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万一呢!”
“没有万一。”华笙看起来真的要走了,天边已经拂晓,他起身将衣衫穿戴整齐,余光瞥了贺九卿一眼。
又回过身来帮他穿,动作娴熟无比,曾经做过很多次。末了,将人按坐在窗户前,朝阳的霞光迎面洒了上来,贺九卿瞥见华笙手里攥着木梳,很傻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束发。”华笙回答得十分自然,仿佛就该如此,指尖微凉,从他的发间来回穿过,不一会儿就将所有头发拢在手中,将木梳放回桌面,摊平手掌道:“发簪呢?”
“不是被你摔了么?我哪还有。”
华笙这才想起,的确是被他给摔了。想了想,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根发带,一边系,一边道:“当时本座就在想,你要是还敢从背后捅本座刀子,这次一定要让你长个记性。”
贺九卿道:“我没捅。”
“不是你没捅,是本座没让你捅而已。”华笙叹了口气,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弯下腰,轻声道:“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师尊罢。”
贺九卿没吭声。
华笙眸色一暗,看起来有些难过,他绕到贺九卿的面前,两手捧着他的脸,深深凝视了片刻,才道:“有没有想跟本座说的?说什么都行。”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你快走罢。”
“小九,你该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同本座说么?”
贺九卿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呆愣愣地看了华笙一眼,很快又摇头道:“真的没有。”
“你总是如此的,只记得师尊对你坏的时候。”
华笙就说了这么一句,抬腿就离开了。当时贺九卿决计想不到,再跟他见面居然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如果他能预知未来,一定会从后面环住华笙的腰,不让他走。
但一切都太迟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彼时贺九卿还在算着日子,等华笙过来看他,可却没想楚卫一脚就将门踹开,身形一错,师忘昔就立在后面。
“贺九卿,你果然还没死!”楚卫语气冷冽,剑指着他道:“你到底给华笙下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楚了!”
贺九卿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空无法力的一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师忘昔道:“别废话了,再晚上片刻,华笙就要过来了,先把他带回去。”
“带回去做甚?只要他一日不死,华笙就一日不能幡然醒悟!”
“你想如何?”
楚卫冷冷道:“就地诛杀!”
师忘昔似乎是惊了一下,微微迟疑,又道:“他是风语用命才保下来的,我还是希望能把他带回千纵山,将他关在风语的墓穴里。”
贺九卿目无表情道:“我同华笙已经是道侣了。”
“什么?”
“什么?!”
两人同时神色大变,楚卫攥着剑的手骨暴起,斥责道:“你个畜牲!华笙可是你的师尊!他教养了你十二年,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剑法,替你身受了十二剑,还关了自己三年!你居然同他,同他!受死罢!”
贺九卿脑子轰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他正要再问,楚卫一剑就刺了过来,直冲他的胸口。
可剑尖还没触碰到他半点,就被凌空一剑挑开,华笙一把将贺九卿护在身后,怒道:“师兄!”
“华笙!你快过来!你可是仙门仙首,怎可在这种事情上糊涂!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出多久,你便能渡劫飞升了!不可为了这么一个畜牲就自甘堕落!”
师忘昔也道:“华笙,你要知道,贺九卿嘴里没有几句实话,你从前能对风语怎样,就能对你怎样,你可莫要受他所骗!”
华笙看起来很冷静,一手攥着剑,另外一只手攥着贺九卿的手腕,一字一顿道:“若我今日一定要保他,你们能如何?”
楚卫当即暴跳如雷,厉声道:“华笙!难不成你还要跟师兄动手?!”
“正是!”华笙随手挥下一剑,将楚卫斥退数步,又反手刺了师忘昔一剑,拉着人就走。
“华笙!小心身后!贺九卿手里攥着弥散!”
