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或许是一个有几分傲骨的人,带着江南士族的气节,可你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你都不配她叫你一声爹。”
谢箫和闻言瞳仁猛地一缩,牙关紧紧咬起,最终没有说一个字。
小明王想到那个即便落难了,也那么坚强如开在岩石缝里的娇花似的小丫头,他心里突然疼得不行,也替她委屈的不行。
“你知道这么多年她有多难吗?”
谢箫和闻言脸色苍白,狼狈的闭上了眼。
萧成睿则汗颜的后悔不已,本以为小明王是最好啃的一块骨头,不晓成了最难啃的,这下谢箫和脸面荡然无存。
“郡王….”他小声的恳求着,希望他给谢箫和几分面子。
小明王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小明王问道,
谢箫和已无力说话,萧成睿替他把要求给说了。
小明王哼笑了笑,“这事我爹怕是办不到。”
谢箫和皱着眉看着他。
萧成睿在一旁问道,“不可能哪,端王殿下若没法开口,谁都开不了口。”他记得朝中但有为难之事,都是端王出面调停,许多人想劝谏圣上,也是走的端王的门路。
小明王歪着身子笑了笑,“我爹跟老祭酒是拜把子的忘年交。”
谢箫和一听,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萧成睿也满脸惊愕,他根本没料到是这回事,他抱歉的看着谢箫和。
不过很快小明王话锋一转,
“但是,有些不好办的事情,对于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明王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
“我如今在皇伯父面前,可是说得上话的。”
谢箫和盯着小明王那欠揍的一张脸,真有一种想撕了他的冲动。
“所以呢?”他冷冷道,
小明王笑眯眯伸出手,
“凌王府想要匹配云岫嫁妆的聘礼,敢问谢先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女儿有多少嫁妆吧?你做得到吗?”
谢箫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小明王很满意的欣赏着他的表情,觉得自己算不算为谢云岫出了一口恶气。
萧成睿并不清楚里头情形,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谢箫和这脸色,就知道小明王估摸着是狮子大开口了。
谢箫和半晌才抬眸,语气艰涩道,“郡王,我谢家当年确实富贵,如今虽然也不差,可比起当年是远远不及。当年云岫的嫁妆,也是我从族中辛苦争取来的,因着不能常伴她左右,想多给几份嫁妆让她有底气些…..”
说到这里,谢箫和神色晦暗,似乎一点都不想提起当年之事。
“除此之外,还有她母亲那一份,故而,云岫的嫁妆,普天之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此时我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与之相当的一份聘礼来,郡王莫要为难我。”
小明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轻轻一笑,“先生,你的妻族乃是吴郡苏氏,苏家也是海内富裕之家,她嫁给你,嫁妆也价值连城吧,还有你们的女儿,你能替云岫挣一份可观的嫁妆,这个女儿的嫁妆肯定就更可观了。”
“你在我面前装穷,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呀?”
谢箫和气的差点掀桌。
“你….你想逼我挪用她们母女的嫁妆?”谢箫和额头青筋暴跳。
小明王往后靠着身子,一脸闲适道,
“当初把云岫推的落水,败坏了她的名声,搅合了她的婚事,逼到她不得不背井离乡,当初王氏之死,苏氏在背后也没少推波助澜吧,这对狗母女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谢箫和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嘴唇的血色也退的干干净净。
似乎看出谢箫和的犹疑,小明王直截了当道,
“谢先生,小王就给你一句话,答应我,国子监祭酒就是你的,不答应我,你怕是连礼部侍郎都捞不上。”
“!!!”
谢箫和额头青筋暴跳。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退路是礼部侍郎?
莫非他早存了这样的心思,早挖了坑,等着他跳!
谢箫和深深看了一眼小明王,才意识到,这个小子,根本不是外面所传那样的废物草包,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奸煞之辈。
谢箫和气的拂袖起身,萧成睿只得跟着而去,走到了门口,谢箫和扭头看向他,
“你这么做是为何?纯粹是给云岫出气吗?”
小明王凉凉回他,
“不然呢?”
谢箫和被气了一肚子火,蹭蹭下楼梯扬长而去。
人一走,小明王的心腹小厮闪身进来,
“爷,您这招管用吗?”
