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祁宴的异状,霍则问:“怎么了?”
顿了顿,祁宴不得不面对事实:“我手机好像忘更衣室里了。”
讲话的时候说得小小声的,显得有几分心虚。
要不是光线太暗,他都忍不住想偷看下霍则的脸,后来又想想看不见也挺好的,起码他不用怕从霍则脸上看到什么不耐烦的表情。
原因无他,他们现在的所在位置已经离体育馆有一段距离,再走没两分钟就能到男生宿舍了,要折返的话不知道还要再花上多久。
祁宴觉得不好再让霍则陪自己走一段,自己拍了拍裤子站起来。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拿。”
他走没几步,发现霍则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好奇地扭头看去。
霍则走到他身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让他们能更清楚看清脚下。
“没几步路,我跟你一起。”
说完自己先往前走了,祁宴在原地看着霍则的背影,有几句话想吐槽,却默默咽了下去,只在心里咕囔。
没几步路……来回加起来要十几分钟居然说没几步路……
“发什么呆?”
霍则见他没跟上来,纳闷催促一声。
“我才没发呆!”
祁宴提步跟了上去,努力同霍则解释他刚是在思考人生大道理,并没有在做发呆这么傻气的事。
先不论霍则到底最后相信了没,最后祁宴顺利在更衣室的柜子里翻到了自己手机。
拿到东西后,两人一起回到宿舍。
“今天谢谢你哈!等回学校我请你吃饭!”
霍则不得不提醒他:“这倒不用,再说我也去你家吃过好几次晚饭了,真要请也是我请。”
祁宴被他这套理论给绕进去了,一时不知道到底谁请谁好,抓了抓头,决定放弃继续这个话题。
他摆摆手:“这个回学校再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回去了。”
霍则笑笑,“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刚要走远,却发现祁宴的手搭在门把上,压根摁不下去。
“咦?他们把门锁上了吗?”祁宴傻眼,伸手敲门:“喂,我回来了,开个门!”
然而不管叩了几次门,,里面完全听不见动静。
祁宴把耳朵贴在门板上,隐约还有打呼声从里头传出。
他面色精彩,一言难尽。
最后只得把茫然的目光投向霍则,支支吾吾道:“我室友好像……睡死了。”
霍则:“……你钥匙呢?”
他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垮了下去。
祁宴想了想,分配房间的那时四个人都拿到房间钥匙,然后他顺手就放在了自己包里。
他看着门板,像是要穿透它,看见里面的背包。
祁宴语重心长地道:“在寝室里。”
训练时根本不会带着背包,祁宴觉得自己肯定是回寝室的最后一人,到时候在外面吼一嗓子就能有人来开门。
谁知道他的室友一沾床就睡,睡得还跟他一样死。
方才他敲门敲到隔壁房都探头出来看个究竟了,唯有他自己寝室还是紧锁大门。
祁宴摸摸鼻子,深刻体会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我明天肯定会带钥匙,真的!”
只差没就地起誓。
霍则面无表情地看他。
祁宴被看得有点憷,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他硬着头皮道:“那什么……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问完后他根本没好意思看向霍则,脸上还有点臊。
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劝霍则参加集训时,霍则提出的唯一要求。
果然,他不提,不代表霍则自己会忘记。
霍则淡淡地道:“我记得我说过,我不跟你一起睡。”
祁宴点头,试图抢救一下:“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挤你的床,就跟你室友挤一挤成不?我自己去跟他商量。”
谁料霍则听了脸更黑,祁宴试探性地道:“再不然我坐着,趴桌上睡都成啊……”
弱小、可怜、又无助,祁宴想着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霍则再不答应,那他只好想办法去问问李教练,愿不愿意让他叨扰一晚。
霍则很是头疼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想让祁宴跟自己一个寝室,但更担心他今晚不知能睡哪,最后仍是叹了口气,让他跟上自己。
“过来吧。”
祁宴心里欢呼,但面上很是乖巧,像个顺从的小媳妇,低头跟在霍则后面,霍则说往东就往东,没有造次的心思。
这样的乖小孩形象在跟到霍则房里后,立马破功。
把电灯摁亮,祁宴才发现霍则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背包也只有一个,纳闷问:“你室友呢?”
