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一起那么快乐,现如今真的不想见面就吵架。可不吵架,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贺九卿苦笑道:我苦楚受得难道还不够多么?比起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差什么。该偿还的债,我已经还清了。我不会再停手,除非楚卫死!
除了楚卫,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么?华笙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出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前少年的面容,须臾,才低笑道:你这样子,很好看。
贺九卿愣了愣,默然。自然是好看的,当时重塑肉/身之时,真可谓是痛不欲生。他不肯再同师风语长得一般模样,可又怕皮囊太丑,师尊会不喜欢。
索性就依着许念的面容重塑了这么一副面皮,俊美至极,谈笑间邪气横生,十足妖冶。刚一露面就吓到了楚卫,可见这张面皮的妙用,以后决计不会少。
许久,他才缓了口气,也跟着笑了一声,谁也不想总是缩头缩脚的过一辈子,我自然也不例外。师风语即便生得再好看,我也不稀罕同他生得一模一样。
华笙点头:嗯。
贺九卿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又问:我二哥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师忘昔一直都很宠爱他,你是知道的。华笙语气很平淡,可目光却半分不错地落在贺九卿的身上,当年,沐霜把消息传扬出去,上师府曾经过来讨要你的尸首,师忘昔倒是没说什么,师风语却是大闹了一场。
贺九卿道:师忘昔一直很讨厌我,就巴不得我赶紧死,自然不会说什么。至于我二哥他的确是真心待我,可我却对不住他。后来呢?
没后来了,他被本座驱逐出峰了。华笙见他终于老实了,这才替他松绑,见手腕都肿了,下意识地替他揉了揉,又道:他们似乎寻得了什么秘法,来华南取走了你的魂石,确定了你的身份。
怪不得。
怪不得先前那几个人唤他师三公子,原来上师府的人已经验明了他的正身。
但师忘昔坚持不肯承认你,约莫还是对你心存芥蒂。
不承认便不承认,待我率领千万阴兵踏平千纵山,看师忘昔还有什么话好说!
华笙眉头一蹙,可终究没再说什么。许久,他才起身,准备回去了。
贺九卿也跟着起来,犹豫了一下,才问:我骂你了,你也打回来了,现在就想问问,歪门邪道可以踏进望曦峰么?
不行。华笙瞥他一眼,但你可以。
贺九卿点头,许久,才状若无意地问:那个长思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有资格让你收他为徒?而且还生得那般丑陋。
丑陋?华笙似乎是惊了一下,很快又板着脸道:你自己想!
我想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己不也玩得挺开心的?你还摸他头,还抱他,攥他手教他写字,晚上睡一起,还给他掖被子。
贺九卿哼了一声,你待他可真好,我记得我以前也总爱踢被子,可也没人帮我掖。
你还敢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华笙偏头痛似的,单手支着额头,皱眉道:那些事情,本座都懒得同你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天大的黑锅我都背身上了!贺九卿咬了咬牙,恼怒道: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凭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从小到大,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什么前程似锦没瞧见,我这日子可真是风雨飘摇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这个嘴的确是说不出啥好话,但他有一颗真诚热情的心鸭~
师尊脾气也是差,所以有时候的确是比较凶,但他很专一鸭(狗头)
☆、儿砸和老父亲
华笙冷眼瞥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盯着他瞧。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氛莫名的沉了下来,外头激荡的流水拍打着船身,隐隐可听见外头传来悠扬的琵琶声,很快又一齐隐匿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周围满是死寂。贺九卿心跳如鼓点一般,狐疑自己定然是哪句话说错了,又惹了师尊不高兴。可他思来想去,方才那几句并没有大逆不道。
难不成,师尊现在就这么护短,不允许别人说长思的半点不好,哪怕是小九说的也不行?
既然师尊已经有放在心尖上偏宠的徒弟了,又何必过来招他,惹他难过,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心情会好?
贺九卿终是起了身,微抿着唇,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整理好,口中道: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
华笙道:你想听什么?
贺九卿冷哼:我什么也不想听,你喜欢谁,袒护谁,同我没有半点关系。年纪一大把了,眼光真是越来越差,挑徒弟也不挑个俊的,长思生得如此丑陋,你怎么看上他的。日日放在身边,也不觉得烦么?
本座并不觉得他丑。华笙也跟着站起身来,抬眼看他,我带你回望曦峰罢,你好好看看他,看久了,多少会有一点喜欢的。
我不去!贺九卿抬腿就走,还没走出去几步,右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攥得还死紧。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拉了回来。
华笙并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人,一手攥紧他手腕,直接破开船顶飞了出去,脚尖一点,踏着一路的月色掠去。晚风轻轻吹拂着两人的衣角,发丝扬起,月色朦胧撩人,周围寂静一片,唯有几声虫鸣。
我死的这三年中,你给我立过坟么?
没有。
纸钱呢,烧过么?
也没有。
想过我么?
华笙摇头。
贺九卿默然。他做人也真够失败的,死后连个荒坟都没有,怪不得这三年中,听不到外界传来的半点风声,因为根本就没人记挂着他,也没人想要他回来。
待再回过来神时,两人已经踏进了望曦峰,华笙见他站着不动,伸手拉了他一把,发什么呆?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你都不认识了?
贺九卿愣了一下,很快就被华笙拖拽着往前走,先是在书房里绕了一圈,然后挨个房间推门,一直转到贺九卿曾经住过的寝殿,这才顿足。
屋里陈设半点都没有变化,同从前一模一样。书案上乱糟糟的,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古玩字画。床上也跟猪窝一般,就连墙面上还留着他以前画的画。
说实话,贺九卿对画画真是一窍不通。但他又很喜欢画,常常都是盘腿往哪里随便一坐,手里攥根笔,嘴里还叼着一根,在墙面上涂鸦。画的往往都是一些生活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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