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三姨母的身子不好,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我能知道的便只有这些,上回张二爷将当年的事情爆了出来,便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今儿你被百姓拦于城门前,就已经是不好的兆头,一旦瘟疫开始猖獗,你无法救治他们的命,当年你母亲以血救人的事情必定会被暴露出来,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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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小三子刚送沈大爷进了江姑娘的院子,就见宁庭安脚步匆匆过来寻人。
“太子呢?”
“今儿一早殿下就去了董家。”话音刚落小三子就见宁庭安一脸惨白地吩咐道,“备马。”
宁庭安脚步如风,就如瑞王昨日所说的那样,这一场瘟疫他终究是背负不了。
一夜过后,芙蓉城又死了两千人。
宁庭安赶到董家时,陈温和瑞王都在。
周顺便守在门前,远远瞧见雪地里匆匆走来一人,伸长脖子望了一眼,便回屋对两人说道,“殿下,宁师爷来了。”
宁庭安一身青衣,并未着官服,从那庭院里过来,上了庭阶,不似往日那般躬身作揖,而是双手提起了衣摆,到了屋里,直挺挺地跪在了陈温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屋内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宁庭安说道,“殿下可知,今儿芙蓉城又死了两千人。”宁庭安脸上的神色,再无往日的硬朗,双目里布满了血丝。
芙蓉城如何,陈温自然清楚,第一波染病的病人,几乎无一幸免,只要有一人死,这场瘟疫就算正式开始了,传播的速度,没有人能预料,今儿是一千人,明儿便是两千,会死多少,谁也无法保证。
“殿下必须得走。”宁庭安的神色比上一回提起此事时,更加郑重,“殿下是储君,陈国的江山社稷离不开殿下,殿下应为大局着想,最迟明日,殿下必须得带着王爷和江姑娘离开,臣愿意替殿下分忧,接管芙蓉城。”
宁庭安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陈温看着他,将手里的书本缓缓地搁在了几上,半晌才说道,“师爷可曾想过,芙蓉城有多少人,孤若离开,就等同于弃了这几百上千万的百姓。”
宁庭安跪地不起。
陈温盯了宁庭安一阵,神色从他身上瞟过,瞧了一眼几上董家刚上报的来的死亡名册,低沉地说道,“即刻封城。”
话音一落宁庭安突然抬起了头,“不可。”
陈温望过去,宁庭安又坚定地说了一句,“殿下必须得带着王爷和江姑娘走。”态度之坚决,连周顺都被唬了一跳,往儿个宁师爷一向淡定从容,可从未如今日这般焦灼过。
见陈温的神色依旧没有松动,宁庭安紧咬着牙,“当年围城,属下的父母亲身经历过一场瘟疫,殿下或许认为瘟疫虽唬人,如今也并非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董家和沈家已经联手在医治,定会想出办法来。”
宁庭安眼里的血丝更甚,“可殿下不知,当年江家二夫人一身本事,去了围城,不也照样没能回来,殿下又如何能保证董家和沈家研制出来的药物就能治好百姓,就能控制住疫情,殿下之前问属下,十年前围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今日属下就来告诉殿下,十年前的围城,活下来的那几千人,均是江二夫人以命相救。”
宁庭安看着陈温,面色悲凉。
“五万余人被困于围城,三万余人丧身瘟疫,江二夫人被百姓逼上城楼,一刀子捅进心口,给百姓做了最后一锅汤药,江二将军屠杀了一万人,之后同江二夫人殉葬。”
宁庭安的声音轻轻地颤了颤,“从那围城里活出来的几千人,谁肚子里没沾人血。”
身后的周顺已经僵如石雕。
“殿下应当知道,今儿早上江姑娘已经被百姓拦了一回,百姓深信江姑娘能救得了世人,殿下试想有朝一日,围城的事件重演,殿下当会如何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别催剧情,我一章写不完所有真相,催我我会乱,这几章会慢慢揭开,每个人知道的都是零星的片段,我得慢慢地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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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陈温坐在那,默不作声。
周顺起初以为他是因为还未做出定夺来,后来发现他一双手紧捏的膝盖,那腿竟是在打颤。
几上的几张黄纸突地被一阵风扬起,周顺抬头陈温已离了位置,脚步从宁庭安身旁穿过,一路疾步如飞,上了董家门前的长廊,再下了那庭阶,匆匆地朝着门口的秦将军走去。
“即刻出城。”
陈温至少在这一刻没有丝毫犹豫,然那话音刚落,疾行的脚步便戛然而止。
雪地里“嘭”地一声响,如同山崩地裂,陈温就那般看着对面的秦将军直挺挺地倒在了雪地里,一头砸下去,积雪飞扬,陈温的脸上瞬间没了半点血色。
谁也走不掉。
谁也逃不过。
瘟疫一起,所有人都似是圈在笼子里的羔羊,谁生谁死,谁又能保证。
秦将军那一倒,几乎是灭了陈温所有的希望,半晌后空寂的雪地里响起了陈温的一声低吼,“封城!”