霍则关上门,心里暗叹一声。
“他朋友在其他寝室有多一个床位,所以没打算睡这儿。”
祁宴听完眼睛都亮了。
霍则毫不留情泼他一桶冷水:“只有今天能让你睡一晚,是特例,明天就回你寝室去,知道吗?”
祁宴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
一看就是没听进去的样子,霍则颇为头疼。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洗漱,刚刚直接躺在地上你也不嫌脏……”
霍则皱眉看了看祁宴背后,衣服上还沾染了灰尘,怕是没法穿着睡。
祁宴也想到这点,想了想,他问:“这样吧,你先借我一套衣服穿,明天我回寝室换下来马上还你。”
他这番话一脱口,霍则拉开背包拉链的手一顿,脑海里想的是祁宴穿着自己衣服的模样。
……
霍则面色铁青,他觉得把祁宴带回自己寝室,似乎是个不那么正确的决定。
第二十章
约大男生宿舍的床是采上下床位,祁宴洗完澡见霍则的东西摆在下方,很自然地爬上梯子,选了上铺。
一上去才发现霍则的室友根本就只是个挂名的,藏青色的被单好好的,连一点被躺过的皱褶也没,只怕分配到寝室时根本连房间也没踏进过一步。
祁宴挂在床边不由心想,霍则这家伙运气还挺好,分到两人房不说,实际上这简直都能当单人房睡了。
轮到霍则去洗澡,祁宴百般无聊,趴在床板上,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看见霍则没拉的背包里放着的东西,蓦地一愣。
虽说论他们两个的交情,几乎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兄弟,但对方私人的物品他也不会去翻看,这次只是刚好瞄到,祁宴怕自己看错,又仔细看了眼。
等霍则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走出来,祁宴笑着说道:“霍则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总说小孩才吃巧克力棒?你自己看看你包里放了些啥──奥利奥的蓝色包装,我不会看错的!”
这是祁宴特别喜欢的牌子,威化饼包覆着巧克力蛋糕,口感特别,一咬下去巧克力的香气充盈整个嘴里,从以前他就特别爱吃,还常被霍则取笑他像小朋友。
现在可好,被他抓包了吧?
祁宴一脸得意。
霍则擦拭头发的动作一滞,也没否认,从包里抽出一条就往上扔给他:“你要是馋了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祁宴单手接住,嘿嘿一声,正要拆包装时,忽然“咦”了一声。
“约大他们体育馆的零食柜放的好像也是奥利奥是不是?”
下午休息时间,约大的学生招呼他拿点心时他凑过去望了一眼,看到有自己喜欢吃的甜点还是挺高兴的。
祁宴这人在零食上特别挑嘴,对巧克力口味尤其挑剔,不够甜的他宁可不吃,没见过的牌子也不会尝上一口。
本来没抱希望地靠近,没想到真有奥利奥的巧克力棒,祁宴当时就拆了几条下肚。
“想想我运气也挺好,约大校队的人说这还是今天才有的,以前他们吃的都是不知名的小牌子呢。”
霍则静静的没说话。
祁宴继续道:“我觉得还是李教练上道,给咱们准备的零食都深得我心,不至于是听都没听过的品牌。”
他得意洋洋,霍则怕他再细想,忙打断他:“要吃赶紧吃,我要熄灯了。”
祁宴想了想,还是把巧克力棒放枕头旁边:“算了,还是明天再吃吧,睡前吃东西太难受了。”
终于结束这个话题,霍则松了一口气。
灭了灯,他凭着手机照明走回自己床上。
黑暗中,祁宴的声音已经静了下来,不再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今天的训练也确实是累了,祁宴本来以为自己很有精神,实际倒在床上,头一沾上枕头,眼皮子就跟灌了铅似的沉重,不到几秒就沉沉睡了过去,连翻身适应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霍则盯着床板,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上面床铺睡的是谁,更不去想自己的衣服现在穿在谁身上。
他跟祁宴两人身高虽差不多,但身材有点差距。
自己穿着合身的衣服,到了祁宴身上就显得有些大。
