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脸色微沉,“有什么好管的?咱们能做什么?他们犯了国法,这也是罪有应得,不管他!”
虽是如此,但顾老太太说的咬牙切齿,显然当真是恼的很。
房嬷嬷那敢再说,只是悄悄的吩咐了人,让人把这事暪了去,怎么说这都是宏哥儿的好日子,可不能让这事给破坏了。
只是说顾老太太说是不管,但大伙也注意到了顾老太太的神情不好,又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大伙也不好久留,没多久便告辞了去,只是瞧着顾老太太的神情,顾杨氏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该。”顾杨氏嘲笑道:“谁叫她一心拉着娘家,这下可好,让娘家拖到沟里去了。”
就连顾温氏也赞同道:“也是郭母狠了点。”
说起来,不喜欢庶子的主母那户人家都有,但就是没有像郭母这么狠的,只是她不只害了自己的孩子,就连夫家都被她给连累了。
顾杨氏低声道:“说起来,二房那一家子也该回来了吧。”
大太太娘家都被抄了,以后自然是不好继续在京中走动了,顾老太太年纪也大了,顾琰又谋了外放,眼下定国公府无人,二房怎么还能在江南逍遥呢,怎么说这定国公府也得有个支撑门户之人才是。
顾温氏点点头,“这是自然。”
就她所知,顾老太太都去了好几封信,要二房回来呢。
顾杨氏眼眸眯,捂嘴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旁人以为二房是真为了读书,这才到了江南这么多年,不过事实上吗……
呵呵,这大房的大太太蠢,二房的二太太也没好到那去,这以后怕是有好戏可看了。
顾温氏睨了她一眼,不过眼眸间亦隐带笑意,她们不过就是个外人,对定国公府里的事那好插手呢,且默默看戏便是。
顾宏的满月酒就这样过去了,顾老太太虽是喜欢顾宏乖巧,有意把孩子抱到膝下来养活,不过有鉴于顾宏是早产而生的,再加上郭家的事儿,思考许久,还是把顾宏还给了郭氏,让郭氏自个养活,只不过看在顾宏的份上,暂且缓了郭氏去京郊别院里休养念头。
毕竟到了京郊,处处都不方便不说,更麻烦的是郊外可没有什么好大夫,宏哥儿的身子骨又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怕是连大夫都来不及请,看在孙子还有弟弟的份上,顾老太太终究给郭氏抬了抬手。
郭氏不知这事,见自个儿子都满月了,但她还是得关在燕誉堂里,外面越是热闹,她这心越是冷。
再听说这宴席上竟然没请她娘家人,更是恨的直哭,“宏哥儿的满月酒,怎么能不请他外公呢?老太太这样做分明是没有把他外家放在眼里吗。”
郭氏气道:“不成!我得回去跟爹说说,怎么也不能让定国公府把咱们家撇到一边去!”
要是以往,一提到回郭家,小郭嬷嬷一定跑的比谁都快,而且连出行的门马车什么的都打点的妥妥当当的,但这一次小郭嬷嬷却动也没动,嘴上只道:“哎,太太可别再闹了,咱们那能回去呢?”
别说回去了,以后都永远回不去了。
“为什么不能回去!”郭氏气道:“咱们郭家怎么说也曾为世家,我爹又是宏哥儿的外公,怎么可以不请我爹来吃酒呢。”
还有那姨娘,竟然敢害死她弟弟,这个帐,她非跟她好好算算不可。
小郭嬷嬷欲言又止,先前太太在做月子,这事便一直暪着太太,可如今太太出了月子之后便一个劲的想回娘家,可眼下那有娘家给太太回呢?
小郭嬷嬷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了,“太太,老爷怕是来不了了?”
郭氏嗔道:“这可是我爹第一个外孙,我爹怎么可能会不来。”
“莫非……”想起一事,郭氏眼眸微沉,“莫非我爹被姨娘拉着,不肯来了?”
说起来,她还真没见过像姨娘这般狠毒的女人,熬死她弟弟之后,还以她娘是被休弃为由,说她弟弟只能算得上是庶出,丧事从简,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她弟弟一口薄棺给埋了。
偏生她当时在坐月子,又被老太太拘着不许回家,就只能让小郭嬷嬷回去说说,无奈还是拗不过偏了心的爹爹,最后把弟弟胡乱葬了。
一想到这事,郭氏便难受的不得了,更是想要回娘家了。
小郭嬷嬷被郭氏磨的没了办法,哑着嗓子说道:“太太,以后……怕真是回不了了。”
她顿了顿续道:“老太太本是请了老爷的,那知道……那知道……”
“那知道什么?”郭氏心下一沉,急道:“你还不快说!”
