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几笔就勾勒出来了,像是师尊教他练剑,写字,帮他束发,或者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全部都活灵活现的记录了下来。
这是长思发现的。华笙侧过脸来望他,满眼的温柔几乎要溢了出来,语气也十足温和,你画得挺好的,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
什么叫不该有的?
贺九卿又愣了一下,目光从床头一直转到墙根,忽然瞳孔一缩,面庞立马通红一片。将脸立马转了过去,略不自然道:你让他进来做甚?难不成,你想让他住进来?望曦峰那么大,空着的殿室哪一间不比这间强,你既然偏爱他,就不应该把别人住过的地方留给他住。
华笙深深凝视了他一眼,须臾,才探出两指,指了指墙面,淡淡笑道:什么时候画的,照着什么画的,心里想这个多久了?
贺九卿恼恨,从前年少不要皮脸惯了的。起初没同华笙在一处时,晚上暗暗意/淫,边想边画,日积月累,这才画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虽然不比春宫图上面的露骨,可也活灵活现,不差什么。
再者,他一向比较跳脱奔放,画风也是迷之清奇。因此,各种姿势都画了一遍,连最关键的部分都特意指了出来。若是被旁边瞧见了,定然要惊悚无比,然后捂住脸落荒而逃。
而实际上,长思当初刚来望曦峰时,华笙让他随便挑一间自己喜欢的房间住。谁曾想长思鬼使神差挑中了贺九卿这间,又阴差阳错的看到了这种东西。
十一二岁的孩子对这种事情虽然懵懂,可多多少少也能看懂一点。吓得他再也没敢踏进这间房半步,寻常时候也如避蛇蝎一般,离得远远的,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染了那种淫/邪之气。
而蘅曦君又一向厌恶这些。
华笙道:可见,你打小就一肚子坏水,怪不得学业和修为上总是没有半点长进。原是觉得你笨,现如今才知,你只是把心思用在了别处。
是,我从小就一肚子坏水,长大之后行为更加恶劣。这些你不都知道么?贺九卿倒是很坦然地承认,哪里像是长思,乖巧又听话。比当年的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是也不是?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罢。
他顿了顿,很快又正色道:但有些东西,你必须要一样一样的还回来。
比如?
腰间一紧,贺九卿整个人就被华笙拉了过去,一只手从他的后脖颈圈了过来,以至于他不得不昂着脸。
比如你。
我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么?
贺九卿道:我怎么知道!你放开我!
他整个人一轻,就被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便坐在了美人榻上。
华笙目光灼灼地投在他的身上,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也十分难得的出现裂缝,近乎是凝视一般,死死将人盯住。
在这种目光下,让人忍不住把脸转过去,根本就不敢同他对视,仿佛多对视一眼,就有可能百世沦陷,万世沉沦。就听一声极轻的声音缓缓从头顶传来。
小九,你莫同师尊闹脾气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还有,为师欢迎你重新回来,这个世界欢迎你。
欢欢迎我?
这一声仿佛打鼓一般,直接敲中了贺九卿的心脏,让他四肢都酥酥麻麻起来,仿佛有电流猛窜过。原本心里堵着的一口恶气,也登时烟消云散。
仿佛曾经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了。只要师尊还爱着他,愿意护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他这一辈子所求不多,唯愿同师尊生同衾,死同穴,莫失莫忘,共度余生。
待从望曦峰出来时,贺九卿神清气爽,一扫先前的烦闷,连步履都轻松了许多。他出来时,华笙还没醒,睡得极安静,漆黑的睫毛又卷又翘,即便是睡着了,无形中也在勾人心魄。
师尊的这种模样,越少人见到越好,就是应该藏起来,自己慢慢欣赏。
一脚才踏进魔界,就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上师府的人打上门来,说是过来要人的。
贺九卿今日心情甚好,闻言便道:入了魔界的人,岂有还回去的道理?上师府打上门来,我们就得原封不动地将人还回去?天下没有这个道理罢!
他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滚,否则杀无赦。
可可是来人是师风语,少主也不肯见么?
什么?贺九卿顿足,转过脸来问道:师风语?他居然来了?那他人呢?
回禀少主,魔君将人抓了起来,此刻此刻怕是
贺九卿眸色一厉,一把抓紧那人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怕是什么?快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怕是在水牢,魔君吩咐下来,不让说,下面的人都知道师二公子同您关系非比寻常,遂遂不敢不禀告。少主快去看看罢!
贺九卿脸色难看至极,一把将人丢了出去,大步朝水牢的方向去。离得老远就看见两排魔兵在外头守着,满殿灯火通明。一见他过来了,皆是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上前阻拦。
少主大驾光临,我等我等有失远迎,这里脏污,少主请回,莫要染了血腥之气。
滚开!
贺九卿一震衣袖,将两边的人尽数斥退,余光瞥见居然还有人敢过来阻挠,抬腿当场踹死一只。如此,再也没人敢上来阻挠了。
他看都不看众人一眼,一挥衣袖抬腿便踏进牢房。
昏暗阴冷的水牢中,鳞次栉比数百间牢房,满地皆是潮湿的鲜血和水滞,连空气中也弥散着逼人的血腥气。
一间一间的牢房寻了过去,里面关押的绝大部分都是仙门弟子。贺九卿对外说是格杀勿论,可实际上都是将人关起来。并不肯随意要了旁人的性命。
一池寒水中,左右立着几名魔兵看守着。周围被铁笼套着,正中央有一人字形木架,一道人影被束缚在最中央,一身白衣被鲜血染透,腰间横插着三柄短剑。衣衫破碎不堪,一条条血印从腹部一直蔓延到脖颈。他垂着头,睫毛微微颤了颤,血珠顺着睫毛,滴落在地。
贺九卿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一招手便将魔兵腰间的长剑抽了回来,挥手两剑劈开铁笼,将师风语从水下捞了上来,急声唤道:二哥,二哥,你快醒一醒,二哥!
师风语面色惨白,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连发丝都黏在脸颊上,显得格外虚弱。怎么唤都唤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