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公平！？这就是公平吗！！”

而身旁的一位金发蓝眸的男人此刻神色也灰败黯淡，虽不似方凝般咳得鲜血直出，但所受的伤害也不轻。他有些无力地说道：“我曾以为，成为神级权限者后，我便可超脱规则之外，从此肆意世间。虽不至于凌驾众生，好歹也算地位超然。然而，在天道面前，神又算是什么？”

方凝咳得难受，闻言，却也忍不住嘲讽地笑出了声：“神？神就是个屁！我现在怀疑系统、

罪恶之都不过就是天道下的一个玩.物！而如我等成神者，也不过是玩.物中较为出众的人而已……终究也只是玩.物！顶多在天道眼里，不过是些有趣一点的玩.物罢了。”

她说到此，实在是恨极，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另一位一直低头沉默的男人身上，望着他时脸上神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斯深，你是罪恶之都成神最久的，甚至是规则的缔造者、黑暗时期的终结者。你在我们两人眼中一向神秘，你倒是跟我说说，天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又有资格评判公平！？”

“这样的公平之下，现世将要亡了！！！”

沉默半晌，一声极轻的喟叹传了出来，方凝霎时愣住了。

她…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人叹气？

“一切皆有序，无序将起大乱。”男人看似悠闲地说道，“至于天道这个东西……我说是我本体分出去的一部分你会信吗？”

“呵，若是如此，那现世大概也不会存在了。”

这家伙的神憎鬼厌可是罪恶之都出了名的，方凝对这家伙的鬼话那是一句也不信。

斯深也没理会方凝的冷嘲热讽，现在她正处在狂躁关头，惹上了也是个大.麻烦。

“不过天道的确算是这世间最为公正的存在了。”斯深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受限，也许是因为别的方面占了优势呢？”

方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老狐狸……你发现了什么？”

斯深瞥了她一眼，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是呵了一声。

不过是活得比你们久了一点，但我长得可是比你们嫩多了，老个屁。

至于发现了什么……

斯深轻轻勾唇笑了起来，有点意思。

他真的没撒谎，虽说分开了数万年，自己与它的关系越来越淡，甚至快要真的彻底分割。但现在，他还是能粗略感知一些变化的。

天道……动了。

……

“你是谁？”

方凝震惊开口，斯深却是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站立着的冷峻青年。

“楚木。前辈，你要撑住。”

---

第二次轮回，3905年。

这一次，人类发展蒸蒸日上，在天师联盟的领导下，驱逐厉鬼指日可待。

只是，任凭林默再怎么戒备，裴言这一次的背叛还是让人类受到了伤害。

万幸的是，这一次的损失相比第一次减少了许多。斯深和他没有受伤，人类实力没有受到重创，一切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然而，虽无人死亡，天师联盟数万精英却丢失了生魂，沉眠不醒，其中包括李力、寸头等林默相熟的权限者。而神级权限者方凝也被暗算了，虽不至于重伤，却为了保护这些天师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裴言这一次，濒死之际却硬是逃离了斯深的手中！

……

最后交手的那一刻，熟悉的力量让斯深脸色瞬变。

“裴言……！你竟敢……”

一向漫不经心的男人头一次爆发了，滔天的杀气直直袭向前方快速逃窜的男人。

愤怒之下，他也不顾规则的限制，发动神力拼命追赶，却硬是看着裴言在神秘力量的包裹下越逃越快，直到快要逃出攻击圈。

“可笑，太可笑了！为了所谓的公正，死神缔造规则，却也成为了规则的受制者。可笑，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

一道阴森的男声自前方传来，陌生却强大，仅凭一道声音便让整座城市都颤动了几秒。

“死神，这一次，你再也无法抵挡吾了！！”

“吾蛰伏数千年，勘破天机，实力比数年前还要强大！而你，竟为了所谓的公正自降实力，现在竟连数年前的吾都要不如！！”

“吾将重现往日盛世！！罪恶之都、天道……包括你！全都将覆灭在我的手中！”

“吾，才是天道！”

……

果真是他！！

他真的还没有死！！

背叛者已消失不见，斯深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现世、罪恶之都污染源频出……果然是他动的手！

可是，裴言又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

该死的，虽然觉得裴言有古怪，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和那个人有了牵扯！！

斯深莫名想起了那日系统对他说过的话：“裴言这人……有些古怪。命理看不破，似乎有机缘，但更多的是占据了无数根本不属于他的运道。他迟早要出问题的。”

即使系统在全身心清除污染源，但斯深还是强行把它叫了出来。等把裴言的事情尽数告知系统后，系统沉默半晌，忽地给出了他一句话：“裴言这家伙，好像和罪恶之都的轮回机制有些牵扯，不过一些小bug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倒是那个人当年被你打破神魂后竟然还没死绝，看样子好像还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得小心啊！！要是这次他发难，不仅仅是现世……罪恶之都也要完蛋了！”