楚卫一声厉呵,如同惊雷一般乍响,华笙下意识地转身,一剑刺了过去,当即将贺九卿刺了个对穿。
他手里空无一物,垂着头亲眼看着青玄剑从他的气海中穿了过去,金丹直接碎掉了。喉咙里汩汩的涌上来血泡,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
杀徒证道,师尊终于杀他证道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往前挪了一步,用手攥着剑身,苦笑道:“师尊,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我总是在背后捅师尊刀子,所以到了最后,师尊不信我了。”
华笙满脸震惊,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剑捅得这么干脆。很快又暴怒着吼道:“楚卫,连你也骗我!”
楚卫趁机再补一剑,同三年前在华南后山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贺九卿灵力被封,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贺九卿气若游丝道:“我这回,终于完成任务了。此前种种,恩怨两消。”
“滚开!”
一挥衣袖将楚卫击退,华笙抱着贺九卿逐渐冰冷的尸体,眼泪滚滚落了下来,不停地给他输送灵力,可已经毫无用处了。
贺九卿的元神从身体里挣脱开来,亲眼看着华笙为了他癫狂发疯,怒砍了楚、师二位之后,抱着尸体离去。
之后寻了一座孤山,抱着尸体坐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寻了个墓穴,将人封入了棺椁中。不久之后,又自己操办了婚宴,同他冥婚,两个人日夜躺在一副棺椁里。
五年以来,华笙没有出过山半步,无论楚卫如何派人来请,皆是置若罔闻。再后来,贺九卿也不知道了,他整个人被支配着陷入了黑暗中。
再度醒来时,还是那座黑漆漆的大殿。如同潮水一般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他觉得头疼极了,跪在地上用手捶了捶头。泪流满面。
“任务失败。”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响了起来,“你是我见过的最差的穿书者,你居然动了感情。”
贺九卿怅然若失,跟听不见似的,一遍遍地低吟:“辜负了,我辜负他了。错过了,我错过他了。”
旁边响起一阵议论声,似乎在商讨他的去留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任务失败。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轮回转世,把前尘往事忘掉。二是打散记忆,再穿一次。”
“打散记忆?”
“你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重新经历一次你自己的故事。”
“如果我再一次失败了呢?有没有办法,让我给下一个时空的自己一点暗示?”
“有,你的一缕元神可以化作鬼域阴司,替你承受一次过错。”
“有没有暗号?”
“暗号是:小九,莫要一错再错。”
时间如同流水般迅速往后倒退,所有人的身影全部淹没在恒古一般久远的长河中。不知道从哪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
所有人都将重新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预收文:《双修选我我超甜》作者:厌姝(搜作者名【厌姝】可见~)】
【小妖精受x和尚/魔王切片攻,入股不亏!!!】
容修穿了。
他穿进了一本古早的狗血虐文里,成了里面那个被两个男人从头虐到尾的主角小妖精受。
小妖精容貌绝美,就是运气不太好,不识情爱时招惹了性情暴戾偏执的魔尊,或许是秉承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被他生生挖心而亡。捡回了一条命以后,他爱上了以杀证道的杀生佛,却没想到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看完了剧情梗概的容修:……
系统:只要不让魔尊爱上你,你就可以不死。
容修:有道理。
当天,容修找到魔尊。
容修:我不可能喜欢你,死心吧。
魔尊:既然这颗心不喜欢,我便给你换一颗。
容修:?
后来。
系统:只要让杀生佛破戒爱上你,你就可以不死。
容修:?我先挖了那个秃驴的心。
当晚,容修趁和尚受了伤昏迷摸进他的房间。
刚解开他的僧服打算将他的心挖出来,
和尚醒了。
为了保住狗命,
容修哆哆嗦嗦的咧开嘴角:双修吗?
☆、完结章
待贺九卿再度清醒时,又重新进入了那片空间,旁边一阵窃窃私语声。他一个人抱着膝盖坐着,整个人呆愣愣的,脑子里的记忆像是浪|潮一般,源源不断地冲到脑海中。
默默的,小心翼翼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一遍遍地低吟:“我又辜负他了,我又一次辜负他了。”
公式化的电子音再度响起:“综合考虑你的情况,算你完成了任务。可以轮回转世了,你的下一世将会降生在一个好家庭,一辈子吃穿不愁,兄友弟恭,夫妻恩爱。”
贺九卿茫然地抬起头来,怅然若失道:“轮回转世?那就是要我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甚至是忘记师尊,对吗?”
