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别的都好说,可聘礼这事儿,讲究特别多,虽然大多数都可以出钱交给媒婆准备,可大雁怎么都得他自己带人去打,凭他那一手怎么练都上不了顶尖儿的箭术,射一只死的他还有点儿把握,可射下来还是活的就有点儿为难他了。
想到这儿阮青山又有点儿苦了脸,好几天没练箭了,肯定手生不少,看来又得临时抱佛脚苦练一把了。
至于宝石,珍珠,玉石这些充门面的好东西,他虽然是初来乍到,手里就只有这一阵子抢来的战利品,但大将军赏了他两箱子从南唐皇宫里缴获的珍品,肯定不会丢了面子的。
于是把那两个胖胖的媒婆被衙役请过来以后,阮青山就忙碌开了。
以前这些琐事儿都有军师这个任劳任怨的好帮手,可现在他要忙公务,什么都只有自己来,一时间很是手忙脚乱没有章法。
也幸好还有两个经验丰富的媒婆可以供他使唤,紧赶慢赶总算在两天之内换了庚帖,聘礼也准备妥当了。
送聘礼那天,阮青山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战甲再披上大红色的战袍,身前有锣鼓唢呐的乐队,热热闹闹的开道,身后跟着一队同样装甲齐备的特种兵抬着一箱箱捆着红绸贴了喜字的聘礼,在青石板铺就的朱雀大街一路走过去惹眼至极,别提多么意气风发了,就好像已经到了迎亲娶媳妇的正日子一样。
谢府也早就从城外庄子上调派了足够的人手,恢复了世家贵族的做派,大管家小管家一个个走马上任,丫鬟小厮,仆妇车马都仅仅有条了起来。大门小门的守卫门禁也安排妥当,再不会出现阮青山那次闯进人家小姐闺房还没人发现的乌龙事件了。
今天是他们家大小姐大喜的日子,一大早的新上任的管家谢忠就亲自带着人到处忙碌。
墙面地面的污糟血腥虽然早就不知道清理了多少遍了,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又用柚子叶煮水冲刷了一遍去去晦气。
再把红绸子红灯笼都给到处装扮上,等阮青山这个新姑爷带着送聘礼的队伍吹吹打打上门儿的时候,谢府门前也放起了鞭炮,开始发放喜饼喜钱,聚拢了不少凑热闹沾喜气儿的百姓,氛围很是热闹喜庆。
谢家宅院大,又门高墙厚曲径通幽的,大门口的鞭炮声到了风荷院这边,已经没有了震耳欲聋的感觉,噼里啪啦的声响,隐隐约约的,好像隔得很远一样。
风荷院的谢灵蕴虽然是今天定亲的女主角,但外面的热闹跟她却没有多大关系。
按礼来说应该还有男方的女性长辈过来见见谢灵蕴这个定下的新媳妇,可阮青山他们是长途奔袭出征打仗,别说女人了文人幕僚都不敢带多了。
所以谢灵蕴唯一一个出门见客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定亲这样的好日子也是她一辈子的大事儿,即使不用出门见客也是要认真梳妆打扮一番的。
谢灵蕴梳了个娴雅飘逸的垂云髻,上面还特地插上了阮青山换庚帖那天送过来的那支玉兰花的羊脂玉簪,穿着一袭粉色霞光缎抹胸襦裙,繁复的牡丹只是细细勾勒了一遍,并没有厚重繁杂的感觉,外面罩了一件同样颜色却浅淡不少的纱衣,几条金线如水波荡漾般蜿蜒而过,让谢灵蕴这一身稍显娇俏,不够大气的装扮平添了一层高贵明艳,光彩夺目。
窗外的阳光透过浅红的纱帐照进来,让屋子里的光芒都透着粉,让坐在矮榻上的谢灵蕴白皙如玉的肌肤也染上了一层红霞,平添两分媚色。
本就精致的五官经过一番细细的描摹也更加明艳,美得动人心魄。
可这时候,娇艳的美人却无人欣赏,安静的却坐在针线篓子旁,蹙着眉头忙碌着,额头隐隐见汗,白皙如玉的双手上下翻飞正在给一件大红色战袍上那威猛的老虎绣上最后的眼睛。
旁边拿着娟纱小扇轻摇的墨痕心疼的劝道:“小姐,您看时间也来不及了,鞋子还没开始做呢,要不我先帮您缝两针?”
谢灵蕴头都没抬,手里的绣活也一点儿没停顿的拒绝道:“放心吧,时间来得及,鞋底儿都是纳好的,鞋面儿也已经绣好了,接起来就行,费不了多少工夫,外面至少给忙一两个时辰呢,怎么都能赶上!”
