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一听他们居然是修真者,纷纷望了过来,一个方脸大汉一拍大腿,大声道:终于把仙门修士盼来了!有怪事,有!就等你们过来了!
贺九卿一听,笑着道:什么怪事?说来听听呗,我叔叔特别厉害,只要是他出马,世间就没有铲除不了的邪祟!
闻言,华笙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并未开口。
就听这大汉道:距离这里约莫二里地,有个破烂义庄。原本官家还派人看守,可是后来自打出了一对鬼夫妻之后,就那也没人敢往那挨了!
鬼夫妻?呦,稀奇!
贺九卿瓜子嗑得满嘴清香,笑眯眯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成鬼夫妻。这两口子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连死都得死一块儿去?
那谁知道!这对鬼夫妻原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住对门,一来二去看对眼了。女方姓赵,男方姓顾,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己私定终生了。谁曾想两家长辈不愿意,赵家给赵小姐许配给了员外老爷,顾家给顾少爷订了远房表妹!
贺九卿卧槽了一声,右腿不由自主地就踩在了凳子上,嗑瓜子听戏听得津津有味,问道:看来还是对苦命鸳鸯啊,后来呢,怎么都死了?
后来嘛,那说来可就话长了。赵家小姐成婚当天逃跑了,约好了要跟顾家少爷远走高飞。结果呢,那赵家小姐去了约定的小树林,等顾家少爷半宿都没等到人。以为惨遭抛弃,这不,一咬牙抽根腰带吊死在了树上!
方脸大汉喝了口酒,啧啧几声:这边人一走,那边顾少爷就过来了,一见赵小姐连舌头都吐出来了,当即痛不欲生,提剑自刎。员外老爷没等来娇妻,问罪赵家。顾家死了位少爷,也跑去赵家大闹。后来闹得太难看,三方都觉得丢人现眼。随便把两个人的尸体挖了坑埋在树下。
话到此处,小酒娘也应道:这事我也知道,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诈尸了。两个人生前没能在一处儿,死后日夜粘在一起行些苟且之事。这还不算,但凡方圆百里有私定终身的少男少女,全部都逃脱不了魔爪,一个个全部都被抓住,无人生还!
贺九卿啧了一声,道:这可就不厚道了,自己生前饱受世间情爱之苦,死后还不肯放过别人,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里都这么穷的,没请个什么高人上门降伏?
请了,怎么没请?
小酒娘走过来,两只柔荑搭在贺九卿的肩上,叹气:厉害的请不来,不厉害的来一对死一双。我看小兄弟也别去凑这个热闹了,生得这么俊,死了多可惜,成亲了没有?
贺九卿笑呵呵道:没呢!怎么着,姐姐想给我说个亲事?那可不成啊,我家叔叔管我严得很,这个得问问他!
小酒娘应声看了华笙一眼,见他神色淡然,坐姿端庄,坐那跟个玉璧砌成一般,气质卓约,素雅沉静,登时没了戏弄的兴致。
反倒是华笙淡淡说了一句:你再唤为师一句叔叔,以后就不要回山了。
贺九卿:
周围哄笑起来,就连小酒娘都掩住唇角,娇嗔道:原来是你师父,叫什么叔叔?哪有你这样骗人的?
贺九卿脸上挂不住,侧过脸来,压低声音道:师尊,师尊,稍稍给点面子,人多啊!
华笙睨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起身便走。贺九卿蹭得一下跳了起来,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连声唤了好几句师尊,都没人搭理他。
贺九卿心里微微有点忐忑,感觉自己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华笙生这种气,真的很不讲道理。
于是快走几步绕到华笙正前面,伸手一逮他的衣袖,觍着脸笑道:师尊,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高兴了?是天气太热,惹师尊不高兴了么?
不是。
那肯定就是方才人太多,叽叽喳喳的太吵了,惹师尊不高兴了?
不是。
华笙微抿着薄唇,震开贺九卿的手,束手立在阡陌小道上,跟玉树似的,山风将他的衣袍翻得猎猎生风。
那肯定就是小九不好,惹师尊不高兴了。
贺九卿绞着一缕头发,惆怅无比地叹了口气,那我自罚一下,让师尊高兴高兴?
于是他抬手,佯装要往自己嘴上抽一下。手腕立马就被华笙扼住,他攥得死紧,捏得贺九卿腕骨生疼。
不准打。
华笙蹙着眉头,上下唇一碰,不冷不热道:你不是喜欢男人么?为何还要跟女子调情?
贺九卿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这就叫调情了?师尊也忒纯情了些,小九连半分本事都没使出来呢!喊人家一句姐姐,你就不高兴,那我要是唤人家娘子,师尊还不得把我吃了?哎呦!师尊,疼疼疼,手腕疼,撒手!
华笙甩开手,轻斥道:口无遮拦,胡说八道!
贺九卿捧着手腕,倒抽口凉气。定睛一看,上面一圈皮肉都被箍得青紫,忍不住吐槽道:就这手劲儿,以后谁敢跟你亲近?
他瞥见华笙又露出一副逆徒当死的神色,赶紧调头就跑。
可惜已经太迟,华笙随手变出一条绳索,如同灵蛇一般缠绕住贺九卿的双手。登时将他捆了个结实。
然后使劲一拉,硬生生地将人拖了回来。华笙轻震绳索,呵道:再跑!你莫要觉得为师真的不会管束你!
贺九卿双手被捆得死紧,只得服软,告饶道:没跑,没跑,真没跑!我就是那孙猴子,兜兜转转也翻不出师尊的五指山啊!师尊随便动动小手指,就能把小九捏死了,我怎敢跟师尊放肆!
你知道就好。
华笙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震了一下绳索,冷漠道:滚起来,赶路!天黑前若是到不了义庄,你就自己看着办罢!
贺九卿二话不说,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被华笙牵在手里遛,别提多像小狗了。
☆、酆都鬼城(2)
待日落西山时,二人才寻至那座传说中鬼气森森的义庄。
贺九卿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见头顶上盘旋着乌鸦,眉梢微微一挑,一声卧刚出口。忽听身旁传来一声冷哼,遂赶紧将剩下的那个槽字吞了回去。
师尊,看来这里就是他们说的义庄了,果然鬼气森森的。
贺九卿抬腿踢开门板,一大阵烟尘迎面刮了过来,华笙抬袖挡下。
眼前的义庄应当许久都没有人修缮过了,四面漏风,杂乱不堪。里面横七竖八停放着十几具棺材,棺材板上都落下一层厚厚的积灰。方才贺九卿那一脚直接将房梁的灰尘都震了下来,立马被糊得灰头土脸,直咳嗽。
华笙轻轻扶去衣袖处的灰尘,淡淡道:我知道,用得着你说?
呐呐呐,都到地方了,师尊也给我松松绑罢?
贺九卿咳了几声,连忙蹭了过去,把两手腕抬平,故意展示给华笙看。
师尊,你看,小九手腕都被勒红了,真的特别疼啊,师尊!你也心疼心疼小九,小九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说起这话,鼻尖还微微有点泛酸,总觉得师尊现在刻薄得不近人情,半点都不体恤当人徒弟的辛苦。
贺九卿委屈十足地撇嘴: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也不见师尊这么生气。我都怀疑,师尊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吵架,又懒得翻旧账,所以无论什么事,都能拉过来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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