小郭嬷嬷哭喊道:“郭家被抄家了,所有人都被拉下大狱了!”
第49章郭家后续
郭家就在顾宏满月的这一日被抄家,巧合的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怕顾老太太管家甚严,还是有了好些顾宏不吉,才刚出生便害得外家被抄家的流言传了出来,气的顾老太太狠罚了好些人之后,这才勉强把流言给压了下来。
顾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先是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接着又是下狠手好生整治了定国公府里上下,没多久就累的连躺了好几日才缓过来。
她这一病,一时间也顾不得娘家处,直到郭氏来哭求,她才想到她忘了让人去打点一下郭家事。
顾老太太忍不住瞪了一眼房嬷嬷,“怎么之前也不提醒我一声。”
房嬷嬷也暗暗委曲,先前郭家一抄家,她便问过老太太的意思了,是老太太自个说郭家犯了国法,说什么都不要管的,那是她不提醒呢。
不过房嬷嬷就算性子再直,也不敢跟顾老太太争执,只能陪笑道:“是老奴的不是。”
顾老太太冷瞪了房嬷嬷一眼,也有些无奈,这房嬷嬷虽然也是她的陪嫁,不过就是不如唐嬷嬷贴心啊,可惜……
想起当年不得不打杀的唐嬷嬷,顾老太太也失了再挑剔房嬷嬷的心思,她手上可信的仆妇就剩这几个,还是省着点用吧。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郭氏还跪在外头吗?”
说起来,娘家被抄了之后唯一的好处便是郭氏变得安份了许多,不再吵吵闹闹的闹的全家都不得安宁。
那怕这次是来求她,也是规规矩矩的跪在明道堂外,而不是像以往一般在明道堂外吵吵闹闹,徒惹笑话。
“是的。”房嬷嬷低声道:“太太已经跪了小半天,老太太是不是……”
虽是瞧不上太太,不过见太太原本这么张狂的一个人一瞬间整个性子都变了,房嬷嬷也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来。
顾老太太皱眉道:“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不过她毕竟是她娘亲生的女儿,该避嫌的地方还是得避嫌。”
不只是郭氏,郭母犯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她也尴尬的很呢,况且她们家里没半个能顶门立户的男人,两个儿子都远在外地,一时间找谁帮着打点郭家事呢?况且这郭家这事当真不好打点啊,一个不好,便是犯了众怒了。
顾老太太琢磨着,虽说顾杨氏私下来寻了她一回,说是自家儿子闲在家里好几年了,想帮着定国公府跑跑腿,争点跑腿的辛苦费便是。
不过她那不明白呢,顾杨氏给儿子寻差事是假,想趁机看热闹是真,她那好让夫家亲戚帮衬着,于是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房嬷嬷毕竟是郭家出来的陪嫁,劝道:“这朝中大事咱们也不懂,不过好歹让人打点一下牢里,好歹让郭老爷住的舒服点才是,毕竟郭老爷也年纪大了,怕是熬不住啊。”
“哼!谁叫他要娶了那败家娘们,要是他警觉一些,也不会让那女人卖了一个又一个庶子了。”
也怪不得顾老太太忍不住埋怨起自个弟弟,虽说犯事的是郭母,但郭父做为一家之主,要是他一开始便注意到家里的孩子没的古怪,说不得也不会养大了郭母的心思,让她一卖再卖,最后和人贩子勾结在一起了。
顾老太太嘴上骂的虽狠,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那有可能当真做到全然不管,骂完了之后,还是让顾大管家带了吃食铺盖,去帮着打点一下在牢里的郭家人。
得了顾老太太的应允,郭氏这才安下心来,安安份份的回燕誉堂里等消息,她已经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爹了。
不过她万没料到,顾大管家最后是苦着一张脸回来的,“回老太太、回太太,亲家老爷没了!”
“你说什么!?”顾老太太惊道:“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莫非是被人刑求致死?”
顾老太太恨的牙痒痒的,虽说她弟弟被去了职,不过她们郭家再怎么也是个官家啊!她爹更是曾经贵为阁老,应天府里的那些衙役怎么能把她弟弟活活刑求致死?