“是,那些将不再是你的故事了。你将开启新的人生。”
贺九卿祈求道:“你可以告诉我,师尊后来怎么样了吗?我看不到他的未来,求你了,告诉我罢!”
旁边又是一阵议论声,许久眼前才骤然亮了起来,仿佛是在一座山头,乌云密布,雷电声此起彼伏。华笙孑然一身,站在山巅,一道道天雷劈在他身上,每一道都是一条血印。他支撑不住,浑身血迹斑斑。
贺九卿哽咽道:“渡劫飞升了?为何不挡?这样的话,他会死的啊!”
“原本《逆仙》的结局应该是他杀徒证道之后,功德圆满。”旁边的人缓缓道:“但你也看见了,他宁死,也不愿意忘了你。”
贺九卿颓然地双手掩面,捧着满手的绝望:“是我害苦了他,是我毁了他的命盘,他的命数原本不该如此的,是我毁了他。”
“你知道就好。不过以后都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冷漠的电子音响起,“你可以走了。”
“好。”贺九卿站起身来,忽然又道:“能不能让我最后再翻一次书?就当给我留一点念想?”
“好罢。”
眼前骤然一亮,一本书就浮现在了半空中,书页哗啦啦的翻动着,贺九卿站在下面,昂着脸看,泪流满面道:“师尊,你拉我一把,只要你拉我一把,我就跟你走了。”
旁边立马响起怒吼声:“不好,他又要穿进去了!快拦住他!”
可惜已经迟了,贺九卿整个人被吸了进去,书页哗啦啦的翻动着,最终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眼前一片漆黑,隐隐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年幼的小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周围安静极了。
忽然,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愣了一下,缓缓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就见华笙缓步向他走来,身后一片光明,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对着小九伸出了手。
声音既温柔又好听,远远传了过来,他在出声唤道:
“小九不哭,师尊带你回家。”
再度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殿顶,贺九卿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这是师尊的寝殿。他缓缓坐起身来,被子便从胸口滑了下来。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浑身都躺得酸疼。窗户没有合上,带着荷香的微风缓缓吹了进来,他突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师尊的脸。
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大步就迈出了殿门。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连续找了好几间才蓦然想起,自己可以喊人。
于是很努力地张了张嘴,第一个音发得有些艰涩,可很快就能完整的喊出声来,大叫道:“师尊!师尊!师尊!小九回来了!师尊!”
没人应他,望曦峰静悄悄的,周围的环境还跟他死前一模一样。可师尊却不知去向。
贺九卿喊了一阵,就觉得气喘吁吁,扶着腰爬上断桥,见下面红莲摇曳,群鱼争食。想起以前华笙站在桥上喂鱼,一身白衣,广袖临风。忽然蹲下身来,双手掩面哭出声来。
从桥的另外一端,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贺九卿愣了一下,抬起脸来,仅仅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中间就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贺九卿有一点不敢确定,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猛的就冲了过去,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华笙怀里,两腿夹着他的腰,两臂勾着他的脖颈,痛哭流涕道:“师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辜负师尊的,都是我不好,师尊,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他嗷嗷叫了一阵,眼泪很快就将华笙的肩膀哭湿了一片,华笙伸手将人揽住,低哑着声道:“混账东西,居然沉睡了这么久。你若再不醒,本座就把你丢了。”
“师尊!!!”
贺九卿不肯放手,使劲往华笙怀里拱,他如今把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越发珍惜同华笙的感情,也更加肆无忌惮地表示爱意,“师尊,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一点半点,几乎占了我生命的全部啊!从今往后,我哪里也不去了,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我都要待在师尊的身边!师尊不要丢下我!”
华笙耳垂通红,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可本座年纪很大了,足够当你父亲。”
贺九卿两手捧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一大口,摇头道:“不大啊,师尊看起来特别年轻!你比师二哥哥生得还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