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长久的沉默后,楚晏生硬开口:没什么。
傅时雨这次没就此止住话头,而是轻声地问:我以前见过世子,对吗?
清澈的眼里仿佛可以穿透人心,他朝前走了几步,暗红的长袍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不瞒世子,我有段记忆是残缺的。
楚晏听到这话,抿了下唇,眼底被他外袍的颜色映得泛红。
他问:什么记忆?
傅时雨在楚晏对面坐下来,神色认真地说:我之前没骗世子,三皇子确实派人追杀过我。
但后来我不慎跌落山崖,侥幸捡回一条命,之后就没了记忆,再醒来我已经在广陵王府了。
楚晏皱了下眉。
上一世这人并没说过失忆这话,甚至连他的过去,这人向来都是缄默不说,连只言片语都从未提过。
察觉到傅时雨的目光还在脸上打量,他回过神,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脑子里骤然闪过什么,楚晏又冷声道:跌落山崖?
傅时雨不明他是何意,只能如实说:嗯。
当时三皇子派来的刺客一路追杀,那天晚上又下大雨,天色暗看不清,我也不怎的跑到了断魂崖上,刚踩到崖边就塌陷了。
楚晏眉峰紧拧,如同抓到了点什么,但又摸不到苗头,静静听着他的下言。
我只记得从山崖上滚了下去,后面的记忆就断了。
楚晏思忖良久,终于抓住了那缕稍纵即逝的光亮,语气冷淡地问:大雨下了几日?
傅时雨不明所以,疑惑地回:五日左右,我记得是端午前一日停的。
正奇怪楚晏为何这么问,他心里骤然咯噔一下,默默垂下眼,小声呢喃着,不应该啊
我怎会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山洞里一片死寂,甚至连时不时打响鼻的马匹都安静地趴伏在地。
外面怒号的狂风吹动洞门的树枝,发出簌簌似群蛇爬行的诡音。
楚晏脸色被石壁衬得更加惨白,他直击人心地说:既说天色暗看不清,你怎确定自己跑到了断魂崖。
他罕见多言了句,你记得太过清楚,说明里面有问题。
嗯。
傅时雨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回过味来了。
没错。
而且既然自己跌落山崖的时候正在下雨,那不可能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
按照这么说的话,自己或许不是失忆,而是真的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因为脑子里的这段记忆根本不是原主的,而是有人把小说里的那段描写,用第三人称在脑海里叙述给了自己。
傅时雨眼里困惑。
那自己现在是谁?
跟书里的傅时雨是不是一个人?
如果自己是凭空穿来的话,那这身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胸口这古怪的图腾,对了,还有那两本莫名其妙的书。
所有的疑点全部堆积脑海里,傅时雨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
楚晏突然对着黑暗深处,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前世今生。
你信吗?
傅时雨抬眼,不知该怎么回答,良久,才答:信。
世子是说前世我跟您有仇吗?
楚晏眸光渐渐深沉,傅时雨以为这人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沉默在在杂草堆倒下来,转过身睡了。
傅时雨凑上前喊道:世子?
喊完,他又伸手推了推楚晏的肩膀,我知道你没睡。
楚晏阖着眼一动不动,任傅时雨怎么喊,始终默不吭声。
傅时雨喊了半天,也有点累了,想起明天还要赶路,只能神色无奈地在楚晏身侧倒下来。
本来以为睡不着,傅时雨枕着手出了会神,困意缓缓袭来,最后眼皮子打架地睡了过去。
察觉到后背贴上来一股冰凉的体温,楚晏身体一僵,侧过头睨了眼。
发现可能是太冷,傅时雨在梦里无意识得向温暖的源头靠近,直到瘦弱的身子完全蜷缩在楚晏的阴影范围内。
那股淡淡清冷的药香从鼻子里钻进去,若有若无地吹撩着心里的火苗,察觉到身体深处隐隐又升起一丝燥热。
楚晏心情越发烦闷,忍不住往前移了些。
但身后的傅时雨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动作,如同是找到了一个人形暖炉,后面更是越来越过分,连手都搭在了楚晏的腰上。
楚晏眸色阴冷,不耐烦地想扔下去,掌心一触到他手背,脸上顿时愣了下。
这么凉。
他起身,转头瞥了眼。
人形暖炉突然没了,傅时雨不满的轻哼了声,修长秀气的双眉紧蹙,双手抱臂着缩成一团。
楚晏深深地看了他半晌,最后松开紧抿的唇,极轻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躺回去,转身把冷得微微发颤的傅时雨抱在怀里。
睡梦中的傅时雨餍足地喟叹一声,又重新睡沉了过去。
有人一夜好梦,有人彻夜难眠。
傅时雨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坐起身,见楚晏已经牵着马匹,早早地候在山洞门口。
见他醒了,楚晏冷淡道:走吧。
傅时雨见他眼下青黑,脸色罕见显出疲态和憔悴,好奇地问:世子昨夜没歇好?
不提还好,一提昨夜,楚晏的脸色骤然骤降,森冷地横他一眼。
傅时雨满头雾水,不明白这人熊熊怒火到底从何而来,回过神见楚晏已经走了,他急忙跟上去。
还好傅时雨有先见之明把马牵回了山洞。
他们一个身受重伤,一个身子骨弱,有匹马代步出谷要轻松很多。
狼牙谷已经属于大庆的地界,不用担心匈奴追来,楚晏驾马往大庆驻扎的军营行去。
约半日的路程,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可以远远看到平原上大大小小、并列排开的油布帐篷。
除了前晚,这算是傅时雨第一次来到军营。
残阳似血的余晖照耀着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如同在整片大地上蒙了层金色的轻纱,候鸟沿着地平线振翅高飞,遥遥听见一声辨不清来向的高昂狼嚎。
如此震撼的景象,傅时雨心里也难免热血澎湃。
身后楚晏已经翻身下了马,见他还坐着没动,不耐道:你要坐到什么时候?
傅时雨回过神,刚想抓着马鞍下马,楚晏习惯性地揽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人抱下来。
本来想说自己现在勉强会骑马了,但见着楚晏冷若冰霜的臭脸,想想还是合上了嘴。
两人刚回到军营,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迈大步、匆匆忙忙奔过来。
重阳单膝跪地,拱手道:世子,将军让你回来去中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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