“不过的确是有些古怪。”系统突然将目光转到了一直沉默着的林默身上，越看越是惊疑，“裴言身上的运道怎么带着些你的气息……？难道他抢夺的是你的运道！？”

林默蹙眉。

他望着半空中的系统，冷淡地回道：“我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你们说的人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大敌当前，现世快要亡了。”

“我早就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死神了。携手抗战数十年，你我之间互相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林默冷漠地望着斯深，“我只想问你，罪恶之都最强大的神级权限者，难道真的就这些实力吗？神级超脱规则之外，实力强大到挥手覆灭城池。如今却坐看同伴被屠.杀，坐看现世被攻破……这就是堂堂死神的能力吗！？”

斯深蹙起了眉头。

系统也沉默了，半晌有些迟疑地说道：“小家伙，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那人说的挺对的。”林默忽地笑了一声，眼中神情却冷漠到了极点，“你缔造了规则，却也受限于规则。为了所谓的公正……可笑。”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他可能真的赌错了。

再来一次，莫非又是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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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5年底，天师联盟副首席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半月之后，天师联盟首席斯深将事情交托给方凝后，同样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不过，消失之前，斯深给方凝留下了一句话：“林默果然是受天道喜爱之人，成神有望，可惜被人动了些手脚。你说，我去救他之后，他会不会就不生我气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了吗，第一次轮回，林默出现的时间是3905年。

第二次轮回，林默出现的时间是3895年。

林默一直觉得不甘心，认为自己来的时间太短了，若是来早一点，现世不至于灭亡。所以他使用了生死命数道具，回到了3895年。

顺便，使用了道具，时间逆转之后，除了道具使用人，第一次轮回的记忆其他人将自动消失。因为时间倒转了，第一次轮回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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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弑神（中）

现世副本第二次轮回，3905年。

天师联盟向全球发出通.缉令，原联盟副首席裴言背叛人类，勾结神秘势力欲要让现世灭亡，全球震怒。

一时之间，饱受战火侵扰的人们都记住了裴言那一张脸。

……

没有人知道，昔日风光无限的神级权限者裴言此刻却是有些狼狈地躲在世界最阴暗的一角，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他其实心里有些后悔了，重活一世，他的确比上一世混得要好得多，甚至还抢夺了林默的机缘，最终如愿成神。然而，他的重生不过是一场和恶魔的交易。从一开始为它收集绝望力量，到后面利用负面情绪污染现世、罪恶之都，甚至最终要颠覆现世……裴言害怕了，可是他已上贼船，不可能再脱身了。

毕竟成神也有数百年，裴言其实也隐约猜测到了些许机密。倘若现世完蛋，罪恶之都将会受到重创，他们的日子绝对没有现在这般活过。甚至罪恶之都将覆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言曾听闻，数万年以前，世间沉寂，万物凋零，唯有与天地同生的神祗孤单地存活于世间。在忍受万年孤独之后，神祗分割本源力量，造万物生命，而所有灵魂的诞生之所，便是罪恶之都。

据传，最开始的罪恶之都是万物的伊甸园，那时的都城不像现在这般只有人类灵魂生存。在当时，万物皆和平共处，欢笑声常年不断，为神祗提供了众多的快乐。

然而，神祗逐渐认为只有快乐的灵魂是不生动、不完整的。祂决定从自己最喜爱的物种——人类身上做个小实验。

但是，当赋予了诸多负面情绪之后，伊甸园混乱了。

人类大肆作恶，诸多生命消逝，万物再次凋零，甚至连世间的天道都被撼动，神祗第一次产生了名为惊愕的情绪。

祂开始思索，本源之心因此被颤动，差点走火入魔。

沉寂数年后，神祗明悟，将自身心魔分割于本体之外，并出手制止人类的作恶。

祂以罪恶之都为中心，创数方小世界，将被人类误杀导致灵魂不再纯粹、甚至走了极端的生命扔进这些小世界中，让它们自身进行净化，净化之后的灵魂即可自动进入“现世”——也就是神祗再次打造的、更为公正真实的伊甸园。

而作恶的人类，背负“罪人”称号，被囚于罪恶之都数年无法离开，只能通过进入小世界完成任务等试炼帮助被误杀的灵魂进行净化，从而减轻自己的罪行。而未曾作乱的人类，将自动进入现世，和平幸福地度过短暂一生，开启又一场轮回。