看到自家小姐忙成这样,丫鬟墨痕不由得嘟囔道:“这时间也太紧了,哪有把问名和纳征的时间排的这么赶的,两天时间,衣服鞋袜,帽子,香囊,眼睛都给熬坏了。”
谢灵蕴这时候也终于绣完了老虎的眼睛,剪掉线头,闻言,慵懒的揉了揉脖子笑道:“就你大惊小怪,哪有两天就熬坏眼睛的?幸好这披风早就开始绣了,不然只是平常的衣服鞋袜,一点新意都没有。”
墨痕很有眼色的放下扇子,接过给小姐捶肩揉背的活,可嘴里你仍然不平的嘀咕道:“您这又是何必呢?小姐,有件您亲手绣的披风已经很给他脸了。阮将军那边也没有女眷,是不是您亲手缝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看出来的不成?”
听了这话,刚才能玩笑两句的谢灵蕴却立马收敛了笑容,严厉的训斥道:“墨痕!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小姐!奴婢……奴婢……”看小姐忽然就生气,墨痕虽然立马跪下请罪,却并不知道错在了哪儿?
看到跟着自己两年的贴身丫鬟是这个样子,谢灵蕴有点儿失望,但她现在都定亲了,贴身丫鬟不好随便处置,给她次机会先□□一下看看吧!
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真诚,是自然之理,为人处事怎么能弄虚作假呢?更何况还是我的未婚夫。人家救了我们整个谢家,还主动帮了不少忙,待我又有情有义,定亲的衣服鞋袜谁家不是姑娘亲手做的?这是一个心意,一个真诚的态度,哪怕做的不好也没人挑礼,不能因为人家没有长辈女眷看不出来,就随便敷衍。”
然后又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只是这两天点灯熬了一两个时辰罢了,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受了我家不少委屈,我却没什么能报答他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一点针线活罢了,我本来就不擅长,做的还不好,也就一片心意,还算珍贵,如果这片心意都失了真诚,那些衣服鞋袜,哪里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算了,我这儿你也先不用伺候了,下去反省一下吧!”说完话也不管墨痕已经红了眼眶的可怜样,自顾自的从针线篓子里拿起半成品的靴子缝了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看小姐已经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了。知道今天说错了话,把小姐惹生气了,墨痕也不敢再放肆,眼泪直掉都不敢哭出声,磕了头,老老实实的悄声退下了。
可出了房门就忍不住了,捂着嘴脚步飞快地朝远处走去,到了偏僻的小厨房边,才找了个不起眼的廊下哭出了声。
而在小厨房炖好燕窝粥的书香刚走出门,就听到了墨痕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看了一下周围,发现人都跑到前面帮忙去了,于是装的燕窝粥就朝着呜呜的正起劲儿的墨痕走了过去。
“墨痕姐姐,墨痕姐姐。”
“呜呜……哦!呼呼,是书香啊!”从哭声中被惊醒过来的墨痕,慌乱的掏出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道。
“墨痕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忘了府里的规矩了,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你在这儿哭哭啼啼被人看见可是要挨罚的!”端着托盘的书香一边说话一边左右张望着,明明是好意的提醒,却让她弄得有点儿鬼鬼祟祟的。
而墨痕被这么一提醒显然是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手慌脚的一边擦脸一边庆幸的道:“表妹,好表妹,幸好是你,要是琴韵那个臭丫头我可就惨了。”
“你也知道惨了?那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一点儿也不谨慎。说吧,这次又为什么哭成这样?”书香一边问着话,一边观察了一下周围,才在离墨痕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还把手里的燕窝粥顺手放到了石桌上。
一张小包子脸,让稳重可靠的书香看起来幼稚显小,哪怕严肃的板起脸来也有一股装大人的可爱劲儿了。
可被表妹管教惯了的墨痕却已经习惯了她的反差萌,不仅感觉不到可爱,反而感受到一股压迫的威严。
于是墨痕怂怂的也跟着擦着眼泪走了过来,老老实实坐到她身边的石凳上,把刚才说错了话,被罚着回来反省的事儿交代了一遍。
第26章书香墨痕
书香听完墨痕的讲诉以后,不由得点了点墨痕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道:“表姐,表姐,我的亲表姐啊!亏你还跟在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着,怎么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阮将军可是小姐的未婚夫,不说小姐那隐隐约约的情意,就你一个当丫鬟的,话里话外还嫌弃上了?你可真有胆?”
墨痕摸了摸被戳得隐隐作痛的额头,虽然心里知道说错了话,但却不觉得自己会错了意。于是仍然嘴硬的反驳道:“什么情意?不可能!又不是定了亲小姐就得喜欢。未婚夫怎么了?当初那个姓卢的,还是小姐亲自吩咐我去他要路过的假山那儿说他坏话嫌弃他呢。”
本来书香还觉得自家表姐只是点儿口舌上的小毛病,可听了她嘴硬地反驳,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板起脸来训斥道:“那姓卢的怂包能跟年少勇猛的阮将军比吗?”
