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魂千叹气: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啊,最容易心软了。只要一看见人哭,我立马就没辙了。

德性!满嘴跑舌头,就你话多!

嗨,你这个小白眼狼,你搞搞清楚行不行?这次要不是我,你指不定就被师忘昔活剐了,还不赶紧跪下来千恩万谢。

魂千顿了顿,又很满意地点头:不愧是我的表弟。的确有当年姑母的风采。上师府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当年三大家族围攻凤凰台,就他蹦哒得最厉害。如今可真好,死了,大快人心!

贺九卿无话可说,索性就蹲下来洗衣服。他手劲儿大,生怕把衣裳洗破了,遂一直小心翼翼的。

你是怕吓着它么?小九?

贺九卿哼道:我乐意!

魂千瞧不下去,上前几步,一脚将那衣裳踢飞出去,顺着水流落在水深处,很快被瀑流卷沉进了水底。

你发什么疯!

我才要问你发什么疯!

魂千冷哼一声:如今居然沦落到给人洗衣裳,可真有你的。小九,我感觉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凤凰台血案,华笙也在场。他也是逼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我知道,我又没忘。

贺九卿将手擦干,漠然道:你其实真的不用时时刻刻在我耳边念叨我母亲的惨死,真的。死的是我娘,又不是你娘,你怎么比我还要着急?

魂千皱眉,数落他: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身上流的血,有一半都是魔族的血,当年也是我把你从乱葬岗带回来的,也是我给你东西吃,你才没有被活活饿死。怎么,现在你就不想报仇了?魂九,你还是个人么?

贺九卿初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茫然。后来想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原主从前的名字。只可惜,已经很多年没人那么叫他了。

说起来有点可笑,当初看文的时候,并没有想很多,也没有看得很仔细。

如今想想,贺九卿的名字还挺多,幼年时,他娘一直抱着他喊小九或者小九九,宝贝阿九,大名叫许九。后来凤凰沐家的那个年轻家主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许念,爱得那叫一个痴迷疯狂。

遂又改了个姓叫沐九,直到后来遇见了华笙,才胡诌了个名字。可如今想想,他应该叫师九卿才对。

只可惜,一直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也不是那个被人宠爱的小九九了。

贺九卿叹气:你提这个做什么?怕我死得不够快是么?魂千,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的。什么血海深仇,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我娘九泉之下要是看见我这个样子,她才会觉得很难过。饶了我罢。

他不仅提刀毁了师陌寒的元神,还毁了老天师的虚鼎,杀父杀祖父,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居然还百般撒谎抵赖装傻,抵死不认,试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已经足够不要脸了。

可魂千是不能够理解他的,非但不理解,反而飞起一脚把他踹进水潭里,手指着他,冷冷道:我看你就是糊涂了,大仇你都不报了,你他娘的还算是个人吗?我没有你这种表弟!

贺九卿猛然一落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扑腾着站起身来。却见魂千已经走了,而且还是不欢而散。

拉倒。自己还不想要他那种表哥呢!

随意抹了把脸,贺九卿又赶紧往水深处游,找了半天才把华笙的衣裳找到。

其实,他原本也不必如此。华笙衣服那么多,丢个一两件真没关系。可贺九卿却觉得有什么,不舍得弄丢华笙的东西。

他赶紧随意搓了两把,这才用剑挑着衣裳,风风火火回了望曦峰。

因还怕碰见华笙,遂特意避开主道,偷偷摸摸往静室去。却不曾想,路遇断桥时,啥好跟华笙撞了个正着。

早先便说,华笙自己一个人一座峰,明明门下弟子数千人,都统一住着寒酸小瓦房,外加统一东北大炕,偏偏华笙这里极尽奢华。

亭台水榭,重峦叠翠,烟色凝绯。他又极其爱种一些乱七八糟的奇珍异草,以至于贺九卿都不敢践踏草坪,谁知道一脚踩下去,踩死的是多少年的雪灵芝。

而眼下,贺九卿脚下所踏之地,虽说名字叫断桥,可却是一座半月湾拱桥。桥下流淌着的水流,据说是连通九天瑶池,里面遍植莲花,流水喧豗,群鱼争食。

贺九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师师师尊,您怎么也在?

他眼尖的瞟见华笙手里的鱼食,没话找话:喂鱼呢?

你回来的正好,有事问你。

华笙目光从贺九卿身上扫过,不悦道:跟人打架了?

没没有。

贺九卿赶紧摇头否认:师尊找我有什么事?

华笙把手里的鱼食往贺九卿眼前一递,淡淡道:这是你干的罢。

贺九卿瞅了一眼,笑着点头:是啊,我见师尊在断桥下面养了鱼,又担心师尊没有时间喂,这才替师尊喂养了几次,应该的。

那你可知,为师养的这鱼不能吃凡间之物。

啊?

贺九卿一直都觉得,他没有挖蚯蚓喂鱼,已经是体恤这里是仙泽之地,这才只扣了些馒头碎屑喂着。鬼才知道华笙就已经足够变态,居然连养的鱼也是小变态。

师尊,你可不要多想,我万万没有毒死它们的意思,真的是想好好喂来着!

贺九卿拍着胸脯,就差指着天发毒誓了,使劲眨眼可怜巴巴道。

今日华笙心情尚好,并未难为他,只淡淡道:下不为例。

贺九卿大松口气,抬腿走至桥中央,站在华笙身后半步,看着断桥流水,波光潋滟。

他表面一本正经地看鱼,可眼尾的余光早就飘到华笙身上了。

华笙这个人在生活上算是个半残废,若不是有仙法,绝对是个被饿死的主。偏偏他自己心里没数,还觉得大家都是如此生活的。

这点让贺九卿很是郁闷。他瞥见华笙的侧脸被微光渲染得极其柔和,似乎连往日的锋芒都收敛几分。

眼前这个男人俊美无俦,面容总是淡漠至极,如染九天清霜。眉眼如墨,眸色清幽深邃,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为之侧目。

你总是看为师作甚?

贺九卿立马回过神来,悻悻然笑道:我就是觉得,师尊生得可真好看!

他语气陡然阑珊起来,而小九如今这般丑陋了。

华笙转过身来,微微蹙眉,抬腿上前一步,在贺九卿身前立定。然后,单手捏着他的下巴,轻抬起,仔细瞧了片刻,淡淡道:丑么?为师并不觉得。

贺九卿顺势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哼哼道:还是师尊对小九最好了。

华笙沉默片刻才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孽徒当如是

华笙这两天意外的有点粘人,有事没事总传唤贺九卿过去。

即使贺九卿啥忙都帮不上,搬着小板凳坐边上光看着,也能让华笙很满意。

但如果说,华笙唤了三遍都没见人过来,倒也不能说是生气,只不过就是板着脸吓唬人。

就比如说现在,华笙轻扣桌面道:为师看你这两天挺清闲,那你便将书房清整一番罢。

贺九卿哪敢不应,听了吩咐就下去找了个木盆,想了想,又偷偷的从华笙衣柜里摸出一件他不常穿的衣裳,这才抱着盆抹地板去了。

望曦峰的书房极大,因为华笙这个人喜欢看书,书架上总是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每一本都很厚,每一本都整洁,搞得他连碰都不敢碰,生怕弄脏了师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