小明王虽一心一意追谢云岫,可朝中和海内局势也不忘打听,这是他前世积累的习惯。
为此,他还特地培养了一批厉害的随侍来,身边这位就是其一。
是以,江南士族这么大的动静,他了熟于胸,凭着他前世的阅历,稍稍把朝中的官职过了一过,情况就一清二楚了。
谢箫和还以为他是愣头小伙,却不知他是只千年的老狐狸呢。
“放心吧,他不办也得办,办也得办,他不走这一趟,我还准备上门呢,他逃不掉的!”
“现在他也清楚自己无路可走,谢家一贯清贵,为了名声,舍弃些钱财算什么!”
“七天之内,从金陵运钱财过来是来不及了,只能先用她们母女的顶上。”
小厮发现自家郡王算计的清清楚楚,内心佩服的很。
“回头王妃知道了,必然感激郡王替她撑腰。”
小明王笑了,随后打道回府。
蒋承霖这边收到小厮禀报,也是吃了一惊。
连着三日,小明王没有再来,蒋承霖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于是派人盯着。
却没想到谢家进京了。
蒋承霖立马将此事告知蒋承瑾,蒋承瑾政治嗅觉比他灵敏多了,稍稍把最近的情形一梳理,事情基本就猜了个大概。
“你说小明王想打劫谢家,凑聘礼?”蒋承霖睁大了眼睛。
“必然是这样。”蒋承瑾冷冷一笑,“既然小明王替母亲出头,最好不过,也省的我动手。”
当年谢云岫嫁给凌王冲喜,谢家连个人都没有来,甚至连一份贺礼都没有。
蒋承瑾是不打算给谢家面子。
蒋承霖没打算瞒着谢云岫这件事,虽然他不喜欢小明王,可也不想抹灭了小明王想替她出气的功劳。
谢云岫听说谢箫和携妻儿进京,愣了一个下午没吭声。
谢府这边,苏氏跟谢莹莹见谢箫和一脸戾气进门,就知道肯定出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全新简介:谢云岫拿了个宅斗剧本,却发现她不需要宅斗,因为身后有一帮人帮着她宅斗,她静静看着就好....
第63章
谢箫和步入后院,正是暮色四合。
院子里的大槐树郁郁葱葱,暮色笼罩其间,竟是添了几分幽深。
苏氏见他面色不虞,当着下人的面不好询问,先摆了菜。
都是谢箫和常日爱吃的菜,母女俩在一旁给他布菜,可惜谢箫和没什么胃口。
他堂堂谢家主家人,怎么能被一个黄毛小子给算计了呢!
谢箫和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小明王无理的要求。
可是一想起现在的处境和朝局动向,一时又按捺不住了。
谢箫和并非一意孤行不想北归,只因当初废帝被圈禁后,并没有那么快死,南朝皇族虽然奢靡无度,对谢家却有知遇之恩,谢家的族训不许谢家在废帝活着的时候折节。
废帝此人贪图享乐,江山丢了,也没见得多么难过,竟是活了十几年。
而废帝死后,谢家跟朝廷拉锯了这么多年,一时也不会突然就臣服。
皇帝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谢家要什么,偏偏又想压着,所以态度暧昧,谢家琢磨着皇帝不可能总暧昧下去,所以不急着表态。
偏偏这个时候,海盗犯禁,江南士族备受打击,臣服朝廷的想法便慢慢冒了出来。
谢家处境堪忧,尤其是前不久沈家那小子率先进京后,谢家就坐不住了。
皇帝似乎看穿一切,于是这个时候南下一道圣旨,给谢家做足了面子,谢箫和再也没法拒绝,于是携家北归。
这种情况下,职位可不就是随便能挑的,谢箫和佩服这位皇帝的手腕。
礼部侍郎其实也不差,可问题是现在的礼部尚书正值盛年,短时间内不像是会致仕的,谢箫和堂堂丞相嫡长子,当年南朝的中书侍郎,总不能现在给一个年纪差不太多的人做副手。
谢箫和想一想都觉得浑身犯恶心。
这么一来,只剩下个国子监祭酒了。
小明王是皇帝的侄儿,又是娶了云岫为妻,不管他与云岫关系如何,在皇帝那儿,谢云岫都是他的女儿,所以小明王前去当说客,确实最好,里子面子都有了。
只是那聘礼…..
谢箫和想了想当初自己给谢云岫亲自拟下的嫁妆单子,不由脑仁疼。
这一顿饭食不知味,谢箫和进了里间喝茶。
苏氏看他满腹心事,便把女儿遣走,自己进来服侍。
“爷,可是出了什么事?”苏氏坐在了他对面。
谢箫和捏着天青色钧窑裂片瓷杯,淡淡看着苏氏,在琢磨着该怎么启齿。
“朝中目前就空了个礼部侍郎,可礼部尚书正值春秋,怕是短时间退不了….”
