃起一丝愉悦,楚晏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眼里升起恶意,“好好呆着。”
最好一辈子也别离开了。
说完,便在施绵绵破碎震荡的瞳孔中,潇洒的迈步离开。
傅时雨走的不快,楚晏没几步就追上他,肚子里满腹疑惑,他挑了个最困扰自己的问出来。
“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傅时雨眼里有些茫然,抬手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淡淡道:“不知道。”
“说谎。”楚晏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傅时雨懒得跟他辩解。
毕竟自己是真不知道,身上的伤疤多了去了,谁会有空去研究每一条疤怎么来的,况且原主也没有关于伤疤来历的记忆。
“你为何不带那女…丫头走?”楚晏又道,这是第二个困扰他的问题。
傅时雨徐徐抬头,目光悠远绵长,失神的望向天空迁徙向南的大雁,意味深长道:“这里更适合她。”
其实他也想问问原主或者说这本书的主人。
书里基本每一件事都三言两语、言简意赅的带过,独独只有这个事花费大篇笔墨交代,甚至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既然施绵绵于他这么重要,为何不安置在京城,离得近自己还可照看着点。
不过算了,既然让自己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听到这话的楚晏眼里一怔,忽然忆起这女人前世的结局。
——她死在京城外的一处宅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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