而一旁的郭氏早就泣不成声了,一个劲的说要去见郭父最后一面,又说要去衙门里问个明白,给亡父讨个公道,最后还是被顾老太太给喝止了,这才安静下来。
顾大管家摇了摇头,低声道:“倒不是被刑求至死的,郭老爷才刚进去没多久便就自尽了。”
顾大管家微微的叹了口气,怎么说郭老爷也是有几分自尊心的,郭母闹出了这事本就让他没脸见人了,如今郭家又被抄了家,一想便想不开自杀了。
虽是死的冤枉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所谓一死百了,人死为大,郭父这一死,说不定落到郭家身上的罪名也能轻一点。
原先顾老太太对这个弟弟着实有几分不满,不过人死了之后,顾老太太也念起他的好了,当年老定国公走的匆忙,要不是有她弟弟帮衬着,她一个寡妇又带着两个幼子,那有那么好过。
她若非念着当年郭父出手帮衬之事,她也不会一力坚持聘郭氏为媳,好回报郭家一二了,那知道最后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顾老太太又是感伤,又是抹泪,哀声叹气了好一阵子,连忙问道:“那其他郭家人呢?还有可让人给大老爷收尸了吗?”
郭家除了郭父之外,另外还有好些庶女呢,还有郭父的丧事也得好生安排才是。
说到这事,顾大管家面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其他的郭家人还在牢里,小的已经让人打点过了,几位姑娘虽受了点苦,不过好在并无大碍,将养着几日便成了,不过大老爷……”
顾大管家顿了顿,尴尬道:“因为咱们去的晚了,郭老爷的尸体让人抛到乱葬岗里去了,老奴已经让人去寻了,想来不久之后便该有回音了。”
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还不是老太太说不要管了,他们这才不管的,那知道不过就是晚了一点,那些衙役们便那么等不及的把郭老爷给弃尸荒野了。
一听到父亲被弃于乱葬岗中,郭氏再也忍耐不住的晕了过去。
XXX
郭氏是被一阵孩童的哭声给吵醒的,当她醒来之时,只见顾宏躺在她身旁,正饿的直哭。
郭氏早产,再加上她这月子并没有坐好,压根没有奶来奶孩子,一见儿子饿的厉害,当下便气的唤了奶娘过来,瞧着奶娘顶着一头乱发,衣衫零乱,也不知先前做了什么?
再见她手掌脏兮兮的也不洗手就想抱孩子,当下大怒,劈头骂道:“你是怎么顾孩子的?竟然让宏哥儿饿成这样!”
奶娘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也是她今儿丈夫来探她,她一时高兴,便和丈夫多厮混了一阵,那瞧得小少爷正好这时候饿了呢。
虽是自知失职,不过奶娘还是嘴硬道:“也是小少爷太麻烦了,一般的孩子那有像小少爷这般时时都要喂的。”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庄下人可没有什么坐月子的习惯,生完孩子不过才三、四天就得下地了,孩子不是抱着一起下地,就是留在家里胡乱喂些米糊糊便是,那有像定国公府里的孩子这么娇贵,略略饿一下都不成。
奶娘越想越觉得是小少爷太娇贵,忍不住碎碎念道:“小少爷也太娇贵了,一点子苦都受不成,这将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受苦!”郭氏厉声道:“我的孩子是堂堂的定国公府的少爷,将来要继承定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会受什么苦!”
奶嬷嬷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好几步,也自悔失言,不过她那性子偏生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拗执性子,虽然明知不该,但嘴上还不饶人道:
“我……我这话也没错啊,小少爷不过是幼子,上头还有哥哥,这继承定国公府那轮得到小少爷呢,况且那怕是定国公也不能说没吃苦啊。”
不过说到最后,还是略略的心虚了些。
“你还给我胡说八道!”郭氏气的直扑上来想撕了奶嬷嬷的嘴,“你胡说些什么,再敢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太太息怒!太太息怒!”小郭嬷嬷连忙劝道:“这奶娘是乡下人,不会说话,太太别和她计较。”
小郭嬷嬷一边说,一边使着眼色让奶娘尽快下去,奶娘虽不认错,但瞧着郭氏那好似要吃人的模样,那敢再说,连忙退了下去。
奶娘虽然离开了,但郭氏余怒未消,一个劲的骂道:“老太太是怎么挑的奶嬷嬷,一点子规矩也不懂,怎么配奶宏哥儿。”
瞧瞧以前晴丫头和宇哥儿的嬷嬷,那一个不是干干净净,人又规矩的懂事的,那怕是像李嬷嬷那样背主的,至少明面上也不敢饿了晴丫头,那似这个奶嬷嬷,不但敢饿了她的孩子,还说她孩子将来要受苦,简直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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