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你想我死,我偏不死。
你联合那奸夫,把老子骗的团团转。他拽着傅时雨的长发,迫使他直视自己赤红的双眸,我大哥和我爹现在都被你奸夫杀了,这结果现在你满意了?
傅时雨别过脸,神色有些复杂。
哈达却不允许这人回避这人的视线,强硬地掰过他的下巴,森笑道:老子可想死你了。
听着是在悱恻调.情,却语气却满是寒冽的杀意。
楚晏攥拳,前世皇城传来隋庆帝在上朝时昏倒的消息,当时大庆的兵将攻的匈奴节节败退,眼见就要收割他们仅剩的领地,曼达却打着同他们同归于尽的势头,防住了大庆的精兵良将们最后的进攻。
眼见着久攻不下,傅时雨提议让人进去埋伏,好以此里应外合,当时本来已经寻了一名貌美的女子,她是楚晏培养的死士,按理说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最后去的人却是傅时雨,等楚晏得到消息,他已经混在哈达的身边了,楚晏心里再气也无计可施,只能计划着尽快打完这一场战役,然后把傅时雨给弄出来。
不出意料,哈达果真对傅时雨一眼动心,几乎是一应必求,那时他们都以为这人是见色起意,连傅时雨也没想到这人对他是动了真情,后来楚晏顺利取了匈奴首领的头颅,曼达也死在刀下,楚晏打了最后一场名扬边关,甚至连京城都听到风声的大胜仗,而哈达本该逃脱,但为了救还在账内的傅时雨,自投罗网,成了大庆的俘虏。
那时楚晏以为傅时雨会心软,结果这人却毫不犹豫地说要斩草除根,他亲手杀了愤怒怒吼的哈达,甚至面无改色地看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合了起来。
楚晏那时已经能感知傅时开始变了。
如果说沈言亭是彻头彻尾的坏,那后来的傅时雨就是从里到外的冷。楚晏说不出个大概所以然,只感觉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是活生生的,而是成为了他手中可以利用的工具。
而他做的每一件事和决定,都让楚晏感到很着急,很慌张,像是在迫切的想要完成着什么。
楚晏猜到这段记忆被那白发男人故意隐藏了一部分,比如傅时雨为何想让封长行登基,比如这白发男人和傅时雨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段隐情,究竟不想让自己知道,还是不能让自己知道。
楚晏忽然想起前不久,他陪着傅时雨睡在床榻上,突然听到他在梦里小声呓语说想回去,楚晏下意识地问他想回哪儿,但傅时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又侧身睡了过去。
他的思绪突然被哈达的惨叫打断,楚晏惊觉自己竟在这种时候出了神,忙不迭往两人的方向望去,只见傅时雨手里握着把锋利的匕首,用力地插在哈达的胸口上。
哈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似乎没料到这人会杀他,喃喃道:你你当真
当真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
傅时雨沉默不言,干脆利落地抽出匕首,明明面上浮出动情的桃粉之色,他的眼里却清明镇定。
抱歉。他说:立场不同。
哈达神色嘲讽,盯着傅时雨冷漠的脸,想说什么,最后又合上嘴,开始放肆地狂笑起来,笑声仿佛要穿云透日,敞亮地在整间密室里不停回荡。
直到他瞪着眼,断了呼吸。
明眼人能看出的死不瞑目。如果这世上有鬼,他铁定要回来找傅时雨索命。
咳咳咳傅时雨捂住胸口,突然重重地一阵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要咳出来。
楚晏见他轻描淡写地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伸手把哈达睁着的眼皮抚下来。
他盯着哈达如同安然沉睡的脸,轻声叹道:既到了这京城,你便是活不了了。
你这条命还是由我背了吧。
话音刚落,耳朵尖地楚晏听到密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他终于明白哈达为何活了下来,又为何傅时雨现在会亲手杀了哈达。
楚晏发现自己到现在都还没看懂傅时雨。
若把一个人比作张白纸,傅时雨这一张上便是混了太多颜色,已经瞧不出本来的底色了。
他眼里放空,暗道这人或许从未变过,只是所有人都被他太过逼真的表象蒙蔽了眼睛。
太傅!听到这声音的楚晏脸色骤变,倏地回过头,见穿着绀色锦袍的封长行率了十几个禁卫军,神色焦急地走进密室内。
他先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哈达,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又看到地上坐着的傅时雨时,他急忙快步走上前,弟子来晚了,太傅有没有事?
傅时雨脸色微白地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来,楚晏看到他指节握的泛白,指缝里映出了鲜血,手心里惨状一目了然。
你们出去吧。他沉声道:不准进来。
太傅封长行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时雨面容冷淡道:没事。
把这人好生安葬了。
封长行点了点头,让身后的禁卫军上前,把尸体拖了下去。
他看着傅时雨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些犹豫道:太傅,需要给你找太医吗?
不用。傅时雨喉结滚动了下,你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嗯。封长行神色犹豫地嗯了声,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一见到密室里没了人,傅时雨打翻角落的香炉,踩灭了香灰,随后无力地滑倒了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单薄的衣衫可以清晰勾勒出他后背弓起的脊柱。
他拼命咽下快脱口的呻.吟,额间拼命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眼角难耐地挤出泪意,鬓角的长发被汗水打湿,傅时雨胡乱地解开外衫,想让燥热褪去些,看着他长颈上狰狞暴凸的青筋,修长的双腿无意识地在地上乱蹭。
楚晏单膝跪地,双手无措地放在傅时雨的肩膀上,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他好受点。
太傅!可能是察觉到不对劲,封长行又重新返回了密室,当看到倒在地上的身影时,他眼里一惊,忙上前想抚他起来。
别过来!傅时雨厉声喝道。
他双眼被欲望烧灼的充血,楚晏离得近,可以看到他眼底的理智已经在崩塌的边缘。
封长行没动,看着傅时雨痛苦难耐的神色,有些迟疑地说:我我可以帮你的,太傅。
话音刚落,傅时雨眼神开始变得恍惚,楚晏看到他脸上的动摇,心里登时痛得摧心剖肝,心脏像是破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里面正飕飕刮着寒风。
他多想把缓慢靠近的封长行剥皮抽筋,但就算不愿承认,楚晏也知道现在的封长行是唯一能给傅时雨抚慰的人。
楚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傅时雨身边的,脚底像是生了根,每一步都走的举步维艰,心里明明清楚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但他却必须逼着自己去接受。
生来便是天子骄子的楚晏,向来高高在上的头颅仿佛低垂到了地上,卑微得如同是一粒再渺小不过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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