白色的T恤领口略大,还能看见祁宴锁骨的线条……霍则倒抽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眉心。
不能再想了。
他轻轻叹气,后半夜睡着时眉头都还皱着。
梦里,他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翻了个身,察觉有人掀开他的被子往他怀里偎近,比自己略低的体温一钻进他的被窝,霍则倏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个睡得乱糟糟的发丝。
他自己睡眠质量不好,用的是苦橙叶味的肥皂,据说能有助眠和舒缓筋骨的效用。
橙花的味道清新,带点柑橘的果香味,却又不那么过分甜腻,而是混杂了一丝丝苦味。
因为寝室被锁着回不去,所以本来是用着香根草味儿肥皂的祁宴,身上也带着同霍则同样的苦橙香气。
霍则瞬间惊醒,直接坐了起来。
他表情复杂,看着因为自己掀起半边被子,还喃喃喊着:“冷。”,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祁宴。
霍则:“……”
第二十一章
霍则默默将手上被子盖了回去,往寝室内传来的唯一光线处看去。
厕所的灯亮着,再看祁宴睡成这样,稍微扒拉一下,霍则便理出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前因:祁宴半夜上厕所,忘了关灯,也忘了自己床位是在上头,迷迷糊糊直接就近钻了下铺床睡。
后果:霍则的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霍则扶额。
他就知道让祁宴住进来准没好事。
替他掖好被子,霍则下床,揉了揉太阳穴,帮祁宴关了厕所的灯。
自己的床是没法再睡了,祁宴就睡在自己身边,能不能再度入睡都还是个未知数。
重点是──和自己放在心上多年的人同睡一张床上……霍则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好的定力。
认命爬到上铺,盖上被子时,霍则就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
虽然被子也同样沾染了跟自己身上味道相同的苦橙香,可一想到这地方祁宴几分钟前刚睡过,本来带着凉意的床单瞬间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不管是翻哪一面睡,都能感到一股莫须有的热度。
终于捱到凌晨五点,天才微微亮。
霍则把祁宴从床上摇醒,祁宴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时还有点状况外。
记忆慢慢回拢,现在是十一连假,他们在约大集训,此刻住的是约大男宿,而他寝室进不去,所以是睡在霍则房里。
那么问题来了。
祁宴歪着头,问着身边的霍则:“我怎么睡你床上了?”
霍则凉飕飕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让祁宴招架不住,越看他越觉得莫名心虚。
当天,霍则没再理过他。
祁宴表示自己相当无辜,只好把这件事告诉宋葭絮,很是委屈地抱怨一番。
没想到却引来宋葭絮一阵大笑,她打出的“哈”字,几乎占据了满满整个屏幕。
[蒹葭苍苍:那你说说看,你昨晚内裤也是穿霍则的吗?]
[HuoYan:……]
就算他们和宋葭絮再怎么熟吧,但是和个姑娘家谈内裤是穿谁的这种事,祁宴脸皮可没厚到这种程度。
于是他选择闭麦,结果却引来更新一轮的“哈”字刷屏。
祁宴握着手机,额冒青筋,很有把宋葭絮拉黑了的冲动。
宋葭絮运气很好,取笑完祁宴后还不忘说正事,成功把祁宴正要拉黑她的念头打消。
[蒹葭苍苍:是说你们小心点,我听说覃俊翰也来了。]
换作覃俊翰本人介绍起自己,或由别人谈及他的名字,祁宴可能都还记不得他到底是谁。
但这话是宋葭絮亲口说出来的,这两人联系在一起,祁宴也稍稍有了那么点印象。
用早饭时,祁宴端着盘子坐到霍则旁边,霍则静静吃着,动作连停顿也不带停顿一下,完全把祁宴当成空气般无视。
这回是祁宴自己理亏,他摸了摸鼻子也不好说什么。
尴尬地轻咳一声,当作开场白。
gu903();“咳,那什么,你还记得昨天那个茗霖的学生不?讲话阴阳怪气,对咱们都还挺熟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