瑞王和周顺已经僵在了那庭阶之上,宁庭安则是一屁股瘫坐在了雪地里,艰难地仰起头,十里银装素裹,雪花飞扬,一片茫茫雪海,俨然还是个寒冬。
父亲说那场雪太大,将人眼睛都迷得睁不开,当也是眼下这番光景。
如今又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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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地龙暖如春,江沼背心生了一层薄汗,然那细汗珠子刚冒出来,身子又是突地一凉,冷地她一个激灵。
沈大爷将他知道的尽数相告于江沼,才抬头望了过去,见其脸色被晨光一照,莹白的能透出亮光来。
沈大爷今儿出来时还曾问了沈老夫人,“当真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沈老夫人答,“心上剜一刀日子久了也能愈合,只要能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素云将地上的药书拾了起来,刚放到几面上,便听江沼问,“瘟疫既能如此猖獗,舅舅又如何能保证我就能走,走出去我就能安然无事。”
江沼双目飘渺地落在那金兽香炉之上,只见其轻烟袅袅,旁的皆是模糊不清,心里的那答案虽呼之欲出,然还是不死心地想问个明白。
沈大爷也没有瞒着她,“当年你母亲可曾给过你一粒丹药?”
江沼痴痴地呆在那,便也明白,自己猜的没错,终究是躲不过。
十年前沈烟冉去围城,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自己小心翼翼地避开,并不想走了沈烟冉的路。
然现实却偏偏将她往那条路上拉。
“你母亲当初用那药单上的法子,治了两枚丹药,一枚给了你,一枚应是自己用了。”沈大爷说,“那丹药我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有何奇效,想来定能护住你身子。你母亲在那场瘟疫中既然能不被感染,你也应无事。”
沈大爷说的那丹药沈烟冉确实给了她。
沈烟冉去围城前诓着她服下,说服了后身板子结实,也正如沈烟冉所说,这些年她的身子骨确实结实。
从未害过大病。
即便是害了病,也比常人恢复得快。
“丫头,你必须得走。”沈大爷再三叮嘱,“一张药单子再加上那枚丹药,迟早都会将你置于火坑里烤着,趁现在来得及,听舅舅话,你和太子赶紧离开这里。”
沈大爷见江沼点了头才放心离去。
这头刚从江沼的院里出来,就见王府门前已经搭起了棚,心头突地一跳,迎面就遇上了董翼。
“秦将军染上了。”董翼脸色腊黄,已经熬了几个通夜,眼睛里都有了血丝,“这东西原本只出现在年纪大的人身上,如今连秦将军都能染上,可想可知,殿下已经下令封了城,所有人都出不去,只能耗在这城里,怕是过不了几日朝廷便会派太医过来,是死是活全得靠咱们撑着,沈大伯可得打起精神来。”
沈大爷脚步几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去。
身后沈霜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身子瞬间僵在了那,一张脸雪白,适才她见父亲出来,便一路紧赶过来,人还没走到跟前,董翼的话却直接让她失了魂魄。
沈霜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正院而去,抓了个人就问,“秦将军呢。”
直到遇到了小三子,小三子才告诉她,“秦将军已经被隔离了起来,沈姑娘可莫要上前,这东西厉害得很,会传染。”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沈霜的声音一出来,才知失了声。
小三子见她急上了,手指头一指,刚指了个大概位置,沈霜提了裙摆,便急急地赶了过去。