但，无论是何种生命，倘若敢在现世作乱，“死后”将被囚.禁于罪恶之都，罪行一日未赎完，便一日无自由。

然而，多年以来，神祗都未曾干涉过罪恶之都的发展。祂任由这些“罪人”按照自己的所想去生活，当作实验一般进行观察，并从中吸取乐趣。

在这之中，祂也见证了几位从试炼中得到感悟从而飞升的灵魂——虽然只是能跳出罪恶之都的小小神明，却也大大出乎了祂的意料。

神祗览遍万物，阅尽众生百态，一声长叹之下，竟倏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而这一消失，却引起了跳出罪恶之都之外的几位神明的注意。

负面情绪作祟，蠢蠢欲动之下，愚蠢的神明以为能夺得万物之主的神位，并由此展开了一场足以震惊天地的决战。

罪恶之都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多年交战之后，某位籍籍无名的神明成为幸存的唯一神祗，随后便发生了罪人们所熟悉的一系列事情——缔造规则、罪恶之都与神平起平坐，不再拥有超脱之外的实力……

……

而所有的秘闻，都是裴言在空间风暴中遇到的“它”告知自己的。

“你到底是谁？”裴言在脑海中问道，心情愈发复杂难言。

“它”拥有能让自己重活一世的能力、拥有能让整个现世覆灭的实力、还知道如此多的秘闻……它到底会是谁？

“我已被现世驱逐，彻底和你站在了一条船上。做到了这个份上，你的恩情我已将近还完，你却还是无法信任我吗？”裴言见它沉默，再次在脑海中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是谁，我想知道你要做些什么，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次现世副本结束，倘若他侥幸存活，斯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好不容易再来一世，好不容易成为了神祗，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倘若万不得已，他不介意和斯深请罪，把一切罪行都推脱给‘它’。

……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一道阴森的男声突然在裴言的脑海中响起，他不屑地说道，“我既然能让你重生，那自然也能让你死。老实点，别给我耍小聪明。”

闻言，裴言一向温柔瑰丽的蓝眸彻底淬满了冷意。

手指不自觉地收拢成拳，裴言即使再恨，却也什么都没说。

因为，它的确说的是对的。

“吾乃昔日万物之主的心魔……”沉默良久之后，男声突然幽幽地响了起来，只是说到这里，话音却倏然变得冷厉起来，“祂倒是干脆，把我彻底分割后便不再管我死活……好一个公平公正无情无欲的万物之主！”

裴言瞳孔霎时缩成了一点。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万物之主的心魔！？

男人对裴言的惊讶毫不意外，继续说了起来：“数年之前，罪恶之都的众神交战其实是我在从中挑拨的。我被万物之主分割开后，落入罪恶之都，由于实力强大没多久也成神了。可笑的是，即使成神，如我等不也只是万物之主的一条走狗吗！？”

“我和祂以前本应是一体，自然对祂的变化十分敏感。当察觉到祂的莫名失踪后，我小心等待了几年，最终竟发现执掌天地的万物之主真的消失不见了！于是，我挑唆其余几位神明乱斗，打算趁他们重伤之时吸取他们的本源之力，从而一举晋升为新一任‘万物之主’。只可惜，我的计划竟被一个从未听闻过、实力看起来也很弱小的家伙给破坏了！！”

裴言心下一跳，脱口而出道：“……斯深！？”

男人嗤笑了一声，“对，就是他。往日他从未出现在众神视线之中，大战当日却突然参战，最终将我等一一重伤……甚至陨落！真是好算计！”

……

裴言还在认真倾听时，却突然迎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有些怔愣，却也不敢催促寄居在他精神海中的男人，生怕他被催急了一生气就把自己给杀了。

半晌，男人突然说了一句似感慨似讥讽的话语，直让裴言听得心惊：“可笑我仅存一神魂，跌落空间风暴疗伤多年时仍不甘且怨恨，哪曾想，我竟然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

他没再说下去，裴言要崩溃了，却也还是不敢催他讲述。

……

心魔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其实，早就诞生在那人的体内了。

他陪他看过这么多年的世间沧桑，阅尽了万物百态，甚至为他抵挡了负面情绪的入侵，可最后，却只落得这么一个被抛弃的下场。

那人是知道他的存在的。有一次，看下方万物姿态看得兴起时，祂还曾问他，可愿下去体验一下？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大概是……不愿离开祂吧。

可笑啊，最终祂还是把它抛弃了，而祂却也消失在了世间。

……

精神海突然狂躁不安。

裴言被吓得赶紧开口：“前辈，你怎么了？”

心魔没有理会他。

更为激烈的负面情绪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他快要发疯了。

祂怎么……怎么可以变成这么一个普通的、弱小的人类？

祂放弃了神位，落入下面，却只是变成了一个人类……即使最终成神，可那又如何！？

祂舍弃了本源道，祂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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