说到这个墨痕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意道:“哦哦!是不能比!”
可之后话风一转,又理所当然的说道:“可他也还是配不上小姐呀,走在一起小姐都不怎么跟他说话。小姐多好呀!家世好,样貌好,还有才华,那阮将军就是个武将,粗鲁无……”
听到墨痕口无遮拦的话,书香被吓得不轻,立马捂住了她的嘴,严厉的警告道:“墨痕!你不想活啦!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阮将军是小姐的未婚夫,就算还不是主子也是客人,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闲话诋毁的吗?”
“对对我又给忘了,以后不乱说话了。”看到墨痕虽然认了错,却并没有搞清楚重点。书香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有点儿泄气。
可想到姨母临死前的再三拜托,又狠不下心来。她母亲死的早,如果不是姨母的关照,早就被继母磋磨死了。能进大小姐院里伺候,也是姨母塞了两个实心的银镯子,才挣来的引见机会!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总算稍稍安抚住了心里那股乱窜的怒气。唉,算了,谁让人家有个好娘亲呢!
睁开眼看着墨痕,格外正经的说道:“表姐,我得提醒你一件事。阮将军不仅是我们主家谢氏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自己的救命恩人。你想过没有?如果那天晚上不是阮将军来的及时并出手相救的话,我们这些被抓住的人是个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虽然我们身不由己,人家也不稀罕我们报恩,但你也不能真当没有这份恩情。主家是屹立千年的世家,有骄傲有底气,不也乖乖接受了这个女婿吗?你一个弯腰伺候人的奴婢,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有脸嫌弃?你有这个资格吗?小姐都没嫌弃你还嫌弃上了?”
墨痕被这么一训斥也才想起救命之恩这回事儿,看书香气得很了,慌忙上前给她佛了佛胸,顺了顺气,嘴里还麻溜的认错道:“表妹,我错了,我错了,别气!别生气!我知道错了,这下真的知道错了。”
书香被表姐的一群认错弄得有点无奈,每次都这样,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愿你是真的知道才好!”
然后,也缓和了神色。本来都想走了,可是想了想,又怕这个棒槌什么也不知道,触了小姐眉头,想着干脆一次性给她说明白,于是继续对她引导:“你刚才也说了,小姐和阮将军经常走在一起,你想想以前那个姓卢的是不是也经常找机会想要跟小姐亲近?”
“嗯,对。”墨痕点头肯定道。
书香给了墨痕一个意会的眼神,继续问道:“那他成功过吗?”
墨痕却木呆呆的联想不到阮青山身上,只是单纯回忆了一下答道:“没有!每次小姐不是找借口躲开,就是找人把那姓卢的支的远远儿的。”
看这个榆木疙瘩居然还没有明白,书香再好的性子也不耐烦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她的燕窝还没有给小姐送去呢。
于是凑到她耳边小声又直白的说道:“阮将军每次来都是跟着胡太医过来换药,时间固定的很,小姐如果真不喜欢他,哪会次次都正好在那个时间过来看五郎君?等阮将军告辞的时候,小姐也立马就要回风荷院,跟着顺了好长一段路。还有小姐那个披风是什么时候开始绣的,你不是知道吗?小姐多讨厌绣活呀!还给绣这么繁复的披风,你这榆木脑袋怎么都还看不出来吗?”
“哦~哦!这下明白了!”墨痕虽然终于恍然大悟了,可还是有点儿疑惑的嘀咕道:“但是小姐每次跟阮将军走在一起,都是阮将军在说话,小姐很少搭理,就是低头沉默地自己走自己的,到了路口再客气的告辞一下,一点暧昧也没有,根本不像有情意的样子,我哪知道小姐是这样……这样的……”
墨痕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丫鬟,她不知道以后有一个词儿叫做“闷骚”,就是特地造出来来形容她家小姐这样性格的。
这样这样的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也很贴切的词儿。“矜持,对,就是矜持,我也没想到小姐是这样的矜持,要不然我肯定能看出来的!”
“小姐是大家小姐,当然得矜持守理了。”看墨痕没有口无遮拦的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书香松了口气点头附和道。
“好了,不跟你聊了,耽误了这么久,我还得送燕窝粥去。”说完话书香就把石桌上的燕窝端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叮嘱道:“对了,墨痕姐姐你待会儿可别真的回屋里反省去啊!梳洗一下赶快去给小姐打帘子守门去,态度恭敬老实点儿,把认识到错误反省的姿态摆出来,小姐多看到你几次,说不定就原谅你了,不然等小姐把你忘了,或是让谁在这个时候出了头,你可就回不到大丫环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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