苏氏闻言立即睁大了眼睛,“这可怎么办,老爷您是什么出身,怎么能去那人底下熬?”
谢箫和面色发燥,也觉得难堪的很。
苏氏一贯善解人意,立马就道,“老爷,可还有别的位子?这个位子委屈了老爷。”
“还有个国子监祭酒,不过那老祭酒还在位,如果真要,也不是不行,需要疏通关节,让人帮忙当说客,我自己强要是不成的。”
苏氏知晓官场的门门道道,连忙点头。
“爷,实在不行,咱们只能舍弃点钱财了。”
谢箫和牙疼地望着她,苏氏跟他之间虽然也有些不太光彩的过往,但她身为妻子确实没得说,这也是谢箫和与她一直恩爱有加的缘故。
一想起自己要打她的主意,谢箫和面子上也挂不住。
但比在家人面前丢脸,也好过在朝堂上被人压制。
“不过,这朝廷官员的口气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大很多。”谢箫和有意无意看着她。
苏氏里面就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了。
“妾身进京带了足够的银两,就是以防老爷要用。”苏氏体贴小意道,
“多少?”谢箫和淡声问道。
“两万两银子,够咱们在京城开支的。”苏氏笑着道。
谢箫和眉宇却不见舒展,两万两对于一般家族自然算是一笔巨款,哪怕是谢家来说,也够一到两年开支的,但是谢箫和很清楚小明王要的不是银子。
谢箫和硬着头皮道,“夫人,现银银票五千两就足够…..”
苏氏闻言虽然很肉疼,不过五千两能解决问题也没事,“无妨,咱们金陵和吴郡的庄子进项丰厚,不消半年便可…..”
“还要古董金银首饰之类….”
苏氏顿时愣住,“什么?”
谢箫和长叹了一口气,“你跟女儿的嫁妆都抬来了吧?”
谢箫和很清楚,苏氏入京后就打算给谢莹莹说一门亲事,谁都知道京城世家不如江南富贵,而谢家跟苏家又是江南顶顶富贵的大族。
谢莹莹这出身加上那丰厚的嫁妆,足够让她在京城找到一门最好的亲事。
苏氏既然打了这个主意,那么嫁妆肯定是带来了的。
不然那连着三回十几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谢箫和虽然不管这些事,但是心里一清二楚。
苏氏一听提起了嫁妆,顿时眼角直抽,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老爷,咱们要是送礼,银票不是最好的吗?要那些古董字画做什么?”
谢箫和目光深沉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对方点名要。”
苏氏倒吸一口凉气,她明白了,南朝文物典章为华夏之冠冕,当年北胡乱华,朝廷南渡,把中原几千年的文物典章悉数带去了南朝。
几百年下来,也纷纷流落到了各大士族手中。
譬如那王右军王献之父子的书法,如今怕是只有王家和南朝士族当中有了。
再有那历代传下来的名画…
苏氏的嫁妆和早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里确实也有一些好货。
所以苏氏能明白那些官员打着什么主意。
苏氏哭丧着一张脸道,“老爷,您要银子,妾身二话不说,可要那些古董文物,妾身也没几件,而且都是给女儿压箱底的,这一次进京,妾身也不是什么都带来了,回头还得着人去拿…..”
苏氏嘤嘤啜泣找的各种借口。
谢箫和神色冷了下来,起先他确实难以开口,可看着苏氏把他当傻子糊弄,脸色就不好看了。
“夫人,如果能推,我早就推了,我必是别无他法,才开的口…”
苏氏脸色募的一白,拿着绣帕擦泪的手都在颤抖。
昨日入京,母女俩还在畅想在京城会过得多么舒适畅意,毕竟这里没有谢府的长辈和规矩压着,所以苏氏一早就把母女俩的嫁妆等值钱的全部搬了来。
哪知道,这第二天,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们嫁妆身上。
苏氏可曾听说过,朝中大臣为了前朝钟繇一副小楷撕破脸当场打架,
原本打算谢箫和职位定下来后,她就给举办赏花宴,趁机拿出一些书画让女儿扬名。
结果眼下却要生生拿出来送人?
苏氏做不到。
“老爷,呜呜呜…..”苏氏开始一哭二闹。
以前偶有争执,只要她哭,谢箫和必然退缩,所以苏氏故伎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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