王府后院里已经搭建了一处棚子,门前重兵保守人人皆是佩戴上了面罩,里头的人也出不来,外人进不去,沈霜的脚步徘徊在外,几番请求,均没人应她,直到瞧见董老爷子过来,沈霜缠着他不放,董老爷子才给了她一块绢布,挡了口鼻将她放了进去。
沈霜对秦将军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挺拔的背影。
当瞧见床上的那人满脸憔悴不堪,再无往日半点威风时,沈霜立在那一时动弹不得,心头猛地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你离远一些,莫要对着口鼻。”董老爷子知道她是沈家的姑娘,能放她进来,也是知道,身为医药世家的后人,就算不精通医术,也懂得些皮毛,“瘟疫一发,秦将军接触病患最多,能撑到这时候,已经很不错了。”
沈霜旁的不关心,就想知道,“能治好吗。”
董老爷子没应,“你瞧完了就赶紧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儿。”
眼瞧着天色不早了,素云望了一眼对面那间厢房,还没见到沈霜的影子,便进来同江沼说,“三小姐这一出去,就没回来。”
沈霜跟着江沼进了王府后,也住在了一处,就对面的那间厢房,沈大爷出去时,素云瞧着沈霜跟了出去,如今天色都快黑了,也没见其回来。
“人在王府丢不了,怕是有事耽搁了,你差个人问问便好。”江沼也没当回事,让素云添了灯,又将沈烟冉的那小匣子拿了出来,双膝盘坐在那地毯上,揭开了木匣盖儿。
既然逃不过,她便想知道,沈烟冉的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素云将灯盏放在她手边上,披了一件大氅在她肩头,才起身出去托人问沈霜。
一小簇灯火的光,映在那小木匣子里,蜡黄的信笺摆在里头,江沼拿了那面儿上的一封,轻轻地拆开。
屋子里很静,仿佛能听到外头雪花落地的声音。
沈烟冉说:
我也欺负了你,只是你不知道,若是你知道我喂给你的螃蟹是蝎子,炖给你喝的鸡汤是毒蛇,你一定会同我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放一章短的,下午还有一章,腰太痛出去拔个罐。宝宝们十二点就可以看出谁欧谁非了哈,别忘了告诉我,只要你们高兴,咱们下周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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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江沼盯着那信笺,久久凝视,一双眼睛就似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黏在那信纸上,挪也挪不开。
跟前灯盏里的火星子“扑”地一闪,江沼的眸子才微微动了动,终是醒了神,轻轻地将那信笺搁在几上,落眼处便是沈烟冉最后写的那句,“待我制好了丹药,你便是一界毒王,必能百毒不侵。”黑漆漆地字迹赫然跃在纸上,江沼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心思飘得厉害。
父亲当年来芙蓉城时中了毒。
母亲替他医治了。
用了什么法子医治,旁人不知,然江沼昨儿夜里才看了一个通夜的药单子,她又岂能不知。
江沼心里突地烧得慌,一颗心悬着落不下来,竟是头一回生了焦灼,一时从那地毯上起身,很想找个人来问问,想求个明白。
然抬起头来却见屋外飞雪如筛盐,粒粒落在黑漆的夜色之中,这会子她又能去问谁,谁又能知道。
江沼那般立了一会,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轻轻地转过了头,便瞧见了那日从沈家老屋的老管家那里得来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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