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是全然任性啊。
贺九卿狡辩道:我知道师二哥也不是真的喜欢梦漓,只不过是家里给订的,没法拒绝便是。二哥你尽管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搅黄!
师风语苦笑,但也没过多解释什么,大不了梦家上门兴师问罪,自己顶着便是。他忍不住伸指戳了一下贺九卿的额头,笑骂道:你可别胡乱揣摩我的心思,回头我定然要去蘅曦君面前告你一状,看他如何治你!
啊,二哥,那可不行啊,你是知道的,我平生最怕的人就是蘅曦君了!
师风语道:他对你挺好的。
贺九卿撒娇卖痴:蘅曦君要是知道我在外头胡作非为,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原来你这么怕他啊。
师风语忽然又想起上次在望曦峰,贺九卿一个人趴在血窝里,浑身上下跟被血泡过似的,登时心里一紧,抿唇道:蘅曦君有时对你下手颇重。
那可不!贺九卿趁机告状,拉着师风语往房间走,师尊打人可疼了,到现在还疼呢,二哥赶紧帮我看看,我估摸着是留疤了。
师风语被贺九卿这么一拽,脚下就跟着走了几步,果真就同贺九卿进了房间。房门被贺九卿用脚勾上,这才松了手,自顾自的脱了衣裳,露出上半身,然后往床上一趴,侧着脸哼哼。
二哥,你赶紧帮我看看,有没有留疤。我生得这么好看,身上可不能留疤的。
好,我帮你看看。
师风语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前,坐在榻边,仔细瞧了两眼,很快又叹气:蘅曦君下手过重了。
那可不嘛。
贺九卿脸压在枕头里,半眯着眼睛冷嗖嗖道: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我没爹没娘呢,但凡我若是有个亲哥哥在世,无论如何也会护着我的。
很少听你说起自己的身世。
其实也没甚么好说的。我就觉得如果师二哥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贺九卿心里打着小鼓,旁敲侧击道:如果师二哥哥是我亲哥哥的话,别人肯定就不会觉得我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师忘昔也就不会每次见到我,都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师风语好笑道:我长兄就是那个脾气,他对谁都是一样的,你莫放在心里。
贺九卿撇嘴,倒是很不相信这一番说辞。他敛了衣衫,半卧在床上,单手支着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二哥,我以后就这么叫你了啊。
嗯,你叫罢。
师风语很爽快的答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贺九卿得寸进尺:二哥,你给我一道免死金牌罢?
师风语狐疑,侧过脸看他:做什么用?
就是嗯,我以后要是做了什么错事,希望二哥可以原谅我。贺九卿想了想,又补充道:可以骂,可以打,但是不可以杀。
师风语笑问:你能做什么错事?
你别管我能做什么错事,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除了杀我之外,其他都行。
师风语点头:那好罢。
忽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弟子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急声道:大师兄,大事不好了!魔族派人攻打梦家,二师兄已经带人去了!
什么?!
贺九卿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询问道:你确定是魔族的人?
确定!就是魔族的人!
师风语也站起身来,道:事不宜迟,九卿,我们赶紧前去支援。星轨刀才被魔族的人偷走,想必这次是要血洗梦家,抢夺神器!
贺九卿当然明白魔族是要抢夺神器,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一声。偏偏他前脚才从梦家出来,后脚魔族的大军就攻了上去,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待众人御剑行至梦家,只能瞧见尸山血海,满地横尸,遍地都是残肢断骸。贺九卿心神一凝,脚下踏着尸骨同师风语快步往上行去,身后的弟子们纷纷跟了上来。
可是到底是来晚了一步,这里早已经被人疯狂血洗屠戮,微风一吹,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有好多资历浅的弟子忍不住狂吐起来。
二哥,怎么办?
贺九卿牙齿咯咯打颤,望着满地尸骸心里打起小鼓,他下意识地侧过脸去低声询问。
魔族的人也许还没走远,九卿,你迅速派人传消息至华南!
师风语语气凝重,眉头皱得紧紧的,飞快命令身后的弟子道:快去查探可有生还之人,不可有误!
是!
弟子们抱拳领命,纷纷下去查探。可这场面实在过于血腥,到处都是破碎的尸首,四肢内脏甚至是眼珠子全部都混在一处,远远望上去一片尸山血海。
九卿,跟我过来!
师风语一声令下,率先迈腿上前,贺九卿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
大殿里同样一片狼藉,梦家暗金色的族袍被鲜血打湿,更显得颜色深沉肃穆,说不出来的冷寂。梦桓此时此刻就跪坐在大堂内,他的身侧一左一右并排躺着的两具尸首,正是梦家家主以及其夫人。
他怀里还抱着个身形娇弱纤瘦的女子,是小仙子梦漓!
妹妹,你不要死,哥哥以后再也不强迫你做任何事了,妹妹!
梦桓死死环住梦漓的身体,空着的一只手还捂着她的脖颈,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梦漓是被星轨刀一刀割喉,能勉强支撑到现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她身底下一大片血迹,鲜血几乎将她整个人淹在里头。
许久,才瞧见她喉咙滚动,上下唇轻轻一碰,似乎是想跟梦桓说什么,可到底是无能无力她的声带被毁,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可梦漓再瞧见师风语身后站着的贺九卿之后,整个人一震,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她说不出来话,只能恶狠狠地剜着人,伸手缓缓指了过去。
旁边有弟子瞧不过去,纷纷垂泪议论:瞧瞧,梦姑娘多深情,都临死了,还念着自己同师二公子的婚事。
另一个弟子道:不是的吧,梦小姐分明是想指大师兄的。可怜啊,魔族实在太猖獗,怎能为了神器血洗一个家族!
断江幡呢?断江幡哪里去了?
贺九卿心里一个咯噔,他瞅着梦漓的眼神,决计不是什么爱慕以及不舍,而是深深的憎恨以及厌恶。他自觉这事肯定跟魂千有脱不了的干系,脚下一动,往师风语的身后躲了躲。
梦姑娘师风语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